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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内老一辈传言说当年文化革命时,破四旧风气盛行,当时北岗乡还不是乡,只是一小村,当时村里有个红卫兵叫张子胜,乃是村中一霸。常常带着三五个毛头青年挨家挨户以检查之名搜刮钱财。
有一次,张子胜从一户人家屋里搜出来一个四角鎏金的古木盒,这木盒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个之前物件。张子胜见猎心喜,当即就把这盒子给私吞了。可是这之后却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
张子胜将木盒带回家后,天天晚上都会梦见一直长着人脸的耗子,前几天还是在梦里看到,后来竟然真的出现了这么一只耗子。
张子胜被人脸耗子挠的身上血肉模糊,他把盒子丢掉甚至换了几次住处都没能摆脱掉这只耗子。
再后来,张子胜身边的亲人开始一个个的死去。张子胜知道问题出在那盒子上,可是请了多方的高人也没能将盒子处理掉。
突然有一日,有个无名道士找上了张子胜。张子胜按照无名道士的方法将木盒物归原主,这才终结了这个噩梦。
张子胜送完盒子返回自家时,那人留下一张字条便离开了,这字条上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
从此事过后,张子胜仍是村里的红卫兵,再没做过出格的事,文革过后,他曾在村里见过那人,打听得知那人姓王,凡人都称上一嘴“王师傅”,他就住在村子里,只是无人知他住在何处。
……
我身旁的男人讲完,桌上的一瓶酒下了肚,脸上泛红,酒意上头,他挪了挪凳子,凑近了些,一手搭在我的肩头,一手拍着胸脯,诉着苦说着,他算是老来得子,就这一独生的娃娃,靠他传宗接代,不成想出了这岔子,要是寻不到王师傅,他这娃娃的命就……
这娃娃的生死皆是他的命数,逆天改命,因果循环,就算今生续命,来生投胎来过还是要还,我想起了小影说的话,这都是命,能否找得到王师傅都要看这娃娃的造化。但听得面前这男人一番话下来,这王师傅想必真有神通,要是寻得他来,准能弄清我离开这不足三月里,青牛村发生了何事?
我下意识的侧目瞥了眼身侧的老头村长,瞧他酒足饭饱叼着根烟抽着,他察觉到我在看他,连忙挤着眼冲我使着眼色,又抬手指了指饭馆墙上挂着的表,我看了眼表,不经意间,同面前这男人聊了一个多钟头,心想这可坏了,那道士要见我二人不在,等得不耐烦,估计早走了,在北岗乡寻到一有些道行的人着实不易,难道就这么错过了?
我对那男人说手头有些事儿忙,起身和老头村长两人走出了饭馆,走回了和道士相遇的地。夜色浓黑,四下荒草迎风而摆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不时有两三只野猫从草丛中窜出,月色皎白。
老头发着牢骚说着,这都一个多点儿过去了,就算那道士去埋个人都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让他别着急,再等会儿,我看那棺材怪的很,保不齐路上又出了啥事儿给耽搁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信的过那道士不如就等等,反正不急于这一时。
老头眼一翻,白了我一眼,没出声,蹲在地上一人抽着闷烟。
等了半晌,见那道士徐徐走来,肩上披着一肩搭子,搭子里像是装了什么东西,有棱有角,鼓鼓的,他手上举着一幡,幡布收着,看不到幡子上写着什么,老头忙起身迎了上去,心有埋怨,可有求于他,不好多说,走上前道“高人,咱这就动身回俺村吧!”
道士笑着点头,手一摆让老头在前带路。
一路上老头恭维着道士,我没作声,只从两人的话语中得知这道士叫王敢当,穿着打扮像是道门弟子,实则是一俗家人,从未进过道门,从没拜过师,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这降妖伏魔的本事向来是师徒相传,或是投靠些名门大派修习,王敢当无师无门,他一身的本领又从何而来,我随口问着。
王敢当面显难色,说他不能说。我看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问及,三人赶着夜路回青牛村。
临近天亮时,我们三人到了村口,老头村长折腾了一宿来不及坐下身喘口气,带着王敢当往村西头的空屋子走去,空屋门口有两个村里人守着,见老头带回了一人,喜上眉梢。
老头问着身前的俩人,在他走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再生什么怪事。
俩人齐齐摇头,说一直严加看守,连一只猫都没进去过。
老头点了点头,微微躬身,对王敢当说着,“高人,恁进去看看那尸体吧!”
王敢当整了整肩上的搭子,只身走进空屋中,老头跟了上去,我见状也忙走了进去,见那道士尸体摆在地上,身上盖着一白被单,被单上沾着点点血迹,王敢当把幡子立在墙角处,蹲下身掀开那白被单,双眉蹙了蹙,疑声道“这伤痕不像是邪物所害,倒像是人……”
“人?”老头诧异道,“这道士前几月刚来过村里,没同人结怨结仇啊!”
王敢当所说和我所想一致,我问着他能不能找出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王敢当把白被单蒙好,站起身掸了掸裤脚上沾的灰,冷声回着,这人死不足惜,不必替他报仇。
老头一听这话,两眼茫然,挠了挠头,说这道士此前给村里解决了大麻烦,根本就不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知他是一好人?”王敢当一手攥过幡子,问道。
这么一问,老头哑言,支吾了两句,便不再开口。
我见状,暗忖这王敢当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不好太过探问,只得跟着他,待时机成熟时再问。
王敢当径直朝着屋外走去,老头小碎步跟上,追问着他要去哪儿。王敢当并不应声,只一人大步在前走,一路行至放牛岗下,老头疲累不堪,双手扶着膝,喘着粗气,问着来这放牛岗干什么?
王敢当瞥了眼老头,淡声说来这儿求证些事,说完,他朝放牛岗上的地洞走去,老头连呼了两口长气,跟了上去。
放牛岗上的地洞自三月前坍塌后,村里人不敢贸然靠近,如今见这地洞下碎石掩埋住了洞道,洞口向四周蔓延扩大些许,宛如一土坑般。
王敢当环视了下四周,抬起手指着一处说去那儿瞧瞧。
老头顺着他手指处,急匆匆的跑了过去,老头跑到地儿,突然大喊着,“这儿有个小洞嘞!”
王敢当双眉一展,隐露笑容,自言道“看来没错了!”
瞧他的样子,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这小洞倒说明不了什么,估计是由地洞塌方造成的。
我跟着王敢当走到老头身旁,见这小洞仅有一拳头大小,开凿的工整,不像坍塌导致,更像人工挖出的般。王敢当从肩搭子里取出一小笼子,这小笼子中装有一田鼠,他又从搭子里拿出一团麻线。
老头问着王敢当这是要干什么,王敢当嘘了声,让老头别说话,说完,他把那只田鼠取出,在其后腿上系上麻线便将田鼠放入洞内,眨眼间,田鼠钻入了小洞内,麻绳迅速朝洞深处延伸。
过了不知多久,那田鼠居然从地洞坍塌成的坑中跑了出来,麻线的线头和线尾相连,王敢当弯身把田鼠装回了笼子里,笑说着,这地洞坍塌是人炸毁的,不是村里传的那样。
老头一听,面露惊色,问着无端端的炸这地洞干什么。
王敢当沉吟了声,说这小洞就是用来埋炸药的通路,而这小洞和地洞相通,更能证明他的想法,不过炸这地洞的目的,他还不清楚。王敢当问着老头,能不能在他家住上几日,好让他在村里好好查上一番。
老头听得此话,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应着当然是好,这就回去收拾个床铺。
我紧忙让老头再多收拾一床,老头打量我两眼,稍显迟疑,只叹了口气,没吭声朝村里走去。
放牛岗上只剩我和王敢当两人,王敢当咳了声,问我为什么要留下。
我反问着他,他又为什么要留下。
王敢当笑了两声,说“你有你想知道的事,我有我要办的事,井水不犯河水!”
瞧他这副样子,八成他猜出了我留下的目的,只是我不清楚他留下来的目的,不过听他这话,既然没有我俩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算不上敌人,不知称不称的上朋友。
我和王敢当二人在放牛岗上静立了许久,一齐回了老头村长家中。
老头村长老伴去世的早,膝下有一对儿女,在外地务工,逢到春节才回来,偌大的院子里只剩老头一人,尤为孤单寂寞。老头为了招待王敢当杀了只鸡,朝邻里要了些山野菜,我自然借了王敢当的面子吃了顿好的。
酒足饭饱,老头一宿未眠,困劲上头,指了指院里的屋说我和王敢当俩人这几天就在这屋里对付对付,说完,他双手背后走回了另一屋子。
我和王敢当俩人进了屋,这屋内摆设看模样是老头给儿子准备的婚房,可屋里仅有一张双人床,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被子上绣着戏水鸳鸯,恩爱绵绵。
我二人见状,相视一眼,皆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