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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打开那幅画,画中的女子坐在了石床上,脸色苍白,地上都是散落的竹简,她却盯着石门的方向。
宋茗微长叹了一口气,拿起那画,魂魄瞬间入了那画中。
彼时大梁下起了大片冰雨,全国发生了大面积的冻害。
京郊的一个村庄里,所有人长吁短叹地到留在了里正家里,有人当场愁白了头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我的果树全冻坏了。我们家的鸡鸭全冻死了。”
“我家的小麦都给冻坏了,全蔫了。来年,我可得要饭去。”
群情沸腾,里正抽着水烟,脸色也发青了起来。
“我已经得到消息了,除了南方的一些城镇,几乎所有北方城镇都发生了重大冻害。咱们等看看县衙有没有派米。”
人们看了里正一眼,都摇了摇头。
僧多粥少,粮仓的米够多少人吃用?
这往后要没得吃,可不得乱啊?
里正让人都走了,看着黑压压的天色,心情沉重极了。
这天下怕要大乱啊。
果不其然,才派米施粥了半个月,这粥就稀地见底了。
有人去抢米铺,有人去偷东西。
一时间各家各户都心慌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让家中男丁参军,加入裕亲王卫队,即可每日领米回家。
如此,许多人不管老少都去了江北阵营。
而以玄亲王为首的冀北兵营也在大肆扩招。
阁老府之中,宋阁老和老夫人二人收到了玄亲王的来信后,都叹了一口气。
“我得去见一趟长卿,看看他能不能站在玄亲王身边。”宋阁老说着这话,却被老夫人拉了回来。
“你别去,裕亲王的人说不定就在盯着你呢,你一出门,怕就被暗算谋杀。这事,我让别人去办。”
老夫人说着就道:“这天下,也就只能玄亲王得了,他会记得茗微的遗愿的,这也是百姓的福分。”
说着说着,老夫人就红了眼眶,张嬷嬷忙递上了帕子。
宋以臣和紫藤走进来,见老夫人伤心难过,也都心痛不已。
“爹,娘,我们要将茗微给的符纸贴上。之前听茗微说过,战乱一起,冤魂不散,怕要来扰。”
宋以臣说着见紫藤一直闷不吭声,就道:“我和紫藤要去招募一些人来,我们暂时就回坞堡。 这京城怕不日之后就成为了危险之地,爹娘也莫要拖延,先走吧。”
宋阁老他们在夜间准备出京,却被人拦在了城门口。
“京城全面戒严,所有人不得自由出入。”
守门的侍卫一脸冰冷,宋茗墨气地脸色发青,“我们是阁老府的人,怎么就出不去?是谁下的命令?”
“这是规矩。”
被这么一堵,宋茗墨本要与他冲突,却被宋以臣拉了回来。
“你的性命是茗微给的,莫要冲动。”
被这么一说,宋茗墨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眼眶深红,心头闷地难受。
茗微,就这么走了吗?
再也不回来了?
他颓然地跟着所有人回到了府上,却忽然撞到了那站在门口目光幽幽的盛幽若。
“幽若,怎么不走?”
盛幽若笑了笑,拉着宋茗墨的手,“咱们既逃不出去,就在这等着吧。”
宋茗墨的眼眸微微一深,道:“你累了吧,咱们回去。”
盛幽若点了点头,就跟着进去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宋茗墨出了门,却见到了乱民群起汹涌,竟直接与曾府的人起了冲突。
原因竟是曾府的人高价卖米。
双方死了不少人,竟听说事后,曾府加强了守卫,世家也都如此。
北方最先爆发了叛乱,有乱民强抢,一路从北方打下来。
几乎是燎原之势,成万人队伍,直逼京城。
佛塔里头,石桌上浮现了一幕光景。
画里的宋茗微低头,看到了里头的一副画面,心里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个村庄里,一个老妇人背靠着大门,搬来了桌子椅子挡住,大门却被人用力撞着。
老妇人颤抖害怕地道:“我家就我一个老妪,我家老头子死了,我家儿子充军去了,真的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院子里,只有几颗大白菜还在地里,还有十串玉米。
她刨开了一块地,把一个满是面粉的小缸埋入土里,她用了几块石头压在上面,刚要回头,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几个乱民上前来就去抢她的白菜和玉米,她拼命护着,大声叫骂。
“这是我老婆子最后的口粮,你们不能抢,不能抢啊!”
没人理她,其他人更是冲入屋子里一阵大扫荡。
“住手,都住手啊。死鬼啊,你为什么死地这么早,不把我一道带上。我的儿啊,你去参军了,你娘我被人欺负啊。”
她见一人注意到那几块石块, 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几人把那石块搬开,就要去刨土。
见那缸被挖了出来,老婆子激动极了,冲上去就要抢。
却被人用力往后一推,脑袋撞上了石块,鲜血流了出来,她却狠狠地抱住缸。
那些人见状,踹了她两脚,把她怀里的缸拿走了。
老婆子大骂天地。
“这该死的天,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冻害,我老婆子……”
老妇人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宋茗微呆怔地看着这一幕,听到了佛祖道:“看了这一段,有什么想法?”
这几百年才一见的冻害,宋茗微知道,这乃是她给大梁下的诅咒起了作用。
大梁江山飘摇,可百姓苦了。
宋茗微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能双手合十。
她此番罪过,已无言以对。
画面不停跳转,一会儿又出现了流民打死了孩子,抢走了吃的。
宋茗微猛的捂住了眼,她看着看着,只觉得胸口阵痛。
“宋茗微,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下那个诅咒吗?”
宋茗微僵住。
为了复仇,置天下苍生不顾,她宋茗微能不能做到?
她不知道。
她不住摇头,道:“佛祖,我无从选择。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无路可选。这是我唯一的一条路。”
天下苍生安泰,九尾狐一族被虐杀,难道就是公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