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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玲上挂了大半年,我也跟着受罪了大半年,心里就盼着她早点回去,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叶玲原来上挂的时间说是半年的,但过了半年还不见有任何要回去的迹象。看样子叶玲也不打算回去了,她爸那么有能耐,把她送上来的目的不就是要留下来吗?这年头,只要你有关系有来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呢?
但叶玲想在局里留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她原来是在县里报社当记者的,学历也只是一个说不清学校的大专,连她读什么专业都一直是一个谜。只听说她在学校里比较风流,谈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但毕业的时候却一个也没有留下来。那时她爸就是县里一个什么局的局长了,双休日都是老爸的专车去接她回来的。好歹混到了毕业,让她爸托关系给塞进了县报,但属于事业编制,这回又把她弄进市文化局来上挂,她爸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第一步是留下来,第二步是混个公务员编制,第三步是弄个一官半职。不是一直流行一种说法吗,看单位的好与坏,只要看领导子女的去向就一目了然了。以前银行好,那里就充斥着领导们的子女。现在公务员好了,机关里就混迹着许多公子哥儿或千金大小姐,他们仗着父母的权势或关系,在机关里干最轻的活,去拿着最大的好处,而且总是莫名其妙就被提拔了,更有甚者可以连跳三级,让我这样毫无背景的外来者徒呼奈何。我亲眼见过一个这样连跳三级活剧的上演,此人原来只是一个中学的老师,到了文化局半年不到,就从普通科员跳到副处长,最近又从副处长跳到了处长,正当我对此人的变化感到惊诧时,有人告诉我说,此人跟市里的一位副市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人怎么好跟他去比呢?
的确,像我这样一个外地人,除了埋头苦干之外,是什么人也不好比的。中国的社会向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裙带关系常常是决定一切的。我不但不好跟这个连升三级的人比,就是这个上挂的叶玲,我也预感到将来肯定要爬到我的头上,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几天叶玲的去留问题也的确成了局里都在探询的一件事情。不少人都不愿意她留下来,觉得她太矫情太张狂了,来局里这么点时间,得罪的人已经不少了,尤其是跟唐主任暧昧的关系,以及她对小戴的利用,都让人产生了一种不好的印象。但机关里的事情就是这么微妙,民意在这里不值几个钱的,后来就有传言,说叶玲要留下来了,说她老爸跟魏局私交很好,魏局一点头,她就可以在局里留下来。
这天,叶玲被组宣人事处的李处长叫去谈话,回来的时候红光满面,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小人得志一贯令人厌恶,如果一个女人表现出来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那就有点恶心了。叶玲正好把这种恶心表现得相当充分,办公室里恰巧只有我一人,我就只得将这种恶心一人全包了,心里就像吃了个苍蝇。
“怎么样,留下来了吧?”我沉默了一会,觉得一句话不说,显得自己太小鸡肚肠,就这么不咸不淡地问了她一句。
谁知道这句话让叶玲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大声地对我呵斥道:“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不牢靠呢,这么敏感的事情你也乱讲?”说着,她还拿眼睛往门口看了看,看刚刚是不是有人从门口经过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我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这个气啊,又不好发作出来,只好憋了一肚子的气坐到电脑前,心想,这个叶玲不走的话,我至少要少活十年。
这时候唐主任走了进来,原来油光的脸上显得有些黑,他刚从新疆回来,呆了十多天,估计那儿的阳光比较毒,晒得他黑瘦了一圈。唐主任最近好事连连,上个月去了九寨沟,这个月就紧跟着去了新疆,去九寨沟是省文化厅组织的,去新疆是局里安排的,是一些局里的中层干部,唐主任是办公室主任,要带队,去的名正言顺。说实话,这些外出游玩的机会跟我这样普通的科员一直是无缘的,机关里就是这样,你没有得到那个级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今天去天南,明天到地北,你就得留在家里干活,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他们拿着公款外出游玩跟你在家埋头干活一样理所当然。最近朱主任也去了省委党校学习,时间为两个月,党校学习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是一种待遇,也是要提拔的一种信号。这些机会都离我很远很远,好像局里安排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们这样的人,有时想起来这些会生气,会感到被人遗忘的痛苦,但又想想,人都是自私的动物,谁见了好处不想留给自己啊。我虽然是一个研究生,但在局里无职无权,就是一个跑腿干活的料,还想怎么样?这样一想,我的心态又平衡了,每天还照样干自己的活,唐主任朱主任不在,我倒感觉轻松起来,那种一坐到办公室就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了,唐主任不在,叶玲也收敛了不少,典型的狐假虎威,我对这样的女人已经厌恶透了。
“你俩又在憋气了?”唐主任在位子上一坐下来,就感觉到了我和叶玲之间的不和谐气氛,他点了一根烟,有点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很喜欢看到叶玲在言语甚至行动上折磨我,觉得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被一个小女子欺负很有意思,所以他经常怂恿叶玲进攻我,然后他在一旁抽着烟看热闹。
“他这个人就是弄不灵清。”叶玲嘟囔了一句。
“谁弄不灵清了?!”我腾地站了起来,我血涌脑门,身体在颤抖。
“就是你啊,还能有谁?”叶玲仗着有唐主任撑腰,眼睛瞪着我,放肆地叫了起来。
“你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看着叶玲,愤怒地警告她。
“不是我要注意,是你要注意!”叶玲鄙夷不屑地说,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唐主任就问起了原因,叶玲就说我对她去留这么敏感的问题乱讲话,要是让局里其他人知道了,对她会有很大影响。虽然我分辩说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便问了问,但唐主任马上责备我不懂机关套路,人事问题是最敏感的问题,是好随便问的吗?我看到唐主任这副嘴脸就恶心,也不想跟他争辩什么,任凭一团火焰在心里熊熊地燃烧着。
唐主任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对叶玲的去留异乎寻常的重视。下一周叶玲就要在局全部干部大会上对自己在局里上挂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作总结性陈述,据说这种陈述可以影响到她是去还是留。唐主任这两天就几乎什么也没有干,帮叶玲出谋划策,润色总结稿,叶玲也显得特别乖巧,天天和唐主任呆在电脑旁,当然免不了用她如瀑的长发去撩拨唐主任泛着油光的脸,更有甚者,她还用她那对沉甸甸的胸器去触碰唐主任那有意无意凑过来的手臂或肩膀,两人已完全是公开的调情,看得我、老张、小王等办公室一干人尴尬无比。但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此即使是资格很老的老张同志也只有在背后骂几句娘,发发世风日下的牢骚而已,我等更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一令唐主任有所忌惮的朱副主任,显然把这一切也看在眼里,但却从没说过一言半语,如果听到有人说起唐主任叶玲的事,他也只是含糊地笑笑,什么也不说。
一种危机正在向我逼近,叶玲的去留成了我一块很大的心病。我希望叶玲走得越早越好,因为我感觉跟她性格上形同水火,如果还要继续一周五天一日八小时同处一室,总有一天会发生火并,作一个彻底了断,那一天也许就是我离开C市文化局的一天,这样也好,正好促使我下离去的决心。我听说N大我这一届毕业的研究生中有一些人因为对工作单位心存不满已经潇洒地离开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也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只是还缺少一个时机,或者说一个爆发点而已。而这个爆发点也许就在叶玲的去留上,叶玲去,我就留;叶玲留,我就去。
我被这种奇怪的念头中折磨着,看到叶玲就头皮发麻,仿佛有不适之症,看到唐主任就心生厌恶,似有骨鲠在喉。我是不是太书生气了?都说要跟同事搞好关系,而我到了C市文化局一年多就跟同事上司关系搞得这么僵,我又没有积极去改变,去缓解去疏通,这不是在给自己埋下一个一个地雷吗?也许我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我真的不是从政这块料,机关生活压根就不适合我这样的人?是的,一年过去了,我应该对我当初的选择有一个理性而务实的思考了,虽然入了这条道,但时间还不长,如果发现此路不通,败坏性情,应立马改弦易辙,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去,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