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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早啊。”憋了半天,她终于憋出了一个字。
“早。”他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
“呃……吃早餐了吗?”
“吃了。”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乖的不像平时的他。
可是她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一下吗?“她没忘记演讲会一完,他就要离开。
他点头,算是答应了。
地点是在她的办公室。此刻里面无人,深蓝色的窗帘遮住了阳光让室内显得有些黑暗。
“随便坐。”微恙说,“我去帮你倒杯水。”
墨深没有拒绝,站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看着她去柜子里拿一次性的杯子,然后看着空荡荡的柜子自言自语,“怎么一个杯子都没有了。”
他沉默,假装没听见。
径自走到一个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一个相框,然后拿起上面的杯子道:“用这个吧。”
微恙转身,看着他手中的杯子,一愣,那不是……
“那个……是我的杯子。”她小声说。
“可是我口渴了。”他说的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微恙应承一声,屁颠的跑过去接过杯子,到水池边洗了一下然后倒水给他喝。
幸好周大少爷没有丧尽天良到把水都喝光了的地步,不然她真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当她接好水转身时,便与倚在桌子边的墨深对视,微恙心一跳,伸出手去。
“你的水。”她舔舔唇瓣,小声说。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上的杯子。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到她的,她如被电着一般飞快的闪开。
气氛好像又尴尬了起来,还是他开口问,“综综呢?”
“去幼稚园了。”她老实的回答,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你坐啊。”
他沉默了一下,径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微恙努力维持自己平稳的口气:“那个……你演讲会一完,就走吗?”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墨深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隐没:“对。”他回答。
“你回去之后一直都会在G市吗?”
“是。”
“你和路小姐,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墨深没有很快的回答她,等了几秒种后,才压着声音说:“这才是你想问的,是不是?”
“不、不是。我随口问的。”她否认的好心虚。
墨深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一旁,挑眉看她:“如果我说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呢?”
“什么?”她慌乱的抬头。
墨深说:“这是你不是你临走的时候期盼的吗?希望我幸福,嗯?”
微恙呆坐在那里,又重复了一边:“你们会结婚?”
“很奇怪吗?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
“我不是这个意思。”微恙说,“可是你不爱她不是吗?”
墨深冷笑,“不爱她是一回事,想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怎么会呢?”微恙急忙道:“跟不爱的人结婚是不会幸福的。”
墨深面无表情的说,“我现在不爱她不代表以后不会。”
“……”
“你以为,我除了爱你,就不能爱上其他人了?”
微恙嘴巴委屈的抿成一条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双手紧握,没有说话。
“墨深,你如果真的爱上别的女人,跟她结婚,我不会阻止你。就算我会嫉妒,我会羡慕,但是我还会逼自己祝福你。只是,你一直都是那么理智的一个人,怎么能拿婚姻当儿戏。如果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注定不会幸福的,你忘记了何叔叔和……”
“住口!”墨深冷冷的打断。
窗外忽然挂起了一道风,将楼上没有观赏的窗子打的乒乓响。
他眯了眯眼睛,淡笑道:“知道被欺骗是怎样一种感觉了吗?”
“你……”微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墨深的手指把玩着桌子的杯子,“三年前,你也骗过我,现在我们扯平了。”
意思就是说,刚才他说他要结婚,是骗她的?
微恙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墨深竟会有像孩子报复别人一般的计谋。
只不过,闭上眼睛,她在心里悄悄的舒缓了一口气,只要他没有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想法就好。
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料却对上了墨深探究的眼神。
她只觉心跳几乎停止,办公室里寂静的可怕。
她看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走过来,黑漆漆的眸子正对着她:“苏微恙,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她心一滞,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心里催促她,说啊!快点告诉她你还爱他啊,快点说啊。
“是,我是爱你,一直都那么爱。”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回答他。
一瞬间,室内空荡荡的,余音回绕。
墨深愣住了。
微恙也愣住了。
天……喜欢就喜欢,有必要说的那么大声吗?
她真想把自己杀了。
墨深轻声说:“如果我说我也还爱着你,跟以前一样,你相信吗?”
“……”微恙屏住呼吸,怔怔的看着他。
一瞬间,时间凝固,她眼里惟一能看到的,是眼前那双几乎能将人灵魂锁住的眸。
“我相信。”她真诚的点头。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美却讽刺的笑,缓缓说:“可是我不信你。”
墨深离开是因为有学生找了过来,说演讲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微恙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站在栏杆旁,路上的学生已经凌凌散散,都在往会场赶去。
身后的办公室里悄然无声。
透过阳光射下来的斑驳光影,她看到钢琴静静的呆在原地,琴盖已关上。上面还有那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和茶杯里并没有喝过的热水。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过一时,那边就通了:“喂?”
“延风吗,我是微恙。”
那边的语气有些讶异:“微微?”
“嗯,你现在能不能来办公室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对方沉寂了一下,道:“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微恙刚要走回办公室,就看见不远处一抹小人影往这边走来。
“综综?”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去上幼稚园了么?”
“没有,我昨天已经跟幼稚园的同学告别了,今天我要留在家里帮你收拾东西。”
微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还没等她开口,综综就径自说:“是干妈跟我说你要走的。”她仰起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苏小微,我们要去外公外婆,还有小舅舅住的地方吗?”
“当然是了,不然她能去哪里。”一个声音替她做了回答,微恙望去,只见萧北依靠在墙边,双手环抱,很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人。
“北北,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智商被外星人扣留了么?看你昨天晚上一整晚在客厅里幽灵一样的飘来飘去,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萧北道:“说实话,虽然我是很不喜欢你为那个男人做出第二次的追求行动,但是谁让你爱上了一个智商那么高,情商却连综综都不如的男人。我只希望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能看见你的好,做个大男人,不要再那么别别扭扭了。”
微恙站起身,失落的说,“其实都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行了,你给我出息一点,再怎么着三年前的事情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他何大神就一点错就没有么?你啊,最大的错就是爱上这种男人。而且还执迷不悔。”
“但是就算是执迷不悔,我也很高兴你没有反对我,还是站在我这边。”她微笑的看着她道。
萧北耸耸肩膀,“我只是一个支持者而已,算的了什么。无论结局是开心或是悲伤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去承受?所以,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
微恙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们的好,我一个人真的坚持不到现在。”
“苏小微,你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都听腻了,干妈肯定也听腻了。而且干妈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你就不要这么肉麻了。”综综仰着头,很有道理的说。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们家综综都知道。”萧北一把将地上的综综抱起来,“宝贝,让我们一起鄙视你妈妈。”
微恙失笑:“好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记在心里就好了。北北,你先带综综回家吧,我在这里好有些事情要办,待会儿我还要去综综的幼稚园办离学手续。”
“离学手续我已经替综综办好了,你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萧北说,“现在,我要带综综去看他未来爸爸的演讲会,这个小家伙已经期待很久了,对吧?”
综综使劲的点头,“但是干妈,我现在就叫叔叔叫爸爸,他会不会生气?”
“管他生不生气,你就追着他叫呗,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当年你家苏小微可就是这样才当上他的女朋友的,所以你如果想要人家当你爸爸,也要加油,死皮赖脸的追在他后面喊爸爸就成了。”
晕,哪有这样教孩子的,微恙简直无语了,瞧过去,只见综综还一脸受教的样子,更加哭笑不得了。
“那苏小微,我们先走了,待会儿回家见。”
“嗯,好好听你干妈的话。”
“知道了。”
送走综综和萧北的前一脚,后一脚周延风就踏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舒雅。
“你怎么来了?”微恙有些意外。
“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呢!”舒雅眨眨眼睛看着她,再看看身边的周延风,笑道:“难道说我不该来,难道说你们要背着我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周延风翻了个白眼,“我要找人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舒雅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微恙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周延风,“这个是我给你的。”
周延风奇怪的接过,舒雅忙不迭的凑过去看。
一看,两人都惊讶了,异口同声的说了三个字,“辞职信?”
“不错啊。”微恙打趣道,“看你们平视总是打打闹闹,默契倒是挺好的。”
“呸呸呸,谁跟他默契好。”舒雅走到她身边拉拉她的手,道:“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呢,你别生气啊,就算生气也不用辞职啊。”
微恙摇摇头:“我没生气,这封辞职信是我昨天晚上写好的。跟你没关系。”
面对舒雅一阵纠结,周延风倒是显得很镇定:“真的做了决定?”
她坦然的看着他,点点头。
“我替你高兴,你终于想通了。”他微笑道。
“谢谢。”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再来小镇上,我希望能够看见你们一家三口的样子。”
微恙一愣,脸上洋溢出期盼的笑容,“我也很希望。”
“喂喂喂!”一旁被放凉的舒雅不满了,“你们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微微,你真的要走吗?为什么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有什么怎么办的?你不是有周主任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么?”
“什么啊,我才不要他陪。”
微恙笑看她一眼,“好了不说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将舒雅拽着她手臂的手抽开,经过周延风的时候也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我也希望我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能把这个麻烦的小家伙弄上手。”
周延风嘴角微勾,深沉的眸子看着对面的那个小家伙,道:“一定不负所望。”
“那再见了。”
“再见。”
微恙深呼吸一口气,举步离开。
“喂喂!微微,你还没跟我说……”舒雅正要追上去,却被周延风高大的身子给挡住,她瞪着他,“你干嘛挡着我?”
“人家要去寻找她的幸福,你在这里喂喂微微的什么?”
“什么喂喂微微啊!”舒雅一把抓起他的衣服,“你告诉我,你跟微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跟她之间的秘密可多了,全是你不知道的。”
“你!!!”
“你什么你,都说是秘密的,怎么能告诉你!”周延风欠扁的挑挑眉头,将她拽着自己衣服的小手打掉:“快点跟我走吧,不然一会儿主任找不到人又要训你了,他可没我好说话。”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出了门走了几步,脚顿了顿,朝里面喊:“别忘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舒雅磨牙,双手握拳,恨不得把他的鼻子打烂:“周延风,你去死吧!”
……
微恙回家之前来到了老槐树下,老槐树还是用那种永远都屹立不倒的姿势看着前方。
仰头望着,枝上高高挂着的红线下一个个不同的愿望,她从包里,将自己的愿望纸拿出来。
双手合十,她闭上眼睛真诚的说:“其实我不是一个太过于迷信的人。但对于在我生命里那么重要的他,只要一切能够有可能让我们之间起死回生的办法,我都会试一试的。槐树大仙,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灵验的话,就请你能够祝福我们,我希望我和墨深能够在一起,很幸福的在一起。我和他都是一个没有完整家的人,我希望有一天,我还有他和综综,能够幸福快乐的组成一个家庭,我不希望综综和我们一样变成下一个在家庭方面残缺的孩子。”
默默的说完,她睁开眼睛,找了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将手上的红线挂了上去。
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了自己一下,她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难道是幻觉?
她没在意,收拾包包想走人。
砰,又被砸了一下,这一次感觉很清楚。
“谁?”她轻问了一句。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有抹人影若隐若现。她蹙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待到看见一双漆黑胆怯的眸子,心才放了下来。
“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她蹲下,掏出纸巾帮那个被她叫做为阿姨的女人将脸擦干净。
这个被人称之为“疯子”的女人也是小镇上的人,只不过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忽然一天就出现在这里,并且对男人很仇视。
所以大家都怀疑,她没病之前一定是被哪个男人抛弃才会变成这样的。
微恙跟她并不算很熟悉,只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同情的感觉,每次都会拿出纸巾来帮她将脸擦干净,然后带她到家里煮点什么东西给她吃。
其实女人的心并不坏,每次吃了她煮的东西之后都会捧着碗朝她傻笑。
就像现在,当她帮她擦干净脸的时候,她又朝她嘿嘿的傻笑,径自的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微恙向她的家里走去。
好像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次她帮她擦完脸,都会带她回家煮东西给她吃。于是她便记住了,有个叫微微的女人会煮东西给她吃。
在厨房里做好了一碗香喷喷的面,她端出来的时候,女人坐在椅子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见她将碗端了出来,很兴奋的拿起筷子敲桌子。
微恙将碗小心翼翼的放在她面前,“小心,烫。”
前几次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会被烫到,后来终于是听懂了她的话,“吃之前记得要吹一下。”她记得她说。
看着她开心的吃着自己煮的面的时候,微恙咬咬唇,有些伤感的说:“阿姨,我晚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就不能煮东西给你吃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人没说话,只是很用心的吃着碗里的面。
微恙站起身,从房间里拿来了梳子,帮她把头发梳起:“其实这一趟回去,我也没有把握和墨深一定会有结果。但是我真的好想去试一下,就算是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我也很矛盾,这样做就像是个第三者,会很对不起路小姐。我知道自己很私自,但是爱情里,有谁能够大方的起来呢,阿姨你说是不是?”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她也不介意,只是自言自语:“他今天跟我说不相信我爱他,其实真的不能怪他,谁叫我曾经是放羊的小孩。墨深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肯定会有防备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总能够重新打开他的心的,对不对?所以阿姨,你要为我加油。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心了。”
她将女人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头上。
女人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以为是萧北和综综回来了,边走去开门边说:“又没带钥匙啊,要是我不在家,你们又要当门神了……”
打开门,三张脸出现在眼前,微恙一愣,接着不可思议道:“妈妈,叔叔,墨昭,你们怎么都来了?”
“来接你啊。”墨昭笑笑说。
“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神通广大呗!”
何家贤拍拍自家儿子的,笑说:“是萧北打电话给你妈的,所以我们就决定一起过来了。”
“是啊,”墨昭说,“姐,我们长途跋涉的赶来,你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微恙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我都高兴糊涂了,你们快点进来。”
三人一同进门,就看见坐在餐桌上愣愣的望着他们的女人。
女人望着他们。
他们也望着女人。
微恙刚要开口介绍,就见女人扔下筷子,飞快的往门口冲去。
墨昭拍拍胸口道:“这谁啊,跑的跟风似的,幸好我闪的快,不然非得给撞出个内伤不可。”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苏烟是瞪他一眼,即便是又过了三年,她的眼也不失当年的风情。
微恙笑,她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刚才那个人是谁呢?”苏烟是开口问。
“小镇上的一个可怜的人罢了。”微恙说,“别站在这里说话,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泡茶。”说着来到柜子边:“茶是北北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这里平常没什么客人,都没人喝。”
“随便倒点开水就行了。”苏烟是是,“我们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综综呢?上幼稚园去了么?”
“没有。”微恙将泡好的水放在他们面前,也跟着坐下,“综综已经办好了退学手续了,现在跟北北一起去看演讲会了。”
“大哥的演讲会?”墨昭眼睛闪亮亮,“说起来,我也好想去看,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快结束了吧?”
“嗯。”微恙点点头。
“那综综知道大哥是他的……”墨昭欲言又止。
微恙摇摇头,“综综不知道,但是墨深已经知道了。”
“那你们,我是说,你和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眼,他还是怪我的吧。”微恙说,“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他的心结打开的。”她犹豫了一下,道:“叔叔,墨深的妈妈去世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何家贤看了苏烟是一眼,叹了口气:“我也是在墨深刚去国外的那段时间才知道的。墨深回来之后,我有去找过他。他还是不能原谅我。”
“叔叔……”
何家贤摇摇头,“我能理解他,从小到大我都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我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
虽然在微恙心里是有些怪何家贤的,但是她知道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守着良心的惩罚,不过三年头上的白发就愈加多了起来。
苏烟是没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这一生,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想跟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也从来不在乎别人如何想她。
一出生的时候,便有算命的说,她在感情的世界里会爱的很深。在其他方面都生性凉薄。
“苏小微,我在外面有看到外公的车子,他们是不是来啦?”
大门口传来综综的声音,四人看去便见综综屁颠的跑了进来。那大眼睛,圆瞪瞪的,就像两个闪烁的电灯泡。
“哈哈哈,小东西,想死我了。”墨昭走上去,一把将他肉呼呼的身子给抱了起来,“怎么几个星期不见,你又胖了?”
综综说,“因为苏小微把我养的很好啊。小舅舅,外公外婆,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是啊,你看你跟苏小微的面子多大,我们一起来接你了。”
综综咯咯的笑。
微恙说:“你们在这里坐坐吧,我去买些菜来,中午好好吃一顿。”
“好。”综综说,“我要吃红烧肉哦!”
“知道了。”微恙捏捏他的小脸,向门口走去。
萧北拉着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嗯.
她点点头。
走到门口,萧北向里面看一眼,才对微恙说:“演讲会已经完了,我听程威说何大神回了酒店收拾完东西就回G市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吧。”微恙说,“反正我马上也可以回去了,以后大家还是能见面的。我不想现在过去,又弄得大家不开心了。”
“嗯也是,那我们去买菜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嗯。”
……
待到墨深回到酒店之后,路筝已经收拾完东西坐在房间里等他了。
见他进来,先是跑过去给了他大大的一个拥抱,然后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很急吗?”墨深唇角勾勾,脸上有些疲惫。
“也没有啊。”路筝说,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呆在这里她有多心惊胆战,面对有他从前爱的那么深的女人在,她比他的心还要慌。
她缠抱着他的腰,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墨深,我爸妈刚才打电话来了,他们说想要见见你,什么时候,你有空吗?”
墨深一僵,但是语气还是很缓和的说:“这段时间会比较忙,再等等好吗?”
“嗯。”她点头,虽然已经不知道等了有多久了,“墨深,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他没回答,深黑色的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她抬起有些慌乱的脸,他才回神,“我没说我要离开你。”他说。
可是有时候没说。不等于不想。
现在不要,不代表以后不想要。
“但是,路筝,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路筝身体僵直的从他的怀里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肩膀,没说话。
墨深从她身边走过,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很抱歉,路筝。这么久了,我还是无法爱上你,但是很感谢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路筝抿着唇,转身,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见过路筝的人,都会说她比微恙要好看多了。她是正宗的美女,尤其是还很乖巧,当她用那种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上前安慰的冲动。
而此时她正盯着墨深。
任何一个好女孩,在发现自己将要失去最爱的男人的时候,思想总会往歪处想。
现在这样一个社会,很多女生都以为只要用身体就能挽回男人的心。
路筝表面上单纯但并不蠢,在纯洁的人在她这样的年龄也看过A.片,也听说过什么叫做第三垒。也被寝室的女生教过要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只不过在现在这样一个对她来讲茫然失措的局面,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
她的手不自觉的来到了衣服的领口处,如果这样做真的能让墨深爱上自己,或者让他在心里对自己有一份责任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这么做?
墨深浑然不知,只是奇怪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便回头看着路筝。
“你怎么了?”他问,本能的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她那样的眼神,是他以前从来都没见过的。
其实他并没有想要这么早把话挑明,只是想让她记住一开始他对她说过的话。
在交往初始,他对每一个女朋友都说过类似的话:他还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三年后,他会回去找她。
她们当时的回答都是说不怕,她们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得到他的爱。
于是他答应在一起交往。
只不过也许是真的是他太过于痴情,她们走不进他的心,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就算是再喜欢,她们也坚持不下去。
现在的女人变得非常的现实,既然眼前的人是他们永远都得不到的,就不必再浪费时间,毕竟女人的一辈子是很宝贵的。
路筝坚持了这么久,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墨深不否认,自己是有点喜欢她的。但是那种喜欢就像是喜欢一个妹妹一样,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三年前微恙的单纯与执着。
就算到了最后分手,他也希望是心平气和的,希望把伤害能够降低到最小。
“路筝,我们谈谈好吗?”
他刚站起来,便看见令人诧异的一幕。
路筝竟然当着他的面,将衣服全部脱尽。
墨深他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扯过来,把她的身子遮住,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你不肯碰我。”路筝难受地说,“我在你身边待了两年了,你从来没碰过我。”
墨深沉默。
“墨深,我一直都很爱你,真的很爱。”路筝试图小心靠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眼泪缓缓而落:“爱我一夜,好不好?把我想成苏微恙也好,我真的很想得到你的疼你的爱。”她泪光盈盈,胡乱的开始解墨深的衬衫扣。
墨深按住她的手,在她诧异中,残忍的拒绝:“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路筝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什么比自动送上门还被人拒绝更要让女人耻辱的?
“路筝,你是一个好女孩,不要糟蹋了自己。”墨深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披在她身上,道:“别不要哭,来,自己披好。”
路筝疯狂地摇着头:“为什么你不要我?我就那么差吗?差的你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我不奢求你会爱上我,我只想自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心里有其他女人我也不介意,我只是好想做你的妻子,好想跟你生活在一起。墨深,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好喜欢你。我不是没有试着不要那么爱你,我也知道我最后等来的会是这样的一天,可是我还是期盼,我天天都祷告,我奢求的不多,只希望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为什么这么小小的心愿,你都不帮我实现。”
他诧异,他知道她喜欢自己,只不过没想到竟是这么深。他竟从未察觉……
其实想想也不是解释不通,对于女人,除了苏微恙之外,他对谁真的上过心?
“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的。”他声音微哑,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会与她纠缠这么久,他宁愿她想那些女人一样,早早的看见他是一个没心的人,早早明智的离开。
“不。”她含泪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原因就是怕你会离开我,我不傻,我怎么会说呢。”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刚才我说我父母想见你,我在赌。其实我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他们还经常要帮我介绍对象,我不敢跟你说,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不会在乎。我心里早就应该猜到你的答案了。可是我还在期待,以为你会答应,就算是骗骗我,我也会很开心的,可是你没有,你第一反应就是和往常一样拒绝。”
“很明白了不是吗?你不在乎的,说当女朋友,只是形式上的。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其他想法,真正让你痛,让你有感觉的,还是只有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是吗?”
墨深勾勾唇,即使在一个受伤的女人面前,他也吝啬一句甜言蜜语式的谎言。
偏是这样绝情的男人,却得到了那么多女人的心。
路筝靠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他像安抚小孩子一般,拍拍她的背,刚想开口,路筝就推开他,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陌生的小镇,一张张没见过的面孔。
走出酒店的路筝心里浮现从未有过的孤寂和害怕。
她知道墨深是不会追出来的,可是她心里竟是还有小小的期盼,希望他能有有一丁点重视她,就算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的那种重视也行啊。
她脚步走的很慢,余眼打量着身边,只可惜,每个从后面走过来擦肩而过的都都只是路人而已。
突然就好想大哭一场。
想将心里的怨气,委屈统统都哭出来。
这些年的奢望总归只是奢望,她能够清楚的预见到,若是未来,她和墨深分开了之后,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第一次见面,是她主动攀谈,第二次见面,他开口约她吃饭,第三次见面,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那时候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做梦都会笑出声音。
曾经在大学里,他们被形容成中国的郎才女貌,但那并不是构成爱情的条件。
也许是因为她的性格太好,什么事都不争吵,所以他们才会平平淡淡保持到今天。
然而,这就是极限了吗?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不见天空。
眼前是一根根细小的红线在风中轻轻的荡漾。
不知不觉,她已经独自来到了老槐树下面。
还记得在这颗树下,他曾给予过她的柔情,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许下的愿望是:“我希望我和我爱的人都能够幸福。”
不是说老槐树都很灵验的吗?为什么她才刚刚许下了愿,就要让她这么痛苦。
泪水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她捂着唇嘤嘤的哭了起来。
原来爱上没有心的男人真的很累,那种受伤的累。
她曾经以为,无论受了多少伤,只要不去想,不去猜,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倒头大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忘记的一干二净。
伤是内伤,不会置人于死地,可是却让人心痛到麻痹。
……
微恙和萧北买完菜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老槐树下面,远远的,微恙就看见一抹人影站在那里,她肩膀耸动,好像哭的很伤心的样子。
“北北,那个人,是路小姐么?”她不敢肯定的问。
萧北看过去,她对路筝不是很熟,但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就知道不是小镇上的人,于是轻点了点头道:“大概是吧。”
微恙听了之后,想了想,刚要跨步走过去,萧北忙拉住她:“你想干嘛?”
“她是墨深的女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哭,恰巧被我们看见了,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萧北说,“别太自作多情了。你这么好心,国家又不会颁奖给你。你别忘记了,那个女人可是你的情敌。”
“不要这样说她,其实她人挺好的。”
“啧啧,我看天底下唯一一个会替情敌说话的人大概只有你这个傻瓜了。你不知道有些人就会装可怜博取同情吗?你可别忘记,当年的思弦是怎么对待你的,她还是同寝室的同学呢。那位路小姐是你的谁?你才跟人家接触了几天,就说人家人挺好了?”
“可是……”微恙还想说什么,只见萧北用下巴朝那边顶了顶。
“好了,现在也不要你多管闲事了,人家的男朋友找来了。”
微恙一愣,本能的看去。
只见不知道何时走过去的墨深站在不远处,路筝许是感觉有人过来,忙擦干眼泪,回头看去。
隔着背影,她们都能感觉路筝有多激动,下一秒就冲上去抱住了他。
微恙只觉心一阵扯疼,拉拉萧北说:“北北,我们回去吧。”
萧北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刚才你不是说要过去安慰人家嘛,怎么现在就走了?”
微恙说,“好了,你就别笑我了。我心情低落着呢!”
萧北跟上她的脚步,劝慰道:“跟你闹着玩的,你也别低落了,依我看,是那个女人冲动了没忍住就抱了上去,你看何大神都呆在那里,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微恙不说话。萧北挠挠头,有些急切的说。
“哎,不信你再转头看看啊……”
“我才不看。”她幽幽的说,“快点回去吧,早点做好饭,下午我还要收拾东西的。”
说完,脚步又加快了,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一样。
萧北叹叹气,不再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老槐树下,墨深静静的看着微恙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不是说她爱他吗?为什么看见这一幕,竟是毫无反应的走了?难道连生气,对她来讲,都不值得了吗?
一抹无名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他扶起路筝的肩膀,心情不悦,但还是柔声说:“好了,不哭了,我们该回去了。”
路筝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难过的,但至少他出来找她了,至少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她的吧,
她深知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不然会让彼此都很难看。
车子是墨深的车,回去的时候车子上只有她和程威两人坐在后面,墨深开车,副驾驶座位依旧是空的。
路筝一路无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也许是平凡人看多了,她眼中的墨深总是那么惊艳,只要他在周围,空气都是香的。
总有一种人会迷一种人到无法自拔。
这些年来,看惯了他的习惯,他说话的动作,他拥抱时的举止,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刻画在她的头海里。
有时候她似乎能理解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沉默,沉默不代表不会说话,只不过是他不愿意说,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也就沉默了。
她不知道他对苏微恙的态度和对平常人有什么区别,如果始终如一,她大概有些了解,为什么苏微恙会不告诉他小孩子的事情,而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小镇上来生孩子。
人是需要沟通的。
话多也好,沉默也好,但在和自己的另一半相处的时候,都要学会交流,那样才能让人有一种信任的感觉。
坐在后面的程威实在看厌了窗外的风景,调转投过来,身边的那只眼睛还是紧紧的看着驾驶座上的另一只。
一个人的背影就那么好看吗?他有些郁闷,再不说话,他就快要憋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虽然能猜想到他们之间刚才发生过不愉快,但还是很没人性的开口说:“路筝,你的眼睛前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从我们出发到现在你眼睛看的眨都没眨一下。”
路筝被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收起了眼神,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她依旧是不做声。
程威快要抓狂了,“啊,你们这都怎么了。跟墨深那家伙呆在一起的人都会得沉默病吗?啊!我好无聊。”
路筝一愣,沉默病吗?
听人说,爱上一个人,总会下意识的模仿他,模仿他的表情,动作,甚至说话的语气。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弯起来,笑的特别的温柔。
程威只觉寒毛都竖了气来。那是什么笑啊,为啥他会觉得那么恐怖。
算了。就当他们的说话能力暂时被外星人收了去了。
程威无奈,拿出手机把玩。
在上面搜索了一个可以调戏的名字,打了过去。
于是安静的车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回响不绝。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自我催眠,就像此刻的路筝,只要他还没有开口叫她离开……只要他还没开口就好。
……
回到家里,微恙将要进来帮忙的苏烟是赶了出去。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可是当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平时已经练了百变熟的厨艺,此刻却做的像一个初学者一样的笨拙,不是忘记了洗菜,就是忘记了在锅里面放盐。
当她茫然着切着肉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接过她的刀。
她意外的抬头,看着萧北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我怕你会想不开。”萧北如是说。
“我才不会。”
“是吗?可是现在拿着刀是在干什么?”
“切菜啊……”
“恩哼!”萧北很不屑的用下巴示意让她看看。
微恙低下头,倒吸了一口气,可不是么,要不是萧北及时的拿住刀,那一刀切下去不是板子上的肉,而是她的手指。
萧北叹息,径自从她手上拿过刀道:“你去洗菜吧,我来切。”
“嗯。”她没有异议。
低头洗菜,放水的时候,又渐渐的开始发呆。
萧北看了一眼说:“怎么?还不开心呢?”
“啊?”微恙回神,否认:“没有。”
“我刚才一直站在那里看你,你一点知觉都没有,从你回来之后神情就变得很茫然。不要怀疑我的智商,如果我连这个都猜不出来的话,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微恙抬头,午后安阳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洒进来,带着些许暖温。
她有些失神的凝视着窗外,对面的天空有一群飞翔的小鸟,耳边是它们唧唧喳喳的鸟叫声,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是一只鸟,可是马上就飞到他身边。”她喃喃的说。
“幸好你不是。”
她转头,奇怪的看着她。
萧北解释:“要是是鸟的话,也只有鸟胆。估计看见何大神就吓软了翅膀,更别说想要飞到他身边。”
这笑话真冷,但是微恙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
“心里好闷。”她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闷闷的,即使知道他不爱她,但是还是忍不住会想入非非。”
“抱一下你就难受了?”萧北哼道:“那人家在一起两年了,你就不保证,他们不会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微恙心一紧,那种酸酸的,沉重的,闷闷的,烦躁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那是她知道却不敢想象的事实。
“他会吗?他会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那种事情吗?”她轻声问,也不知道在问谁,心里很痛。
其实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中午吃晚饭,微恙独自坐在房间里收拾。除却她和综综平日里穿的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其他就真没什么了。
然而,就在她收拾一个大皮箱子的时候,却在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发现了许多照片。
恍然间,她视线渐渐凝聚,过往的痕迹在心底又一次无声泛起涟漪。
那是三年前,她拍的一些照片,有很多墨深熟睡的样子,也有很多墨深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样子,都是她无聊的时候的精华。
三年里她一直都压在箱子的最底层,一个是不敢让综综看见,另一个是不敢让自己看见。每当看一次,她就会狠狠的哭一次,最初来到小镇上的时候她每天晚上不敢睡觉,就是抱着他的照片,流泪到天亮。
原来,许多时候,尘封的是回忆,却不是心情。
常常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可是三年的时光能改变什么呢?连忘记都不能轻易的做到。
她敛下眼睑,轻轻的叹息出声,却还是望着眼前的东西失神了。
“喂!怎么又在发呆了?提早进入更年期了么?打包好没?”耳边响起一声轻唤,她的肩膀随即也被拍了一下。
她回首,看了眼拿着袋子都过来的萧北,嘴角溢出恍惚的笑容,“马上就好了。”
“龟速,叔叔阿姨都在下面等你了,我来帮你吧。……你手上拿着是什么?”
手脚慌乱的藏起:“没,没什么,就是一些旧东西而已。”
“是哦,那你还看的那么出神,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哪有,你不要瞎说。”
“傻瓜!你真的是一点谎话都不会说。算了,不逗你了,我先帮你把打包好的行李搬下去,你动作快一点。”
“嗯……”她点点头,忽而又叫住她:“北北。”
“嗯?”
“谢谢你啊,真的很谢谢。”
拖着行李箱的萧北浑身颤抖了一下,“真肉麻,跟我就不用来这套了。我会受不了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活了这么久,微恙觉得自己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件是遇见了墨深,一件是遇见了萧北。
萧北是她见过的最神奇的女孩,永远的那个阳光快乐,永远都留着细碎的短发,永远都没有心事的样子。三年前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消失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良心发现联系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没想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心她的近况,那一刻她真的好想放声大哭。偏是总有那么傻的女人,为了爱情,会放弃其他人的关心。
有一次她问她,“北北,你都不会生我的气吗?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不想理我了。”
“一辈子时间太长了,用来气一个人不划算。就当你被外星人绑架了一段时间吧,只是以后别在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就是了。人的感情又不是只有爱情,对不对?”
萧北让她看见了女人在人生中的另一种昂扬的姿态。
她将要生综综的时候,也是她向学校请了假,陪了她半个月,也幸好她在自己身边,不然碰到的那个意外,恐怕综综早就没有了。
就在她回想的时候,墨昭他们已经将她的东西都搬了下去。车子的后车厢被塞的很饱满,装下了三年里所有的孤单和美好。
待到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她关上大门,心里有些奇怪的不舍。
“傻丫头,快走吧,全新的生活在等着你,寻找自己的幸福最重要。”一眼就看穿她心思的萧北拍拍她的肩膀说。
微恙点头,向车子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不对,转过身看不去,她奇怪的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萧北:“北北,你怎么不走?”
“你们先回去吧,有人会来接我。”
“啊?”她讶异,“谁来接你?你都不跟我讲。”
“瞧你这表情,要是我说是我男朋友,你会不会更惊讶?”
显而易见,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她的话:“臭北北!”她走过去,古装生气的瞪着她:“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都不要告诉我。”
“呵呵,现在不是说了么?本来打算今天介绍给你们的,谁让他又迟到了。”萧北说,“不过其实也不用怎么介绍没,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我认识的?”微恙第一个反映就是将脑袋里所有认识的异性都搜索了一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就在她想开口问的时候,萧北突然说:“看样子,这次他算是来的及时了。”
微恙朝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红色的跑车正往这边开来,红艳的颜色和时尚的设计引得小镇上的人纷纷回头。
惊讶的好奇的视线都射向那边。
待到车在她们面前停稳,一抹似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微恙的视线里,她当真是惊讶了,嘴巴维持着“O”型,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都没合拢。
只见他好笑的看着她的神情,甩了甩自己飘逸的额前碎发,笑道:“怎么了?难道是我变得太帅了,让你看的眼睛眨都不眨。是不是后悔了?当初选择了墨深没选择我?”
微恙总算是将嘴巴给闭了起来,哭笑不得:“北北,这个家伙真的是你男朋友吗?天啊,简直难以置信。”
萧北在一旁笑而不语。
倒是那人挑眉道:“怎么就难以置信了,就许你跟我家北北关系这么好,我就不行了吗?”
“没有没有。”微恙摇摇头,清了清嗓子,露出一抹欢迎的微笑,“古晨,好久不见。”
古晨成了萧北的男朋友,在微恙认为这简直是山崩地裂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萧北是那种性格比较独立的女生,古晨喜欢的是那种瘦瘦小小的,会依赖他的女生,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她都不敢想象。
难道真如李宁所说的,一切皆有可能?
回到家后,跟苏烟是和何家贤热情了一番,她独自回到了房间,许是有些疲惫了,她有些犯困。墨昭带着综综去买好玩的东西去了,这三年墨昭也从初中生变成高中生了,褪去了一些稚气,成熟了许多,综综很喜欢这个小舅舅,不得不说的是,墨昭对综综也是极好的。
以前在家里他什么东西都喜欢跟她抢,可是在综综面前,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他。
对于回G市,综综的心情比她还开心,在车子上的时候就不停的在墨昭身上蹿来蹿去,还说这几个晚上都要跟小舅舅睡在一起。
微恙时常都在想,如果墨深小时候家庭没有变故的话,一定也会像墨昭这么开朗吧,至少不会那么冷漠,对人疏远而防备。
很多事情其实都在冥冥中安排好了,我们都只不过是顺着它的轨道前行。
微恙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应该是很疲惫的吧,梦里面她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在想,明明知道是真的有响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眼皮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很快就闭上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变黑了。
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头还是有些迷糊。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点点,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黑溜溜的眼睛往房间看了一眼。
“苏小微,你醒了。”
微恙向他招招手:“综综,过来。”
“哦。”
综综将房门推开,快速的跑了过来,“外婆说你累了让我不要吵你,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还要睡觉吗?”他仰着小脸问,额前的细发落下,一双眼睛亮澄澄的,明媚可爱。
微恙一把将他抱到床上,摸摸他的小脑袋,她说:“不要了,我睡好了。你有好好听小舅舅的话吗?”
“当然有啊。”综综说,“我一直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好不好。”
微恙失笑。
综综坐起来一些,搂着她的脖子,脸埋进她的胸口,像只雪猫儿一样在她胸前轻蹭:“苏小微,我发现我好喜欢小舅舅。”
“这个你以前不是说过吗?”
“以前本来就很喜欢,现在更喜欢了。”他眨巴眨巴着眼睛说。
“为什么更喜欢了?”
“因为这么久不见小舅舅,我发现他又变帅了。而且我发现他长的好像墨深爸爸,所以就更喜欢了。”
微恙一愣,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儿子的小脑袋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乱叫的吗?如果叔叔不喜欢怎么办?你不怕他生气吗?”
综综扁着一张嘴巴,委屈道:“可是干妈说让我叫的啊,而且,我那么讨人喜欢,小镇上的阿姨叔叔爷爷奶奶都好喜欢我,为什么墨深叔叔会不喜欢我?”
微恙只觉心一抽,忽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直以来,综综都好想有一个爸爸,每次看见别人有爸爸带着出来玩的时候,都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很久很久。
他知道说出来会让她伤心,所以在她面前决口不提要爸爸的事情。
有时候也只敢在周延风面前闹闹说,叔叔你要不要当我爸爸。
这样的孩子,任何一个当母亲的也会心疼,内疚的吧。
她亲亲他柔嫩的小脸说:“叔叔不是不喜欢你,但是因为以前苏小微做了让他生气的事情,他还在生我的气,所以综综如果想要叔叔当你的爸爸,就要乖乖的,替苏小微争气,为苏小微加油,好吗?”
“好!”综综乖乖的点头,两只手兴奋的拍拍,“好开心呢,我好希望墨深叔叔能当我爸爸。”
“为什么啊?”
“因为这么久了,只有墨深叔叔才像苏小微说的那么优秀。我喜欢那么优秀的爸爸,这样我就可以以他做榜样,我就会变得更优秀了。”
他的表情好天真,就算小家伙平时再怎么人小鬼大,毕竟还是个孩子。
微恙说:“嗯,那让我们一起努力。”
“好。”综综点点投说,“苏小微,我们可以一起下去了吗?外婆做了好多好吃的。”
微恙摸摸他扁扁的小肚子,“饿了吗?”
“嗯嗯!”他很用力的点头。
“那你先下去,我穿好衣服就下去了好吗?”
“好!”综综特乖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爬爬爬,爬到床下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微恙柔柔还有些酸痛的额头,刚想下床,忽然想起了梦里面的手机铃声响。
她在床头找到了手机,打开看了看,果然有三个未接电话,只不过打电话来的人让她有些意外,居然是程威。
其实她跟程威算不上很熟悉,只是以前跟墨深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聚会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大家对她的身份都很好奇,毕竟从小到大,墨深身边都没出现一个固定的女朋友,所以趁着墨深不在的时候,那些朋友都挨个上前跟调侃过她。
其中也包括程威。
她跟他虽然不熟,却知道他很够义气,真的是那种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
只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无论追到与否,对别的女生也就是调侃调侃的心态,属于专情的好男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回个电话过去,于是便拨了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那边刚开始很吵,大概是在KTV的包厢里,有人在吼《死了都要爱》,和三年前一样的水平。
“喂,微恙?”待到他出了包厢,微恙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对,我看见手机有你的未接电话,你找我吗?”
“对,我找你……”那边迟疑的传话过来,“我找你干嘛呢……我找你做什么……”
“……”
“想起来了!”忽然叫一声,隔着电话,微恙都能听见他用手拍脑门的声音,“我听延风说你已经辞职回到G市了,我公司正好缺一个秘书,你要不要过来做?”
“秘书……”微恙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这样你就有机会更接近墨深了,孙子兵法不是有说,要剿灭敌人就要勇敢的探进敌人的内部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呃……话是这样不错……但是孙子兵法有这么说过么?”
“管他有没有说过,反正这句话总是没错的。”他想了一下,说,“你放心,秘书是我的秘书,不是墨深的,这样的身份你就不用太尴尬了。别说你以前没有做过秘书之类的话,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给你做,就是来当当样子的,我会每天都给你放水的。”
微恙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刚想应下,那边就传来他的声音:“别犹豫了,你沉默我就当你答应了。我的名片上次有给你的,你有时间就过来报个到吧,打我电话就好。我先挂电话了,那边在喊我呢!拜拜。”
拜字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微恙盯着手机,怔怔的。
晚上吃完饭后,萧北就风风火火的冲来她家了,那个时候她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身边的综综已经熟睡了,脸蛋红扑扑的。
萧北忍不住狠亲了一下,两人到房间外面去了。
萧北说,“晚上我们去酒吧吧。”
“为什么啊?”
“想去就去呗,哪有什么为什么。”
微恙略微顿了下,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我很久没去过酒吧了,而且你看我现在还穿着睡衣。”
“又不是去参加什么英国王室宴会,哪有还要去考量什么衣服,只要你不裸着,穿啥我都没意见。”
“可是……我怕综综醒来找不到我。”
“你以为综综是你啊,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何况我干儿子很听话的。别啰嗦了,走吧,时间紧迫。”
“哦。”微恙应了一声,“那你等等,我去换个衣服。”
出来的时候,她左看右看,没有见到她以为会出现的人影。
“古晨呢?”她偏头问萧北。
“我怎么知道。”她比她还奇怪,“问他做什么?”
“……”微恙一愣,才解释说,“我以为他会在外面等你,你们两个不是在交往么,去酒吧怎么也不叫他一起去?”
“叫他干什么,这是我们两人的约会,他来做第三者啊。”
微恙笑笑,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没说出来。
晚上的时候飘起了小雨。
细小的雨滴落在长发上,肩上,睫毛上。
她看着眼前的酒吧,有些似曾相似。
萧北停完车后就见她站在酒吧门口不动,拍拍她的肩膀说:“怎么不进去在这里淋雨?”
她笑笑,没说话。
两人向门口走去,酒吧的门自动的打开,脸带微笑的服务员有礼貌的说:“欢迎光临。”
这间酒吧并不像常人所想象的那般灯红酒绿,流光靡华。从吧台到舞台,都是有简单的微晕橙色交织而成,撇去了浮华凌乱,更显得些许静默温情。
酒吧里的人并不多,许是音乐太过于轻缓的缘故,大家都沉静着,没说话。
服务员一路引他们到吧台坐下,其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化妆的微恙看起来年龄很小,一点都不像是有二十三岁并且生了小孩的人,尤其是她今天扎了个马尾,看起来就像是未成年少女,清纯可人。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引来别人的注视和凝望都稀奇。
萧北替她点了一杯颜色非常好看的鸡尾酒,然后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倾身在她耳边笑说:“亲爱的,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男人的眼光放在你身上吗?”
微恙有些窘迫的瞪了她一眼,垂眸,喝了一大口略带甜味的鸡尾酒。
霎那间,雪白的脸上一阵绯红。
那应该是酒的缘故。
“微微,我去台上唱首歌,送给你的。”
微恙还来不及反应,萧北就风似的蹿了上去。
一直都觉得萧北的声音很像Stefanie。干净清澈却专注多情。
每个人都在安静的听。
她说,那是唱给她听的歌。
“多想化成隐形的人
掩饰我伤痕
给你我的体温
好帮你驱走寒冷
看不见也能感受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她醉了的缘故,她居然可以看见萧北看着自己眼睛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深情。那沉寂的眸子里漾出从未有过的忧郁浅伤。
那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萧北。
她笑自己是喝多了,晃了晃逐渐开始沉重的脑袋,定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是在别处的。
就说……是她眼花了。
微恙失笑,低着头,用吸管轻轻拨弄着玻璃杯中的冰块,眼皮下,一个变成了两个。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却不敢相信的男声蓦地在她耳边响起,温暖的气息也随之靠近。
她有些错愕的回首,在看见眼前人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晃了晃头。
是她的错觉吗?
眼前怎么好多个墨深,还是那么漂亮的脸,只不过他蹙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她再晃晃脑袋,睁眼看去,还是好多个墨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