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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琳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感慨罢了。
毕竟顾锦年已经长大许久，再也回不去三四岁时超萌的模样了，今天看见慕子轩和顾锦年很像，她必须感慨一番才是。
抱着慕子轩的顾锦年听到她这么说，手指下意识地攥紧，纤细的指尖差点捏疼了慕子轩。
慕子轩没多想，小手赶紧搭在了顾锦年的肩上，抱得更紧了。
顾锦年故作镇定，笑了笑：“是么？”
“这事儿我可不骗你，真的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可能吧……”顾锦年企图狡辩，“我是女孩子，轩轩是男孩子，怎么会像啊？”
慕子轩一头雾水，也说：“我和姑姑不像呀，我是男子汉，她，她是大美女！”
“哎，我说，你们可别不信，小锦你都是我生的，我能看错？”顾琳已经完全挥别不愉快的情绪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跟他们说：“不信的话，等下我去翻你小时候的老照片出来，大家一看就知道了，我肯定没说错。”
“不用了，我和轩轩有缘份嘛，都要是一家人了，长得像也没什么……而且小孩子嘛，可不都是长得大同小异，都是圆脸蛋，大眼睛……”
顾锦年企图打消顾琳这个危险的想法。
如果顾琳真的拿了照片出来，到处一宣扬，那岂不是会有想得多的觉得她其实就是慕子轩的妈妈？
不，千万不能这样啊！
顾锦年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在慕流光和夏云娇结婚前半个月爆出这种劲爆的丑闻来，她以后要怎么做人，别人又要怎么看待慕子轩。
可她的阻止无力苍白。
顾琳今天说起了往事，又闹了这么一出，便打算去翻看老照片回忆一下过去，顺便再翻顾锦年小时候的照片出来给大家看看，不仅如此，她还看看有没有顾锦年生父的照片留下来的，到底是亲生的，给顾锦年留作念想也好。
她兴致上来了，这就要让顾锦年带着慕子轩玩一会儿，她回房找找老照片去。
顾锦年制止无效，又好说歹说了一番，还是没用。
眼看着顾琳愉快的去了，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如果顾琳真的翻出了她三四岁时的照片来跟慕子轩做对比，她不敢想象场面会有多难堪。
……
当晚，顾琳就把一张老照片带上了餐桌。
不出意料，这张照片果然引起了慕朝的兴趣。
一家人正吃晚饭，顾琳和慕朝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光顾着拿照片跟慕子轩作对比了。
顾锦年只能埋头吃饭，尽量不插嘴。
她现在真的是恨不能在地上撕开一条缝钻进去了，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躲起来，没有人能找到她。
顾锦小的时候因为家庭情况不好所以照片少得可怜，三四岁时期的只留下了一张，那还是顾琳抱着她去照相馆照的，背景是一块印着南天一柱风景画的画布，俗得一言难尽。
顾琳穿着一条亲打的马海毛白色毛衣裙，亭亭玉立，风华正茂，年纪和如今的顾锦年差不多，那时候的她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美丽之余还颇有些风情。
她手里抱着的，就是三岁的顾锦年。
到底是有个心灵手巧的妈妈，顾锦年三岁的时候就穿上了顾琳精心编打的小裙子，裙子是菱形的渐变色块花纹，从白渐变到粉再渐变到红，看起来色彩活泼，这和她红扑扑的小脸很是搭配。
那会儿顾锦年的头发也不多，短短的，和现在的慕子轩差不多。
顾琳问慕朝：“你说，是不是和轩轩很像？”
慕朝瞥了一眼照片，又瞥了一眼正捏着勺子对付一盘胡萝卜泥的慕子轩，笑道：“还真是像啊！”
“那可不是！我就说像吧，我们小锦还非说不像！”
顾锦年把头埋着，都不敢抬起来。
随即，慕朝把照片给了慕流光，兴奋道：“流光你看看，你看轩轩这个年纪是不是和小锦小时候特别像啊？”
正在不动声色吃着饭的慕流光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没接过去。
“没什么好看的，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着呢。”他淡定说。
“什么啊，不仅仅是长得像而已，真的是特别像！来，你快看看。”慕朝硬塞给他。
无奈，慕流光只能接了过去。
他拿着照片仔细品味。
坐在他身旁的顾锦年屏住了呼吸，她真怕慕流光会说像，然后一不小心就说出他们之间的秘密来。
她很害怕。
怕秘密曝光之后自己声名狼藉。
更怕秘密曝光之后没准慕流光就撕破脸了直接正大光明的跟她捆绑在一起。
顾锦年甚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顾琳对她的婚事如此紧张，会不会因为慕子轩的存在就干脆劝她和慕流光在一起？
他每多看一秒，顾锦年就心跳加速一秒。
她整个人呼吸都不畅了，心跳得擂鼓一般。
现在，她只能祈祷了。
祈祷大家只是觉得像而已，并不会往某些方面多想。
十几秒后，就在顾锦年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死掉的时候，始终没有表态的慕流光开口了。
“小锦从小就是美人胚子，挺可爱的。”他说，然而语气顿了顿，“不过我觉得和我们家轩轩并不是很像，容我自夸一下，明摆着我们轩轩更好看，小锦比起来，倒是逊色了些。”
“不会啊，我觉得很像啊！”慕朝觉得慕流光真是眼神不好。
“反正我觉得不像，小锦，你看看？”慕流光又把照片递给顾锦年。
她瓮声瓮气地拒绝了：“不用了吧，我看过，我也觉得不像……”
“嗯，对，确实不像。”慕流光附和。
说罢之后，他把照片搁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顾锦年。
她脑袋低低的，从长发间露出的红红的耳朵就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满面通红了，想必这会儿是又窘又难堪。
慕流光没说话。
他也没像平日里在餐桌上逗她。
他只是沉默地吃饭，听着慕朝和顾琳继续交流着关于到底是顾锦年更好看还是慕子轩更好看这种话题。
一顿饭就在这种欢脱却又压抑的气氛中接近了尾声。
就在慕流光吃得差不多准备赶紧离席之际，忽然慕朝叫了他一句。
“流光！”慕朝把老花镜一摘，神色认真地问他：“我们轩轩的妈妈，到底什么样子啊？你就连一个照片都没留下吗？”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顾锦年大气都不敢出，使劲地给慕流光使眼色，她生怕慕流光会在饭桌上说出这件事来。
而好奇的顾琳也很感兴趣地看着他。
重点是，慕子轩刚吃饱正闲得无聊呢，一听大家竟然说起了这么重要的问题，立即也紧张兮兮地盯着慕流光，就想知道关于自己妈妈的一切。
慕流光被这么几道目光给盯着，整个人都不自在极了。
他当然知道慕子轩的亲生母亲是谁。
他当然也不可能说出来。
他淡淡地笑了笑，说：“爸，轩轩的妈妈很漂亮，在我眼里，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只可惜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很少，所以没有怎么照过相，一张正儿八经的合照都没有。我和她之间的一切已经过去了，所以我并不纠结什么。反正她的基因很好，轩轩长大了一定很好看就是了。”
关于慕子轩的亲生母亲，他从未多说过什么。
对长辈就是说，对方是他的情人，短暂的露水夫妻罢了。
对慕子轩则是说，他没有妈妈，他是个试管婴儿。
这是慕流光第一次在家里说这件事，增添了一些细节，言语中也满是略显遗憾的超脱。
说这番话之后，慕流光看了一眼顾锦年。
顾锦年咬着唇坐着，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带回家给我们看看？”慕朝问。
“有缘无分呗，在一起过，十分勉强又不合适，她要走我也留不住，除了放手，我还能如何？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没用，她永远都不会爱上我，而且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也不由自己，对另一半的选择肯定是家世摆在第一位的，我也没什么太多的选择。”
慕流光淡然地放下了碗筷。
他的这番话，尽是无奈。
“哎，你呀，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慕朝摇摇头，满脸凝重，“若是真的有孩子了，我也不会说不同意啊，不管怎么样孩子总该有妈妈，闹成现在这样倒是委屈了轩轩了，今后又要委屈了云娇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这样也很好，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他说。
“也对……那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给我们慕家生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啊，你没给人家补偿点什么吗？”
慕朝这个人一向重情义。
方才慕流光这番话让他很是唏嘘。
他想来也觉得这对年轻男女之所以会分开定是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理由的，他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家，总得尽量弥补人家才是。
“我想补偿，用一辈子对她好来补偿。”慕流光很认真地看了顾锦年一眼，如同玩笑一般继续说：“可是也得人家接受啊，人家不接受，跑了，天涯海角的躲着我，所以我想，她是根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