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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坡的咖啡厅里,宋刚约见了苏小川。
“老弟,没想到吧?我摇身一变就成了省路桥五公司的总经理了。呵呵,我说了,这不是我的正业,我的正业仍然是请棋书画,吟诗做对。你不知道吧,老兄我现在的日子真的似神仙,每天跟丽华下三盘围棋,这丽华真聪明,起先我让他两子,现在只能让先了,在过一段时期呀,就棋逢对手了。还有啊,在音乐造诣上,我们正好可以吹一曲‘笑傲江湖’呵呵,你说,老兄高不高兴?”
宋刚说:“谁来听你这闲话?我是有正事找你。你别棋逢对手的乐成这样,再过几年,哈哈,你这老牛啃嫩草只怕就啃不动了。”
苏小川并没生气,说:“你不懂,你不懂。夫妻之间感情交融才是实在的,你别跟着那些粗人一样,什么老牛啃嫩草。呵呵,就说这方面吧,老兄并不输给谁,我倒是自信得很,你别小看我哟。”
宋刚说:“好好,我服了你得了吧?我是想问你,你哪来的这么多资金?买下一个五公司,还有这么多的周转金,加上债务,没五个亿拿得下?”
苏小川说:“五个亿也吓着你啦?你估计的数额没错,五个亿差不太多。但实际上一次性投入也就两个多亿而已,债务都在账面上,慢慢来嘛。钱哪来的?余佑弄过来的,他没有告诉你?香港陈氏集团收购‘帝字号’实体企业已经进入到了实质阶段,股权部分的收购时间由公证处密封了档案,随时可能进行。五公司是陈红收购的第一条休克鱼。现在,谜底清楚了吧?”
宋刚诧异地看着苏小川,心想,路桥五公司现在不就是自己缔造的企业王国的一部分了吗?那么,苏小川也自然已经是这个王国的成员之一了,哪还有什么可说的?本来,宋刚一直就想把苏小川纳入旗下,现在没必要再为此费心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路桥五公司的董事长是谁?招标时宋刚问过苏小川,他说是姚玉芳,这姚红玉是谁?为什么总经理没见过董事长的面?
“姚红玉是谁?苏兄,您真的没见过她?那谁在主事呢?”宋刚问。
苏小川说:“香港陈氏集团的陈红老总在主事。我确实没有见到过姚董,我只是通过邮件给她汇报。”
“哦?那你就是这个公司的全权代表啦。”宋刚隐隐约约明白了,陈红在慢慢把权力向小玉移交,姚红玉就是姚玉,也就是小玉。看来,“帝字号”王国即将倾覆,“梅林”即将出现在中国的企业界。
没有更多的话题,苏小川是聪明人,不能跟他谈得更多。他们只能天南地北的海阔天空。苏小川兴致正浓,宋刚几次试探着打听他的过去,可机警的苏小川每到关键之时,就刹住了车不再讲下去。看来,苏小川的过去确实是复杂而又具有神奇色彩。在这神奇的背后,里面的隐情一定牵涉到许多重大的事情。
当然,宋刚关键的谜底已经清楚,张文静是小玉的父亲,苏小川是张文静的亲信,这点,张文静那里也已经得到了证实。
“文静书记听到您结婚了,他很高兴。”宋刚突然说。
苏小川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我在结婚前就告诉了他。文静书记对我是有恩的,帮过我不少忙。宋老弟,你这也知道了?”
宋刚笑了笑,说:“文静书记告诉我的。”
“嗯?哈哈,你们是生死之交嘛。”苏小川明显的惊愕了一下,他企图用“哈哈”声掩盖他的窘迫,但宋刚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宋刚乘胜追击,说:“你都结婚了,你怎么不劝劝他结婚呢?”
苏小川没有回答,眼睛里有些湿润,他看着窗外,似乎看穿了时间,幽幽地说:“这是他个人的事,劝也没用。”
宋刚说:“他对妻子的眷恋之情真的深啊。”
苏小川沉默了一会,声音很轻很轻,说:“……也许是吧。”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呢?也许不能自拔吧。这‘情’字,很难睡得情。有的人,薄情寡义,有的人情深至极。唉,难怪金庸先生当年写《神雕侠侣》把那‘绝情谷’写得那么精彩,‘情花’之毒真是没有解药啊。”宋刚刻意这么说。
苏小川没有回答,眼睛依然注视着远方,许久的沉默,最后,一声长叹。
宋刚说:“文静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他没有子女,难道就这么孤独地过一辈子?我说,苏兄,您还是多劝劝他吧。你看,你们现在这么过日子多开心。”
苏小川转过头来,看着宋刚,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福分的。他做不到这点,我知道,劝他没用,何必强求别人都跟自己一样呢?有时啊,孤独也是一种享受。寂寞也可以慢慢习惯,习惯了的东西何必改变呢?改变一种习惯有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不懂,很多事,你还没有到懂的年龄。年轻人最容易犯的错误是理想。理想这东西有时很残酷,他可以毁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
宋刚惊奇地听着这种说法,问道:“您说:‘最容易犯的错误是理想?理想这东西有时很残酷,他可以毁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此话怎讲?”
苏小川说:“对,理想就像毒品、像鸦片。很多人为了理想而不能自拔,难道这不残酷吗?等你醒悟过来了的时候,也许,已经不能挽救了。宋老弟,你还年轻,这话你不能理解的,到了某一天,你就知道了,珍惜眼前的,远比你的理想重要。”
宋刚似乎有所悟,但又似懂非懂。心想,人活着,应该有所追求,自小时候起,不就被大人们教导我们,人不能没有理想吗?
苏小川笑了笑。说:“老弟,人是应该有所追求,没理想、没追求,就和动物差不多。噢,这话也不对,动物也有追求,他们追求水源、追求食物、追求异性,同样也追求地位。我是想说呀,追求理想不要违背良心,有时,良心就像鞋子里的沙子,前面的高山不能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而鞋子里的沙子却让我们不能前进。这时,很多人会把这颗沙子倒出来,也就是把良心倒出来。”
宋刚若有所思,这比喻怎么这么别扭?把良心比喻成沙子,那多不恰当。宋刚笑了笑,说:“苏兄的话很玄,高深莫测。”
苏小川说:“正直的人,他的理想应该是高尚的,但是,并不不是说,高尚的目标在实现过程中,其手段和方式也不一定都是高尚的,昧着良心的事,有时也难免,因此,良心就成了沙子。不正直的人,他们的理想与目标就不要讲了,他们本就没良心,因此,对他们来说,良心永远不会成为沙子。”
宋刚觉得苏小川今天的谈吐似乎有些颠三倒四,还是回到前面的话题,说:“苏兄说理想就像毒品,像鸦片,是有所指吗?”
苏小川诡秘地笑了笑,说:“过于执着,那就成了毒品、鸦片,这话,是我这过来人的话,听明白了?”
宋刚凝视着苏小川的眼睛,说:“您是说您自己?你的切身体会?”
苏小川说:“是,也不仅仅是。”
宋刚现在明白了,他是在说张文静。张文静当年为了在政坛上有所发展,抛弃了自己苦苦追求的凤姐,而与高官的女儿结婚,现在,目标终于实现,可到头来确实孤苦伶仃的老头一个。
看着面带喜色的宋刚,苏小川幽幽的说:“人啊,有时候拼命地做一件自以为正确的事,可等他做完以后,也许会突然发现,一切都错了。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事!”
宋刚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寒意袭上心来,他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怔怔的,眼前一片迷茫。苏小川看在眼里,笑了笑,“所以我说,理想有时候像鸦片、像毒品。”
宋刚慢慢回过神,寒意仍然凝聚在心口,他想,苏小川到底说的是什么事?难道自己的计划被他知道了?
宋刚暗暗地吼着问自己:“他知道多少?为什么会让他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智慧真的比他差吗?”
宋刚看着微笑的苏小川,问:“苏兄,你是说你的秘密还是说我的秘密?”
苏小川再一次诡秘地看着宋刚说:“你的秘密,我的秘密,难道需要说出来吗?我不是说过,要是你早出生十几年,或者我晚出生十几年,我就不会孤独了。孤独是种痛苦!”
宋刚气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气馁,苏小川不是人,是鬼魅,无所不知。他轻轻地说:“不,您仍然是孤独的,我宋刚不是你的对手。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你就想办法阻止我的计划吧。不过,这盘棋已经进入残局,您无力回天了。”
苏小川看着宋刚,笑了笑。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