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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小松觉得邬童变了,因为最近邬童整天捧着手机,不时傻笑,让班小松和尹柯看着直着急。
其实这种变化从邢姗姗带领中加啦啦队来学校就开始了,只是之前因为栗梓和自己家面馆的事情而没有注意到,经尹柯提醒才发现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回想起来,那天,邬童一反常态,跟一个女生——邢姗姗在众目睽睽之下窃窃私语、眉目传情。这还不算,最后还特地把邢姗姗送出校门,一直送上车!这么“多情”的邬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熊队其他队员也都看傻了。
这不,邬童又在看他的手机,嘴角带着笑,这是他最近的标准姿势。尹柯从食堂窗口把面条端回来,想了想,又给邬童那碗放了好几勺辣椒油,搅了搅。
邬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班小松非善意地提醒:“邬童,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邬童终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筷子,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打字。
他吃了一口又一口,尹柯和班小松面面相觑:“那可是整整5勺辣椒油啊!”
尹柯压低声音解释:“当人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时,味觉的敏感度就会降低。”
班小松琢磨着:“他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他们的话正巧被路过的谭耀耀听到了,他兴致勃勃地插嘴:“邬童在谈恋爱?他是不是在玩乐逗养成游戏啊?”他掏出手机向班小松和尹柯展示这款游戏软件,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冒出来,说:“耀耀,下午好啊。”
谭耀耀不好意思地将手机收了起来。班小松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这款软件,惊呼到:“哇,这个游戏还可以互动,蛮有趣的嘛!”
尹柯提醒道:“小松,咱们现在的关注点是邬童!”
班小松收起手机,说:“邬童八成就是迷上这个了。想不到,他居然会早恋,而且是网恋。”
尹柯心里想:你跟栗梓难道不是早恋?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也很在意邬童的异样。
等他们回到高一(六)班教室的时候,邬童早恋的消息已经被“消息通”焦耳传遍了整个班。班小松刚走进教室就被李珍玛叫住了,李珍玛都快哭了,问他:“邬童是不是谈恋爱了?”
看班小松没有否认,她悲伤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其他几个同样悲伤的女生互相安慰着。
女生心里充满了“肥水流了外人田”的不甘,只有栗梓没有这种感觉,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尹柯:“尹柯,邬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尹柯答:“不是女朋友。”
这下栗梓更激动了:“难道是男朋友?!”
班小松为了保卫邬童的名誉,不得不立即杜绝这种可能性:“怎么可能是男朋友,邬童的性取向绝对正常,这我可以保证。”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晰的声音问:“你凭什么保证?”站在教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班小松的,正是邬童。
焦耳咂舌:“真是个恋爱的季节啊!教练也就算了,连你也谈恋爱了。”
“什么恋爱,最近我和邢姗姗……”这时,邬童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往教室外走去。
教室里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原来邬童的恋爱对象就是中加啦啦队的队长邢姗姗!刚才还对邬童谈恋爱饶有兴趣的栗梓第一个受不了:“我们长郡的王牌怎么能被中加的人给撬走呢!”
第二个受不了的是焦耳。自从上次见了邢姗姗一面,对方就成了他的“女神”。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为什么是我的姗姗!”
班小松的一切忧虑都是围绕棒球,他担忧地看着尹柯问:“怎么办啊,邬童会不会被她挖走啊?”
尹柯也担忧地看着教室门口。
这一天傍晚,邬童刚从教学楼里出来就被“挟持”了。
他看不见后面的人长什么样,只能被扭着胳膊架到拐角处。等他使劲甩开后面那两个人,回头一看:是班小松和尹柯!
邬童埋怨:“干吗呀,你们!”
班小松不顾邬童被他扭疼了的胳膊,急着问:“邬童,你是不是要回中加了?”
尹柯的问题比较直接:“邬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邬童先挑尹柯的回答:“谁跟你们说我谈恋爱了?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这个问题?”
班小松激动地说:“你一天到晚和邢姗姗聊天,不是谈恋爱?!”
邬童这才有机会把话说完:“我没跟邢姗姗聊天,我是在跟她爸聊天。”上次和邢姗姗见面后,邬童一直在和她爸探讨棒球知识,也探讨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啊?这可是班小松和尹柯都没想到的。敢情邬童成天又是皱眉又是微笑的,是在和一个大叔聊天?没吃错药吧?还不如和邢姗姗聊天呢!
邬童解释:“邢叔叔是棒球迷,去年在美国买了一支职业棒球队,对棒球很有研究。他约我明天放学后去和他聊一聊。”
“真的?”班小松一听到“棒球”两个字,眼睛就发亮,“能不能带上我们?我还从来没见过美国职业棒球队的老板呢!”
第二天放学后,邬童、班小松和尹柯一起上了出租车。车子开了很久,才到了市郊的一家豪华会所。班小松看着会所内的豪华装潢感叹:“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耶!”
邬童淡淡一笑。这里是邢家旗下的会所,邢家的产业规模和自己家的不相上下。他刚走到门口,心里“咯噔”一下,在大厅里候着他们的,正是邢姗姗。在自家会所的她打扮得比在学校里成熟,看起来分外靓丽。
邢姗姗招呼他们:“尹柯哥,邬童,小松,你们好!我爸还在开会,让我先招呼你们用晚餐。”
说着,她带他们走到屏风后面的餐桌旁,服务员正在上菜。邢姗姗请他们落座,笑着说:“大家随便吃,这些是这里的招牌菜。”
班小松原本对邢姗姗保持高度警惕,刚开始还一边吃一边嘟囔:“不要以为有好吃的我就会屈服。”后来就变成“哎呀,好好吃啊……”
尹柯只好小声提醒:“不要忘了她是来挖角的。”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邢姗姗温柔地对邬童说:“邬童,上那边去,我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一听她这句话,班小松和尹柯心中警铃大作,紧盯着邬童。邬童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看了看邢姗姗恳求的笑容,还是站起身随她走到不远处的另一扇屏风后去了。
班小松着急地对尹柯说:“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八成是想挖墙脚。”他的意思是去偷听。虽然尹柯对这种做法不以为然,但也没拦住班小松,只见他猫着腰躲到一盆落地盆栽的后面,偷偷听着邢姗姗与邬童的对话。
邢姗姗的声音很幽怨:“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邬童的声音则有些冷漠:“我一直是这样的,是你自己误会了。”
“不,不是的。在阿姨去美国之前,你对我很好的,后来你才变了。”
邬童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明明知道我爸和你爸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绝不愿意成为他们的棋子,难道你愿意?”
“我才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我只关心你心里怎么想!”邢姗姗的声音有些激动了。
班小松听到这里,心想:看来邢姗姗找邬童谈的,都是他们过去的爱恨情仇,自己再听下去就不合适了。他刚打算撤了,邢姗姗接下来的一句话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算了,不说这些了。关于你这次去美国的事……”
从邢家会所回来以后,班小松就不理邬童了。邬童对他说话,他不理;训练时投球给他,他击球时恶狠狠地,像是和谁有仇似的。
放学后,只有邬童和尹柯两个人练球了。邬童一头雾水,郁闷地抛出一个球:“我到底哪里惹他了?”
尹柯突然若有所悟,说:“该不会是他喜欢邢姗姗吧?所以在吃醋?”
这个想法邬童倒是从来没想到过,他皱着眉头说:“不会吧?他不是喜欢栗梓吗?”虽然他不喜欢邢姗姗,但是绝对不能容忍脚踏两只船的行为,他决定试探一下,就找了个机会问班小松,“你觉得邢姗姗长得好看吗?”
没想到班小松一听到“邢姗姗”这个名字立刻就火了,站起来丢下一句:“她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这算什么回答嘛!如果喜欢,怎么会没关系;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这么激动?
从教室里冲出来的班小松感觉自己的心憋得都快爆炸了。他相信,如果把那天他听到的邬童和邢姗姗的对话公之于众,受不了的绝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之前他们都担心邢姗姗把邬童“挖”回中加去,没想到事实比他们想得更糟,邢姗姗是要把邬童“挖”出中国!那天,他亲耳听到邢姗姗劝邬童去邢叔叔在美国的训练基地接受训练,说她爸爸很看好邬童。最让人震惊的是,从邢姗姗的话明显可以看出,邬童之前已经就赴美的事情和邢叔叔商谈了很久,他不仅不反对,还非常感兴趣。之前他和手机腻歪了那么久,原来是在密谈这件事情!
班小松现在已分不清自己更接受不了的是哪件事——是邬童离开小熊队呢,还是邬童打算不打招呼就抛下自己和尹柯这两个哥们儿。都这么长时间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没有正式歃血为盟什么的,不过在他的心里,邬童和尹柯已经是自己最好的哥们儿了。难道邬童不是这么认为的?
班小松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胸口很明显地起伏着。
尹柯在走廊转角处追上了他,喊着:“小松,小松!你到底怎么回事嘛!联赛马上就要打下一场了,你这种时候闹什么别扭?”
班小松站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着尹柯,眼眶微微发红,说:“你知道吗,邬童一直瞒着我们,他在联赛之后就要去美国了!”
尹柯愣住了。
尹柯想了想,问班小松:“你相信邬童吗?”
班小松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答案竟然是“不”。
毋庸置疑,邬童是优秀的,优秀到近乎完美的程度;邬童是强大的,强大得让人看不到弱点。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人看不清他的心。
在草地上的那一次,邬童第一次讲述他的故事,也是他第一次对班小松袒露自己的心声,但那是家庭方面的。至于棒球,邬童没有说过。
之前训练的时候,他们曾经做过一个项目——信任背摔,小熊队其他的队员都做到了,包括最胆小的薛铁和陆通,但是邬童做不到。一次又一次,他作势欲倒下,又重新站直,最终还是做不到。这是邬童唯一一个没得高分的训练项目。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里,从未真正地将他们当作一个团队?
面对班小松的沉默,尹柯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松,听我的,现在别去问他。无论如何,一起走完联赛的征程。”
然后呢?散了?班小松的心里一片迷惘。
征程又开始了。这一战,对手是白景队。截至目前,小熊队2胜2负积4分,在U18联赛中的名次为并列第三,能不能拿到冠亚军之战的席位,今天的比赛至关重要。陶西吼着问:“准备好了吗?”大家从胸膛里喊出:“准备好了!”当队员们在运动场入口处挨个儿握手、拥抱、击掌时,所有的个人恩怨都被放下了。今天,他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的战友。
白景队和小熊队一样,是一支第一次参加U18联赛的黑马球队。他们整支球队以防守见长,赛事统计结果显示:今年他们在参加的所有比赛中没丢过1分;而他们的弱点,在于新人投手。
陶西在场边回忆着赛前的技术分析,场上的局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小熊队在开场时占短暂优势之后,很快就落于下风,被白景队队员心有灵犀般的配合打得喘不过气来。转眼,白景队将比分锁定在0:1,拿下第一局。
回到休息区的小熊队队员满脸灰心,陶西的部署和鼓励都没有让他们鼓起劲儿来。陆通哀叹道:“他们的配合太默契了!好像都长了三只眼似的!”
“绑腿跑。”虽然冯程程说得没头没脑,可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绑腿跑是小熊队的一个训练项目,训练队员的默契和团队合作,只要有一个人出错了腿,或者着急了,整个队伍就会全部倒下。他们练绑腿跑练了很久了,有了一定的进步,但仍然不算太好。
陶西安慰他们:“这不怪你们。白景队的队员以高三的同学为主,在一起训练了快三年了,默契当然比一起训练还不到一年的你们要好。”
小熊队望向白景队的休息区,白景队队员看起来非常放松,正在说说笑笑的,这样的事实让他们更加心怯。陶西意识到了队员们的胆怯,鼓励他们:“既然已经这样了,放开手脚,放手一搏,无论结果怎样,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第二局开始后,小熊队果然放开了手脚,进攻效率非常高,很快就形成了满垒的局面。第四棒陆通走上击球区,看到在休息区的陶西给他做了一个手势:先轻轻比画脖子,再松开手。陆通知道,教练是让他打牺牲高飞球[12]。他会意地和三垒上的邬童对了个眼色,将白景队投手发来的球努力击向外野,随着白景队外野手的手套触球,陆通被接杀,与此同时邬童开始疯狂向本垒冲去,得分!
小熊队的士气因为陶西的这次成功布局而大振。得分后的邬童向被接杀的陆通做出胜利的手势,不得不下场的陆通脸上也毫无失落,他想起了教练曾经说过的话:“棒球又叫作牺牲之球。”
第二局下半场,攻守互换,邬童走上投手丘。伴随着观众席上迎接邬童的欢呼声和“砰砰砰”三声巨响,白景队的击球员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三振出局。全场惊呆了,继而沸腾了。
邬童就是邬童,传说中的最佳投手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可白景队显然也趁着中场休息时调整了战术,在其他方面依然压制着小熊队。场边的陶西担忧地对身旁的栗梓说:“他们打的是持久战。我们在还有体力的时候如果拿不下他们,就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渐渐陷入被动,就像陷入泥沼一样。”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邬童的投球速度慢下来了,坏球率在提升。陶西问栗梓:“他投了多少个球了?”
栗梓心算了一下:“50个。”
又是一个坏球。尹柯果断在捕手位上示意暂停,向邬童跑去。几乎和他同时,陶西和班小松也到了邬童身边,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样?”
邬童下意识地将右臂藏在身后,看似平静地说:“只是有点累,不是什么大问题。”
陶西一点儿都不相信,一把扯过邬童,迅速掀开他的右手袖子,满手臂的支撑带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下。
陶西的脸上阴云密布,看起来马上就要发作:“还说没问题!”他的表情又气又急,班小松和尹柯知道,这一幕一定让他想起了什么。
班小松也急了:“邬童,你怎么搞的?”
邬童从陶西的手里抽回胳膊,拉下衣服,轻描淡写地说:“打完比赛再说。”
“不行!”陶西一口否决,“这不是开玩笑的!就为了争全投?不值得搭上你的手臂!”他很清楚,投手是一支球队的剑刃,他的锋利与否,直接决定了球队的生死。但同时,投手也是球队的阿喀琉斯之踵[13]。投手如果受伤了,球队的命运就悬了。
“教练!”邬童正视着陶西,“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为了争全投!看一看比分牌,看一看现场,你能现在让我下去吗?是的,我们有救援投手。可是,我一走,小熊队的士气还有救吗?我们冲进冠亚军之战,还有希望吗?”
陶西转头,看见每一个防守位上的小熊队队员都在紧张不安地注视着投手丘。邬童说的是实情,怎么办?
尹柯沉吟片刻,对陶西说:“教练,交给我吧。”
陶西的视线转向尹柯。捕手,场上的“小教练”,球队的大脑。剑刃该往什么地方挥去才能造成最有效的杀伤力,是大脑应该负责的。陶西看着尹柯护具后冷静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靠你了!”
比赛继续了。
尹柯知道,他现在的目标是,尽一切可能让邬童的手臂在消耗最小的前提下拿下比赛。这,关键在于配球。
在棒球场上,负责为投手选择球路的人是捕手。因为捕手是全场最有大局感的人,只有捕手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对方击球员、三个垒上的情况,并监控盗垒信息。捕手和投手的默契配合,也是一个球队的核心。为了做到这一点,捕手要了解投手的习惯,投手也要给予捕手充分的信任。捕手是投手在赛场上的精神依靠。好的捕手,向来都是棒球投手争抢的目标。
这是暂停后的第一球,该怎么配呢?尹柯沉吟片刻,右手下垂,对邬童做出了“蝴蝶球”的手势。
蝴蝶球,又称弹指球,是变化球中较复杂的一种。其轨迹会像蝴蝶一样飘忽不定,对投手的用力和捕手的接球都是极大的挑战。特别是对捕手来说,这是挑战性最高的球种。
投手丘上的邬童略一皱眉,他有些不明白尹柯的用意,如此难发的蝴蝶球,并不符合保护他的手臂的宗旨,但他还是照做了。棒球以诡异的路线掠过对方击球员挥舞的球棒,成功落在尹柯的捕手手套里。
“蝴蝶球!邬童还会投蝴蝶球!”整个赛场轰动了。通常,一名投手除了直球之外,顶多擅长一到两种变化球,可邬童在本届U18联赛上,已经展示过指叉球、滑球,再加上蝴蝶球,已经有三种!
令人震惊的还有小熊队的捕手尹柯!面对最难接的蝴蝶球,他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好像早就用捕手手套等着球似的。这样的默契,太可怕了!
白景队的队员被吓住了。刚才,小熊队喊了暂停,教练、队长、捕手一齐到投手丘查看邬童,他们猜测邬童是不是受伤了,正在内心窃喜,可邬童的这一记蝴蝶球,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这正是尹柯的用意。喊了暂停后,满场猜疑,他需要用一记重拳,为剩下的比赛开局。场边的陶西微笑:“好,尹柯!出其不意,一球定气势!接下来,可得省着点用邬童了。”
白景队的下一个击球员站到击球区了。尹柯的脑海里闪过早已烂熟于心的对手资料:欧力,白景队的第四棒、防守一垒手,左撇子,臂力强,柔韧性好,但易急躁,状态不稳定。
该配什么球呢?尹柯看到面前的欧力紧张到僵硬,握棒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当然会紧张,投手每打出一种新的变化球,也就意味着击球员算准球种、击中棒球的概率下降20%—30%。现在,就算邬童不再打新的变化球,欧力算中他球种的概率也只有33%,打中的概率则更低。
尹柯的眼睛一亮,右手下降,给出暗号。
“直球?怎么会是直球?”邬童疑虑,握球,想了想又放下,冲尹柯摇了摇头。
在棒球场上,投手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拒绝捕手的配球,用摇头表示。捕手看到后会改配其他的球,直到投手接受为止。
但尹柯坚持着,又给了“直球”的暗号。
邬童心想:太冒险了!现在投直球等于直接喂球给对方击球员。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
两人僵持着。连裁判都不耐烦了,示意尹柯喊暂停,和投手沟通清楚。尹柯却摇摇头,想了想,对邬童做了一个动作: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仰头,作势向后倒下。
邬童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尹柯有一系列投手和捕手之间的暗号,可这个动作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
突然,邬童的脑袋灵光一闪——信任背摔。尹柯是在模仿信任背摔的姿势,他是借此告诉自己:要信任伙伴。
邬童心中挣扎着。刚才,陆通在并不确定伙伴能够完成上垒得分的情况下,将自己暴露在被接杀的危险中,这是对伙伴莫大的信任。可对邬童来说,让自己失去掌控力,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他想,是他应该试着学习信任他人的时候了。
邬童伸臂、踮脚、弯腰,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准备动作后,球出手了。一直到球距离欧力只有10厘米的时候,他才确定:这居然是一个直球!可已经太晚了。他的球棒以预备滑球的角度擦中了棒球,棒球斜着飞向一垒,被等在那里的班小松一记高跳接球,欧力被直接接杀出局。
在直球出手的那一刻,邬童的眼前出现了奇幻的场景:视野中的天空越来越宽广,随后他被身后的伙伴接住了。一种新奇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信任。
接下来,白景队的击球员被尹柯和邬童屡屡“调戏”,心浮气躁。最后一棒,尹柯心念一转,对休息区里的陶西打出暗号。陶西会意,对场上的小熊队打出暗号,外野员随之全部往前靠,摆出“趋前守备”[14]阵形。
“趋前了?”白景队教练不可思议地喊,“这是算准了我们这一棒会打触击?小熊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怎么会用这么保守的打法!给击球员暗号,让他往外野打,最好给我打出一个全垒打来,一次就把他们全打趴下!”
白景队的击球员得到教练的指令,预备全力接球。这又被尹柯看在眼里,他示意邬童发“伸卡球”[15],球被击中后向投手区滚落,被早就跑过来的邬童一棒传球,白景队垒上三人被三杀出局!
这是球员力量和速度的较量,更是心理的较量。就连陶西也对尹柯的谋略赞叹不已:“先出其不意,震慑对方;再用巧劲,激怒对方;最后利用配合完成三杀!尹柯的配球真是绝了!”
陶西又叫了暂停,走上投手丘问邬童:“我们已经2:0锁定了胜局,现在可以放心去医院了吧?”
邬童看了看比分牌,又看了看满脸坚定的尹柯和班小松,再看了看牛棚里的救援投手,终于点了点头。
那天的比赛,小熊队最终以5:0赢了白景队。赛后,队员们进更衣室,陶西则直奔医院去看望邬童。
教练应该还没到更年期,为什么会这么啰唆?这是在医院里的邬童反复思考的问题。
这不,都已经从骨科门诊里出来了,陶西还在唠叨:“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只要一站上球场就会热血沸腾!”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守住投手丘可以连命都不要,可后来因为带伤比赛,右手废了!医生说我这辈子再也不能完整地打一场比赛了!”
正在用左手玩手机的邬童听到这句话,终于抬起头来。陶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终于被触动灵魂了吧,小子!
“教练!”
“嗯?”
“当你说‘我年轻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要说什么了。拜托,下次你可不可以只说‘我年轻的时候’这六个字,把后面那一大串唠叨免了。”
陶西正要抬手冲邬童的脑袋瓜子抡一巴掌,有人走过来招呼他:“您好,您就是陶西教练吧?”
陶西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来之前他给邬童的父亲打过电话,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太年轻了点?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对方自我介绍说:“我是邬童父亲的秘书小王,总裁的会议还没结束,所以派我先过来关照一下。”
邬童的父亲在他们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才赶到。走过来的男人高大威武、气宇轩昂,有着和邬童一样的帅气轮廓,不用自我介绍,陶西就已经知道他一定是邬童的父亲。
陶西旁观着邬童的父亲让他回家,但被他冷漠地拒绝了,赶紧推了邬童一把:“快答应啊。你瞧瞧你的样子,连胳膊都不能动,怎么独立生活啊!”
邬童这才不情愿地对他父亲说:“要不你去我那儿?”
一洗完澡,队员们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陶西的电话。
尹柯抢先问:“教练,邬童怎么样?”
“还行,右肩膀韧带拉伤,休息一周就没事了。就是暂时不能抬臂,这几天需要人照顾。”
“哦,那他现在和你在一起?”
“没,他和他爸回家了。”
“什么?”尹柯和班小松面面相觑,“和他爸回家了?可他和他爸早就闹翻了呀。”
“怪不得邬童跟他爸说去他那儿!”电话那头的陶西惊讶地说,“怎么和我一样……”
接着陶西的声音中断了。尹柯看着满脸担忧的班小松,说:“邬童他爸还是很关心他的,应该会照顾好他,别担心。”
班小松感慨地说:“尹柯,今天在赛场上,我看到你对邬童做信任背摔的姿势了。”
“是的。”尹柯说,“邬童是领袖型的人,而且很早就开始独立生活了。对于他来说,放手、信任他人,可能会比其他人更难一点。我们无法改变,只能试着了解他吧。”
班小松听着尹柯的话,想起此刻一定在班家面馆里守着热腾腾的饭菜,欣喜地等着自己的爸妈,突然为邬童而感到一阵心疼。
好在,今晚的邬童应该也在亲人身边,也在享受着难得的亲情吧。
尹柯诚恳说:“小松,我和邬童认识的时间比你久,他是很重情义的人,这一点,你用不着怀疑。”
班小松不语。
“你知道吗,大家都在传邬童转学是因为吃火锅烧了宿舍而被中加开除了,可我后来了解到他完全是在替队友顶罪……”
班小松惊愕地抬起头:“什么?这也太夸张了!”
尹柯苦笑:“这就是邬童。他承受了太多,也许哪天全世界都误会他,他也不屑于解释。我猜,他觉得江狄是冲着他才去举报的,他应该站出来吧。”
班小松沉思片刻:“我知道。可我觉得,他这样活着挺累的,真的,太累了!其实,生活可以很简单,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有善意的,只是需要有人先传递出来。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先传递的那一个呢?”
尹柯说:“小松,我欣赏,也佩服你的阳光。但每个人都有他的来路,无法选择;每个人的来路又塑造了今天的他,依旧无法选择。”
班小松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喜欢这样的你和邬童。我希望,我们的征程能一直走下去。我还没有准备好和你们分开。”
尹柯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被班小松的这番话深深感动了。这就是班小松的风格:坦率、直白。和邬童的风格截然不同,但分外动人。
过了好一会儿,尹柯才开口:“今天,我和邬童在场上僵持了很久,但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我想,今天的比赛一定会让他思考些什么。小松,改天我们找个时间,大家一起谈谈吧,不要再憋在心里了。”
班小松看着尹柯,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