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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那个叫张小凤的女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秦最后没去云南找灵姑娘,但是我相信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有她。
姑姑笑得有些落寞,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慈爱:“我们今生有缘无分,他心里爱着你妈妈。”
我有些糊涂了,不过这两个女人老秦到底爱谁我也说不清楚,毕竟他心甘情愿跟我妈过了二十几年,要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一休哥听我们说话没过几分钟就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我把他抱到沈然身边躺好。心里忍不住感叹,十七岁的男孩子,连我都能抱起来,实在是太瘦了。
“你去睡会吧,我一个人守着就好。”我看姑姑的眼睛有点红,提议道。
她打了个哈欠说:“你等着你那个男鬼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姑姑叹了口气拍拍我的头说了四个字:“人鬼殊途。”
看来他们一家子三观都太正,太正了。
姑姑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门口。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还零星晃着几个不甘心的僵尸,他们呜呜呀呀地叫着,一次次靠近茅屋,又一次次被挡了回去。
突然僵尸身后闪过一个灰色身影,我记得,是赶尸人!
不过他看着怎么那么矮,比一休哥还矮。
紧接着屋子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铃声,还有人呜呜的呻吟声,他出事了!不会赶尸人被僵尸给吃了吧?
我心里有点着急,可又不敢贸然跑出去,那呻吟声过了几秒就消失不见了。希望他已经逃走而不是被吃了。
时间已经到后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没有人出来换班,我只好继续在门口守着。
突然我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非但没把我吓醒反而眼皮子越来越重。我就这样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跌入了梦境。
梦里还是罐子村,只是跟现在的罐子村不同,那时候的罐子村里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我变成了一个编着麻花辫的大姑娘,正害羞地偷看一个锄地的青年小伙子。
小伙一米八的大个子,身上肌肉也精壮看上去特有精神。
“杨沫来咱们这快两年了吧,平时看着挺勤快的,就是不爱搭理人。”
“别是什么逃犯来咱这避难了吧?”
“那不能,前阵子我还看他跟县上的警察喝酒呢。”
“那得是个大人物下乡体验生活来了?”
“这也没个体验两年的道理啊。”
三五个年轻村妇坐在一起唠嗑,我时而看天时而看地,心里总是美美的。
“你们别说人家不搭理人,前儿我还看他给陈寡妇家挑水呢。”
年轻妇女们压低了声音呵呵笑着,都是结婚不久的人,玩笑话里自然带了些颜色。
我听得满脸臊红,心里又急又气,索性往田地里跑去了。
“哎哟,凤丫头还在呢,你们没羞没臊的教坏了小孩子!”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我跑得急了脚下一绊栽了个大跟头,恰巧就栽在杨沫的田里。
他丢下锄头来扶我,我赌气地甩开他的手道:“都怪你!”
杨沫被我瞪得莫名其妙,见我脸上挂着泪珠,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像是怕谁看见似的。
“你不过扶了我一把,还怕那陈寡妇吃味儿不成?”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杨沫的脸被我看得泛起了红晕,我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一点。
“陈寡妇是谁?”他愣愣地问了句。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绞着衣角问:“那你知道我是谁?”
他连忙点头:“你是张小凤,我每天干活抬头就能看见你。”
“你咋晓得我名字?”我脸上热得厉害,低头只敢用眼风扫着他。
杨沫咳了两声道:“村支书家的顾武叫我给你俩搭线来着。”
一个大男人给人牵线搭桥做媒婆,这就是他脸红的理由!
我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滚。
他一下着了慌,想替我擦又满手都是土。
“你哭啥,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就欺负我!”我干脆哭出了声音,把他吓得直跺脚。
“1;148471591054062你干啥这样啊?我又没得罪你。”
我心里又难过又生气,扯着他的衣服数落道:“你还说没欺负我!你给陈寡妇挑水,为啥不肯给我挑?我天天在那山坡上看你,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要把我介绍给顾武!”
“我看了,我偷偷看的。”杨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真的?”我喜上眉梢,杨沫羞涩地点头。
“那你为啥还要给顾武搭线?”我的语气不自觉竟变得有点像在撒娇。
杨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我:“这信他给我有一阵了,我没寻着时间给你。”
我看那信封都被折皱了,角也磨软了,想必他天天揣在身上呢。
“杨沫,我想嫁给你。”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他却一把推开了我,跟见鬼了似的:“你说啥?”
“我说我要嫁给你,你怕什么?”我被他的反应激怒,不悦地回答。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说:“我一穷二白,除了一间茅草房啥都没有,你干啥要嫁给我?”
“我喜欢你,就要嫁给你。”我倔强地看着他。
他把锄头捡起来,又往地上一扔,不安地问:“你真想嫁给我?”
我使劲点头,他从头到脚每根头发丝我都喜欢,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他。
视线一转,我已经是孩子他妈了,和杨沫住在茅草屋里,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孩子六岁那年,从伏牛山上下来了一个道士,道士说杨沫是天煞孤星,所有跟他亲近的人都得死。
道士走后,村里陆续开始死人。并且人死了还不干净,埋土里都要跳出来,诡异得很。
杨沫胆子大,力气也大,后来村子里死了人都是他扛着扔进村西口的天潭里。扔进潭里的死人不会诈尸。
但是慢慢的,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说是杨沫给村里带来了灾难。
他们不由分说地绑了我们一家三口,要把我们活活烧死。最后那道士出现,救了我的儿子,但是我们夫妻俩却被烧成了灰烬。
这时候我跳出了张小凤的身体,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罐子村这一晚的变数。
那天晚上,村里狂风大作,烧死杨沫的地方冤魂哀鸣。
村民们吓得紧锁门窗,寒冬腊月天里,小男孩衣衫单薄,挨家挨户敲门想进去取暖,可是没有一家肯开门救他。
“哎哟,这不是凤丫头的儿子吗?这么晚了,你咋还在外面晃呢?”来人是两个老头老太太,带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我冷。”小男孩哆哆嗦嗦地说。
“把他送回家去,大冷天别冻坏了。”老头说着把男孩抱了起来。
走到茅草屋前,他们叫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