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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没有骨灰她不知道,但她猜测,这一切,也许是方叔叔早就安排好的吧。
方牧云泪中带笑地问:“妈妈,方叔叔,人活着太累,你们现在有比生前快乐一些吗?”
此时,一个男人背对着方牧云站立,沉浸在悲痛中的她并未察觉。
男人头戴黑色鸭舌帽,腰背笔直,背手站立在另一面灵骨塔前。听到方牧云刚才的一番话,出神许久。
“是啊,哥哥,你现在会比以前快乐吗?”男人在心底发问,正是骆迦南。
方牧云已泣不成声。她紧咬嘴唇,因过于用力下唇已经发白。眼睛如同两井泉眼,两行热泪顺着脸颊、脖颈流淌而下,在地上汇集成一片水痕。
“妈妈,我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我该怎么办?”方牧云嗫嚅着,声音中的无助仿佛濒死的猫咪,在用微弱的气息呢喃。
骆迦南的心有些触动。
他经历过烽火连天的战场,也见过黑暗处的血腥杀戮,还有杀人不见血的阴谋与较量,也有女人在他面前故作清纯或魅惑……
可是,身后的这个女孩儿,现在带给他的感觉,就如同自己坐在画架前冥想时,心中涌起的最纯粹、最简单的感情。
纯粹到极致,就是热烈。
“亲人最大的快乐,是你好好活下去。”
撂下一句话,骆迦南大步离开。方牧云并没有抬头看,她只当是一个悼念者对自己的安慰。但这句话却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好好活下去。”
要怎么活下去?——方牧云没有忘记母亲的嘱托,可这只是方向,路在哪儿?她不知道。
山顶上的晚霞通红,让她想起小时候方叔叔讲过的“火烧云”。
悲伤不能一直伴随自己。方牧云痛哭之后,开始认真地审视现实。她最近哭的太多了,然而眼泪没有帮她解决任何问题。
走出灵骨塔,她注视着涌动的如皑皑白雪般厚重的云层,心中坚定的对自己说:“我是重生的方牧云。”
心愿已了。找方伯,还是回到那个酒店?
来到山下的公用电话亭,沉思再三,她拨通了方伯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是熟悉的苍老的声音,有些疲惫。
“喂。方伯吗?”方牧云警惕地看着四周,声音小小的。
“小姐?是你吗?小姐!”方伯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方伯,现在家里情况怎么样?我,方便回去吗?”听到方伯的声音,方牧云多了一些安心。现在她能指望的熟人,恐怕也只有方伯。
“小姐,你去哪了呀?夫人知道你回来非常不满,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你。”方伯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也是在避人耳目。
“这样,你给我一个地址,我派人去接你。但你不能回方家,我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方伯的声音已经不能再低。
“我在英灵山下的公用电话亭。”
“好,我这就安排,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方牧云赶紧离开电话亭,走到附近一条有树木遮挡的小路上等着。
时间过得尤其漫长,远处的夕阳挣扎般的跳了一下,没入山间,昏暗的路灯亮起来,万物隐于黑暗中。
“骆少,方家这边没有动静,一切正常。不过,方清霜今天外出频繁。”江华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
“嗯,待命。”骆迦南此刻正在距离方牧云五百米开外的一棵树后的台阶上坐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
方牧云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停地搓着指头。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夜晚,她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错了。骆迦南看着方牧云的一举一动和神情,对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的表现给予评价。
此时,马路上已经鲜有车辆,即便有也是回程的车子。
一辆明晃晃的商务车由远及近,最终停在电话亭边。
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身材魁梧,他前后观察,好像在找人。
方牧云鼓起勇气,从树林里走出来,黑衣人发现了她,低声而急切地问:“是方小姐吗?方伯让我来接您。”
“我是。”方牧云目光坚定,跟着黑衣人上了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方伯派来的人让她暂时放松了警惕。
“方伯说有套房产您可以先住下。以后的事情可从长计议。”
“后面有车跟着我们。”司机警惕地说。
两名黑衣人向后张望,身后的车辆打起右转向灯,拐入黑暗中。
“别大惊小怪。”
方牧云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骆迦南驱车来到山上,看到载着方牧云的车往市区驶去。
“车号青A5N79B,查。”江华收到骆迦南的指令。
半小时后,骆迦南已经开进城区,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信息:“车进了伴山银河小区。人在7号楼1单元302。”
mini停在伴山银河对面的马路上,骆迦南倚着车门,手中的打火机伴随着“噌噌”声一明一灭。
他不抽烟却习惯性地带着火机。这个习惯,是跟着哥哥养成的,哥哥骆迦北是玩火机的高手。而他手里的这只Dunhill,也是哥哥送给他的。
骆迦南注视着房间的灯光,并没有人影晃动。这时,一辆奔驰S级驶来,骆迦南藏身于旁边的陆地巡洋舰之后。他看到房间内人影绰绰,应该是有人进去了。
“方伯。”门开了,坐在沙发上的方牧云立即起身上前。
“小姐!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受委屈了!”方伯老泪纵横。
方牧云此刻感觉方伯是她唯一的亲人。
短暂的叙旧,方牧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遭遇,她怕方伯担心。方伯说方氏集团在方逸飞突然离世后,股价暴跌,董事会也出现分歧,现在集团上下一片混乱。
“哥哥和姐姐呢?她们没有办法吗?”方牧云知道方叔叔还有一儿一女。
“大少爷为人洒脱,不屑于集团争权这类事。现在全靠夫人和二小姐苦撑。老爷给他们留下的股权占了51%,所以现在还不至于真正的分崩离析。”方伯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对那些过河拆桥的人十分愤恨。
方牧云也着急,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方伯使了个眼色,在场的黑衣人全部会意退出,屋内就剩下他和方牧云两个人。
“小姐,老爷早先的遗嘱中没给你留下遗产。但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但是,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老爷曾对我说过,只有你能拿到。”
说完,方伯意味深长的看着方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