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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行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一定很不堪，因为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腿肚子和他的牙齿同时在颤抖，这种颤抖的状态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持久。
好丢人！
他很想捂脸，不过被一群长着骨翼的蝙蝠扔到一头巨龙旁边，就算是再胆大的人也会很不堪的好吧？
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眼前山一样大的巨龙，他的金色瞳孔是全身上下唯一不被漆黑所覆盖的地方，所以显得尤其显眼。
“小子，你在怕我？”一道苍老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这广袤的空间里回响。
白夜行一个激灵，意识到是之前一直听到的那个声音。
可是这里只有他和一头野生巨龙，到底是……白夜行中断了他的想法，他磕巴着看向了眼前这头漆黑列车一般的黑龙。
不会吧？一直说话的是这货？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龙？
“是……是你在讲话？”白夜行说话都结巴起来。
“废话，这里就你和老头，不是我讲话还是你？”那双黄金色的龙瞳微微转动了一下。
“啧啧啧，还真是凡人一个，好久没吃过凡人啦……”听起来年纪不小的黑龙说道。
白夜行脸色煞白，吃……吃人？合着这头黑龙还是个会吃人的主！对啊，龙是妖怪，哪有妖怪不吃人的？难道他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哦吼吼，不禁吓的小鬼。”黑龙猖狂大笑。
“我说小鬼，你一个凡人，怎么跟一个熊妖跑到我头顶上肆意妄为？”
白夜行一边打颤，一边把和熊杰溪的事情说了一遍。
“十七杂货铺？”黑龙突然怪叫一声。
“你是哲学系那群王八蛋的什么人？”
“我是哲学系的新生。”白夜行谨言慎行，生怕一句话不对就惹得黑龙老头不高兴，啊呜一口把他吞了。
“你敢骗我？”黑龙老头突然动了一下身子，声势浩荡，鼻息大增，有无边的狂风从前方呼啸成河袭来，白夜行整个人被吹飞起来，在半空不断翻滚，久久掉不下来。
“我没有。”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黑龙老头才平缓自己的鼻息，轰的一下，白夜行再次从高空掉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又一次降临到他身上，不过这次实在太严重，以至于白夜行直接是疼昏了过去。
黑龙转了一下黄金瞳，张开狰狞的下颚，有一股散发清香的甘霖被吐了出来。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甘霖，而是龙涎。
龙涎在空气中喷薄成一片水雾，滴滴哒哒洒了白夜行一身。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所造成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龙涎的功效下，转眼就消失不见。
在看不见的地方，白夜行内脏与受到严重伤害的脊椎也被龙涎治愈好。
白夜行悠悠转醒，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头，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疲惫，整个人好像刚刚泡了一次热水澡，焕然一新。
他咳嗽了一下，在黑龙硕大狰狞的头颅旁边坐了起来。
“都忘了你是个凡人，用力过猛了，这些口水就当是补偿。”黑龙的声音震耳欲聋。
白夜行摔了这么一次，倒是不怎么紧张了，他看了看空气中还有一些散发着清香的水雾，双眼塞满好奇的神色。
龙的口水？那不就是龙涎？
宝贝啊！
白夜行双眼放光，很没出息地想，要不是场景和时机不合适，他肯定找个瓶子把这些水雾装起来。
“小鬼，你真的是哲学系的新生？”黑龙再次发问，大有一言不合就再来喷一次大风的趋势。
“我真的是，骗你干嘛？”白夜行苦笑一声。
“哇呀呀，好不容易有家伙违反了禁空谕令，老头还想着玩玩，怎么偏偏是魔君那王八蛋的后辈。”黑龙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咬牙切齿。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白夜行坐在原地，也不知道怎么接话。黑龙老头嘟哝了几句之后，突然动了动龙瞳，紧接着白夜行就看到一个东西从不远处的地上飞了起来。
那是……他的手机。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摔碎？
手机飞到了黑龙老头的面前，正在他不明白这头性格有些小孩子气的巨龙要干什么的时候，一副让他三观凌乱的画面出现了。
黑龙狰狞的头颅上，那两根钢筋般粗细的龙须突然缩小起来，变得像是两根头发丝。这两根龙须笔直伸到手机上，点开了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
黑龙遥遥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哎呀，放了个暑假，那群王八蛋都不知道给我送电源来，搞得我电脑都没电了，两个月没逛B站，老头都快寂寞死了。七、八、九月份的新番都没看，《海贼》也没得看，先让老头过过瘾。”
白夜行目瞪口呆。
B站？新番？《海贼》？
为什么这头狰狞庄严的东方黑龙，此刻画风如此清奇？《海贼王》对你来说有什么好看的？你才是大海的霸主吧？还有，哔哩哔哩这种属于我们中二少年的地方，竟然混迹了一头活了几千几万年的黑龙！B站藏龙卧虎这句话，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小鬼，看在你给我送来手机的份上，就不吃你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吵着我！”黑龙嘱咐一声，就转过硕大的龙头，紧盯着面前手机的小小屏幕。
手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大了几百倍一样，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一阵诡异的钟声）……（原动漫是日文，此处自动翻译成中文）……虽然有点突然，但我希望你们能想一想，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吗？……”
唉唉唉唉？
这不是《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吗？
白夜行觉得他彻底凌乱了，所以这头黑色巨龙真的在看B站新番！
看着黑龙老头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苟言笑的样子，白夜行越发觉得想笑！啊啊啊啊啊啊……修仙世界就这么崩坏了吗？
说好的巨龙呢？说好的纵横五湖四海呢？说好的庄严龙威呢？
随风而去了？
白夜行一阵幻想破灭的感伤，就呆呆的坐在地上，思考起人生。
……
……
京杭大运河N市段河道，熊竹竹站在河道边，指着熊杰溪的手不断颤抖，“你你你你……熊杰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外面不准轻易变身？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N市绝对不准变身？我有没有让你乖乖等着？”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炮弹一样轰在熊杰溪的头上，他低着头。
“小妹，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们先把好人救出来吧？”
熊杰溪不知道白夜行的名字，直接简单暴力的用好人两个字代替，闪闪发光的好人卡隔了一个地面降落到白夜行头上。
“救个鬼？”熊竹竹狠狠剐了自家老哥一眼，“你知道那是谁吗？就我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够人家吹一口气的。再说了，那个家伙应该没什么危险，人家可是跟那群无法无天的散修有关系的，你在这着急什么？”
“真的没事吗？”熊杰溪还是很担心。
“你觉得我会骗你喽？”熊竹竹挺起规模不小的胸脯，蛮横道。
“不是不是，小妹说的肯定是对的。”熊杰溪连忙摆手，凶恶的脸上全是因为着急出的汗。
“那就好了，走吧，回家。”熊竹竹一挥手转身便走。
熊杰溪脸上担忧之色一闪而过，看了一眼之前白夜行被吞掉的地面。
“快走啦。”熊竹竹在前面叫道。
熊杰溪挠挠头，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