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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刚的升职,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至少,婷婷是这么感觉。
她泪流满面,说:“终于……终于还是熬过来了。妈说你这眼睛杀气重,现在也好,给你的位子就是需要杀气的职位。”婷婷嘟哝道。
众人都是一副兴奋的表情,祝贺声不断。
婷婷的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婿,四十刚过就进了省委常委,掌管全省的**机械,她为婷婷庆幸,也为当初没有坚持到底的反对而庆幸。他看看了自己的丈夫,还是得感谢老头子说了句有价值的一句话,“年轻人的事随他们。你说他杀气重,男人有点杀气好啊。”这句话,确定了婷婷的一辈子。
婷婷的爸爸“嘿嘿”的乐着。
“你有傻气?就知道嘿嘿,嘿嘿的。”婷婷妈妈天生就是老头的对头。
“还不是?我说的对吧。女人家见识短。宋刚没有这眼睛就没有今天这位子,这位子就是杀人的。当年你还嫌弃,亏你嫌弃的出。唉,头发长见识短,这话千真万确的呀。”婷婷的爸爸得理了,他得多说几句,机会难得,今天他是注定占上风的,今天不说即是说,他要让老婆没反对他的底气。
宋刚的妈妈看着亲家吵嘴,虽然不知他们吵什么,但也知道,他们在为宋刚的升官高兴。她不知省委常委到底有多大,只知道,那是个很大的官,北京任命的,真正的朝廷命官。比县长、市长要大。
但是,她有件事想不通,她想,自己怎么就生出个大官来了呢?按理,自己是生不出大官来的,可是,这儿子确实又是自己生的呀。既然是自己生的,怎么就当大官了呢?自己祖祖辈辈都是与田土打交道的农民,先辈中,秀才也没人中过,更别说进士了,探花、榜眼、状元郎就提也别提了。她想不通,她觉得自己应该生不出一个这样的大官来的。她又想起了死去多年的老头子,她记得,好像他们祖上也是务农的,没有出过秀才进士,也没人中过状元。
“嗯,一定是老头子的坟墓葬了个好地方,碰巧葬在了龙脉上。”她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得清楚。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想到这里,他对宋刚说:“刚宝,你记着,回去给你爹报个信。这都是你爹的坟葬的好,他这些年一直在保佑你,回去好好把你爹的坟修一修。”
几个老人异口同声地赞同道:“对对,这是很重要的事。还求老人家保佑天舒考个好大学,保佑他身体好,保佑他平平安安,保佑他大吉大利,保佑他一代比一代强。”老人就信这东西,求菩萨保佑念惯了,所以,一连串说出了许多个“保佑”。
宋刚回来后,张文静为他张罗的庆祝宴热烈而温馨,都是宋刚的至亲和好友,这一晚啊,真是很开心很开心的。
宋刚微笑得很坦然,也很平和。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宋刚知道越到上面越要谨慎,越到上面,斗争的激烈程度也许更加猛烈,因此,他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做好人,踏踏实实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回到省里,他就被黄庭宏叫去了。同样,黄庭宏也为他设了个私宴,为他接风洗尘,为他祝贺。他们谈了很久很久。
这晚,宋刚在见了几个主要领导之后,就在帝隆住下了。
陈红打来了电话,祝贺宋刚的升职。她仍然在夏威夷休假。至于这休假的原因,她仍然没有说。
杨莹来了个信息,祝贺宋刚前程似景。她为宋刚高兴,为女儿高兴。
老朋友的祝贺电话一个接一个,一直到快十二点才陆陆续续少了下来。宋刚觉得很累,心想,关机吧,但又想,这不好,对不住朋友们。他估计等会就会没有电话了,他准备洗个澡,今晚要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已经很累了,未来的这些天会更累,清江市的交接班与辞行,省里的上任,朋友们前来祝贺,部门领导礼节性的拜访,很多事等着他。他有得忙了。
他趁着电话暂停时,马马虎虎洗了个澡。
电话与信息是少了,可是,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却上门来拜访了。
宋刚想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吴斌。
吴斌上门来拜访了。这是今晚唯一登门拜访的人。他怎么知道宋刚在这里?他怎么查到了宋刚的房间?宋刚没有问。宋刚心里很窝火,但是,他装作很高兴,他知道,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人,今后还有得对付的。
一进门,吴斌咧着嘴,夸张地说:“祝贺呀,宋刚书记!这事世事难料啊,所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真是这样啊。祝贺,祝贺。”吴斌对宋刚说话,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谢谢,吴主任,今后我们又有合作的机会了。今后还要拜托您老兄啊。”宋刚只好套着近乎。吴斌是政策研究室的主任,与政法委的联系还比较紧。
“哪里?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今后,我们政策研究室就是为您领导服务的。我在您的领导下,请您多多关照哟,还记得我们曾经感情很深的呀,今后,我们的感情会更深的。”他特意提到过去,他似乎是在告诉宋刚,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呢,你可要记得哟。
宋刚自打从他进门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能敷衍他,说:“是是,我们在选举期间有过同样的经历,有了很深的交情。”宋刚知道,这人今后永远是个冤孽,说不定麻烦就来自他这样的人。
吴斌这几个月来,冷冰冰的日子还没有适应过来,他听宋刚突然升职,第一个印象就是觉得宋刚太狡猾了,宋刚耍了阴谋。他是又嫉妒又恨,嫉妒得牙齿痒痒,恨得就想把宋刚的事马上掀出来就好。但是,他想到自己也有把柄在宋刚那里,不能贸然行事,再说,宋刚的背景很硬,所以,对宋刚不能当死敌,要把他当利用工具。对对,他想到这,心想,何不利用这事跟他做个交易呢?宋刚掌管了公检法,实权派人物,自己跟他做交易很划算的。至于做个什么交易呢?得好好想想,一定要划得来,一点不能吃亏。什么交易呢?一时还没有想好。没想好没有关系,慢慢来,今后想起来了再交易也行。不过,现在得跟他订好,就当作是期货吧。
今晚,吴斌就是来做交易的。他是来订货的。
“宋刚书记,我吴斌看走眼了啊,没想到,老弟还有这一手啊。”吴斌一副无赖相,阴不阴,阳不阳的说。
“嗬哈,吴兄,这话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我反应迟钝啊?我没有听得太懂,请吴兄明示。”宋刚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什么要求。
“嗬嗬,我说宋刚书记的能耐很强啊,竟然还有这步棋,几个月就上了常委,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哟。”吴斌说。
“哦,过奖,过奖,这算什么本事?瞎猫碰到死老鼠而已。”宋刚笑着说。
“好运气呀,真是好运气。宋老弟一惯有好运气。”吴斌又是笑着讥讽道,“可我吴斌的运气就很差劲。”
“哈哈,谢谢,谢谢吉言。”宋刚也是笑着,他装作看不懂吴斌的表情。
“宋书记。噢,对对,现在得改口了,再不能称宋老弟了,现在是省里的核心领导了,称兄道弟的不像话,我那够格呢?不够格、不够格。宋书记,我今晚打扰您没别的意思,是因为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忘记了您该休息了。哈哈,请原谅哟。书记,今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我吴斌现在是失势的人,您不关照我谁来关照我呀?我们曾经也是患难之交呀。哈哈,哈哈。宋书记,几时我们再一起出去玩玩?还是三亚?怎么样?三亚那地方好啊。”这吴斌简直就是一个无赖了,他竟然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最敏感的地名上来了,这说明他已经是破壶沉舟的了。
“哦,好啊,我们都带个把人去玩玩。哈哈,哈哈。”宋刚干脆把话往痛处上引。
“好啊,好啊,我们都带一两人去玩。”他说一两个人是有所指的,意思是一大一小刚好是两个人。
打发吴斌走后,宋刚真的很累了。他想,这吴斌现在是流氓了,这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了,今后会很麻烦的。但是,吴斌并不聪明,他以为一个政法委书记就可以被这事吓倒。这位子上的人要治吴斌于死地,完全可以不露一点痕迹就可以干净利落收拾了他。可是,他竟然以别人的隐私为要夹来做买卖,吴斌真是气晕了头,或者是他的智商仅此而已。
当然,宋刚不会想到这一层,也不会这么干。
这一晚,宋刚睡得并不很好,几次被噩梦惊醒,睡到六点多,干脆起床,做了会晨练准备去吃早餐。
这时,傅建新打来了电话,他要来和宋刚一起吃早餐。
宋刚昨天回省里,几个主要的人那里他都去拜访了一下。蔡立峰很平淡,祝贺几句,又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宋刚理解,他们交情一般,不特别。傅建新那里,他显得很高兴,拍着宋刚的肩膀,连声“祝贺”。宋刚理解,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现在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并且,陶来明一直就跟他合不来,陶来明倒霉是傅建新的胜利。他当然高兴。
今早,傅建新又要来陪宋刚吃早饭,这是对宋刚最亲近的表现。宋刚很感动,对傅建新说:“书记,你太客气了,我宋刚受宠若惊啊。您可别把我宠坏了哟。”
傅建新哈哈大笑,说:“一个人知道会被宠坏就是很不错的了。怕就怕宠坏了还不知人可以被宠坏的。其实呀,搞行政的人,手里有权,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被人宠坏还自鸣得意。”
“是,太对了。所以呀,书记,您不能太宠着我了哟。”宋刚笑着说,“今后有什么不对,您一定要及时指出来。”
早餐很简单,就傅建新和宋刚两人。他们聊了一会生活,又聊了一会工作,最后,傅建新说:“清江的班子你有什么看法?怎么搭建好?”
宋刚思考了一会,说:“现在清江的干部经过上次的洗礼,剩下的都是不错的了。但整体来说,就是开拓精神差点。我觉得,还是本地与外派相结合比较好。”
“我想派个市长,你说谁可以呢?”傅建新问到了实质问题。
“哎呀,这就难倒我了,我的视野就这么窄,哪有您书记的视野?全省都在您的视野里,你比我清楚得多呢,我还真不敢说。”
“随便说说,我们也就是闲聊嘛。”傅建新笑着说。
“文强怎么样?”宋刚说。
“文强?你认为他能胜任?”傅建新显得很兴奋,“如果你也这么认为,那我就做方案罗?”
宋刚说:“文强很有能力,他那个主任虽然很重要,但还是有地方行政经历比较好,有利于他今后的发展。”
“对对,他老是这样想,原来你们年轻人的思维都是这样的哟。有道理,就这么定了,让你们年轻人来干。”傅建新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宋刚在省里呆的时间很短就到清江了。还没进市委大楼,远远的就看见有一大群人候在那里。要是往常,宋刚肯定会认为又有群体事件了,但今天不是,他们在等候他的到来。
最近,不管是清江官场还是清江的老百姓,对宋刚越来越敬重,甚至有人把宋刚当成了神。
这也好理解,你想,宋刚他来清江多久?不说成功处理游昆等人策划的突发事情,就看两件事就足以让宋刚威信达到顶峰,一是经济,这几个月,招商引资比过去二十年的总和还多,清江几年后将肯定会有个腾飞,这都是宋刚的功劳吧。再就是,这次突然的打黑,似乎整个清江突然之间就清静,这,同样是宋刚的功劳,没有宋刚,谁有这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