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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过得去 ,什么都能忘记,但回不去的只是曾经改不掉的错过。
他说:“尉行云要是 再对不起冉苏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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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沉重轻笑的嗓音,男人浊重痛不欲生的喘息。
呼吸交缠,不是爱欲,而是毁灭,他已然毁了,今夜,都将不复完整。
那么,那么多年,他一直追着她的脚步,看着她渐行渐远暗自鼓励叹息着急追,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的光阴岁月里,他不止一刻想找回曾经与她失去的年华和曾经,终于,此刻,在这个热得令人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发冷的夜晚,她说了,终于说出了他那么多年都急着想追回知晓的曾经,却发现,那些他急于想知道想重来的故事竟是那么令他无法承受,他的肩膀明明那么伟岸宽阔,却承受不住她接下任何一句的言语和哭泣。
他疼,她哭,她说,他更疼,今天的他有多疼,他遥想过去,过去的她可能比他疼得更甚!于是,他越来越痛,越来越疼,为了今天毫无退路的尉行云,更为了曾经他错手遗失了她飘零的冉苏……
十六年,如履薄冰,终于,那如履的冰一刹那碎成了片,他就像来不及看清自己的处境就已经被她狠狠的推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话语能应对她一字一句清楚的告知!
只能,只能呆呆的望着她,心里一阵阵无声嘶哑的呐喊着难以接受着,却不能再发出任何一点点的声响……
朦胧间,他只看见她干涩的粉唇此刻冷薄冰冷的将他打得不堪一击,只听见她的话像一根根硬冷绝然的刺,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刺了一次又一次,竟似没有了终点,随着她的话语愈见鲜血淋漓着……
望着他,眼眸迷离冷到极点的颜色,冉苏控制不住的发颤,那像洪水滔滔不绝的记忆开了口绝了堤再也制止不住的喷涌而来!向他也向自己,她哽咽冰冷的嗓音重得可以压垮他:.
“……尉行云,我不管你那个时候在哪里,也不管你是不是陪着她,还是陪着她的母亲,如果你以为只是这样而已,那就错了,你要找的那个爱你的妻子,那天送走的不止是她发疯十年的母亲,还有她肚子里来不及告诉自己丈夫的生命!你是不是总想生个女儿,我告诉你,她也死了,十六年前,她还那么小,还来不及叫一声妈妈,就在她的怀里没了温度,跟血一起从那个女人的身体里溜走了!这辈子,你都挽回不了她的生命!”
“尉行云,你怨我这些年对你无动于衷,怨我不给你机会对不对?我告诉你,当年的我,当年的她不是没想过给那个丈夫弥补机会的……可是,那天,当这个女人终于鼓起最后仅存的勇气和重来的奢望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可是他没接!他甩了她的电话,连最后一条生路都没有给她!她没了孩子,她的,子……宫也不是在生儿子的时候没的,而是那个晚上生生的剥离了,因为受损严重没了生育的能力,甚至如果她的好友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她也会没了命!而那个男人呢,你能不能替他回答我他是不是在那个女人的家里快活潇洒得忘了回家?”
质问,厉声喝问,她根本没想他回答,他却不知该如何启口,剧烈心脏收缩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冉苏……不是,不是的,他睁着满是血丝苍白的眼眸,幽暗的眼睛湿润了又湿,想去拉她细弱的手却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勇气,他要如何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他要怎么告诉那个早已消失的爱自己的妻子,他没有,没有,他是在俞向依的家里,是在,可他没有快活,更没有潇洒,他更没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冉苏!
他只不是在那一天之前不知道,他只是来不及意识到家里那个叫“冉苏”的女子对自己的重要性,他不知道那天她在生死边缘,他更不知道原来他心心念念盼望的女儿在十六年前就死在了这张床上!
十六年了,他总以为自己追得回,抢得回,可当他望着身旁那张巨大冰冷的床,心里流过的是无法说得清的绝望与痛苦,仿佛因为冉苏的句句描述,他看到了那一滩自己来不及看到的鲜血染湿了大片大片的被单,那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东西就那样睁着无辜的双目,呆呆死气的看着他,阴阴柔柔的责问着他,软软嗓音带着鬼魅的呼唤:“爸爸,爸爸,当年你为什么没来救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救我和妈妈……爸爸,爸爸,我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爸爸……”
不——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回来的,爸爸只是来迟了,爸爸只是来迟了,爸爸不是故意不救你和妈妈的,你知道的,就算要拿爸爸的命换我也愿意毫不犹豫的救妈妈和你!
错乱了神智,他在冉苏还未完的话中生生的纠结苦痛,双手捂上自己的脸目,那冰凉的触感震痛了他无法发泄的遗憾与悔恨。
“……尉行云,你要我找回那个曾经爱你曾经还愿意给你机会的冉苏,你觉得可能嘛?你问问自己,你问问,还是你自己说!你说,她现在还活没活着,活没活着?!尉行云,你认了把,她死了,她死了!十六年前,她保了命却心死了,这张床上当年尽满了她和她女儿的鲜血,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那一大片的红色!?尉行云,你看不到,你根本没看到,你当年根本就不在!今天,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问我要她,你怎么能张口问我要我把她还给你,你死了,她十六年前就死了,你要我怎么还,怎么还!”
凄厉的声音如魔音声嘶力竭将他打得措手不及满目全非,五脏六腑都翻滚了起来。
她一下子像是再也受不住的扑到了他面前,拉着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脸的手,恨恨的摇晃着,散乱到无法完整的发丝飘洒在他的脸上,生生刮疼了他的脸,只觉得脸上一阵酸疼刺骨,原来,她每一样,她身上每一样的东西都能伤到他自己,包括那一些他再也承受不起花再多时间都追不回的不堪的过去!
那种痛入骨髓的苦楚,生生疼得他弯曲了身子,比起她此刻的力气,他完全瘫软了,在她的面前匍匐倒地,颤抖不已,那副出色的面容如今面色全失,悲恸得生不如死,他只能无意识的呢喃自语着,低垂眉眼,咬着唇透着血丝的道着几句:“不是的——我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没有不是,没有!尉行云,你要让我把冉苏还给你,那么,你能把我死掉的女儿还给我吗?!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啊——”她不顾他此刻的脆弱,像是有了无比的力气,强拉着他的衣襟将他狠狠提起了狼狈的脸庞,怔怔的望着彼此,他们都眼睛红得可怕,那些咸湿的泪水迷糊了双眸再也认不清对方的容颜。
他不能,他怎么能,一个死掉的女儿,一个追不回的冉苏,他要怎么还给她,又要怎么还给自己,那些的错过,那些的阴差阳错,那些的迟与晚,罚与惩!
刹那的一瞬间,声嘶力竭的困兽呐喊咆哮,震动了房里所有的沉静,他哭得越来越凶,嚎嚎大哭,低沉的嗓音蕴含着压抑难熬的孤寂。
他哭倒在了她卷曲的腿旁,抵着她漫开的橙色裙摆,眼泪浸湿了不了,竟有一种诡异的红色,如血如泣。
冉苏在他的哭声中渐渐也丧失了体力,颓然坐下,怔怔的望着他倒在自己腿边的身躯,他的发很浓密很亮,她失神的穿进他的发间,只见他僵硬悲戚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哭声渐弱,低低的隐忍的哽咽如困兽低鸣,她深深闭上了眼眸,呢喃着淡如冷却的月的碎语:“尉行云,再找一个吧,你当初能背着冉苏爱上另一个女人,今天也可以离开我去找另一段婚姻。”
你当年做得到,今天也可以做到的,是不是……
话就那样落了下来,冷冷的落在了他的所有感官,瞬间凉透了他悲恸的心,他缓缓抬起布满脆弱泪痕的俊脸,无声楚楚的望着她,有一丝丝可怜的意味莫名的染上了他的脸颊。他咬着唇,紧紧揪着她放置在一碰冰冷的无意识翘起的小手指。五指死死的握着那么小小细细的一根,仿佛是海中仅有的浮木。
尉行云就那样仰着头痴痴的看着她,喃喃道:“苏苏,我求你了,不要那么任性了,不要再那么狠心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就错了一次,就那么一次了,真的,除了那么一次,十六年来,我敢发誓尉行云要是有一点点愧对你冉苏的就让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