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曾结案

风雨如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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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房里烟雾缭绕,坐在里面的人个个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池的身上。关风偶尔拿起茶壶给他倒一杯茶,然后默默地抽烟。

    陈池拿着笔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他保持这种状态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在他的旁边,还放了一堆关于南城连环凶杀案的案宗,现在他要从这一堆案宗里找出切入点,帮秦飞彻底洗清嫌疑,并且找到真正的凶手。

    案子回到原点,第一起命案是于坚和徐桂荣,在这个案子里面,陈池可以确定徐桂荣说了谎,嫁祸给秦飞。所以整个现场,除了勘查的证据外,其他情况可能存有虚构。并且,现在徐桂荣失踪了,她很有可能是共犯,或者被人威胁绑架。

    第二起命案,死者萧月月,死亡现场和于坚的如出一辙,并且同样可以确定,伪造的监控录像也是为了嫁祸给秦飞。两个案子的矛头直指秦飞,并且第二起命案的死者和秦飞六年前的那次恶作剧有着直接联系。看似简单的三起命案,其实中间有着无法剥离的关系。单从犯罪心理方面来说,于坚被杀案,可能是凶手的一个尝试,等到萧月月被害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升级点。从人物关系来讲,萧月月和秦飞曾经同是六年前那件事情里面的主角。

    最终,陈池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团体作案。凶手应该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曾经冒充记者拿到过秦飞的录像资料,他可能是整个案子的核心人物。同样,萧月月单独住在酒店,她之所以来到南城,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对于外人的介入她一定保持着十分的警惕,但她还是被杀死在了酒店里。由此可以判断,敲开她的门,得到她的信任的人除非是她熟悉的人,要么就是女人。

    当陈池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愣住了。显然,之前的判断让他们陷入了误区,以为凶手是同一个人。

    “会是莫良吗?”关风提出了一个嫌疑人。

    “不,这一点我想应该可以很清楚地判断。林城的案子,受害者都是女性,并且都带有一定的特点,不是拜金女就是抛家弃子的女人;南城的案子则不同,两个案子的直指点就是嫁祸给秦飞,虽然两个城市现场有些类似,但是其实大不相同。当初我们之所以盲目地认为有相似点,其实是因为我接到了秦飞的求助,希望可以找到理由快速来这里。”陈池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如此说来,这是两个不相关的案子了。”关风显得有些失望。

    “其实,我觉得南城的案子并不是只有两起,还有第三起。”陈池迟疑了几秒,抬头看了一眼秦飞。

    “什么意思?”秦飞疑惑地看了看他。

    “刘磊不是死于自杀,他是被人精心谋杀的。”陈池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对于这个结论,秦飞和关风都有些意外。

    “你们相信心理谋杀吗?1997年,英国发生过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一个对猫极度恐惧的人,甚至看到电视里的猫都会极度恐慌。她的丈夫为了高额保险,便利用三只猫,活活吓死了死者;2003年,加拿大曾经发生过一起游戏自杀案,死者正在电脑前玩游戏,却突然倒地死亡,原因是他的耳机里被注入了一种现实感应器,在他玩游戏的时候,因为感觉自己成了里面的人,在被对方杀死后,自己也跟着死去。”陈池一口气说了两个类似的案例。

    “你是说刘磊是被人杀害的?”秦飞明白了过来,“刘磊对之前的事情有着很大的阴影,难道有人利用那件事情故意吓死了他?”

    “不错,那个江护士嫌疑很大。我让雷队长帮我去找江护士的资料,相信等资料找到,推论也许便会被证实。”陈池说道。

    “如果刘磊的死也不是意外,那么这三个案子之间的关系便更加复杂了。凶手究竟想做什么?”关风端起茶喝了一口。

    “不清楚,不过直觉告诉我,可能和六年前的那桩恶作剧有关。”陈池的话刚讲完,房间的门便被撞开了,雷浩走了进来。

    “怎么样?”陈池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

    “江小婷,和江风来自一个地方,她之前名叫江雨,她是江风的妹妹。”雷浩面无表情地说道。

    “立刻拘捕江小婷。”陈池思索了几秒,站了起来。

    江小婷住在南城民主路一个小区,这里说是小区,其实是城中村改造的楼房。很多外来人员住在这里,本来只有四层楼的房子,被房东加盖到七层。这种房子因为成本低廉,所以房租也不贵,深受年轻人的喜欢。

    七楼2号,便是江小婷的房间。陈池让雷浩和其他警察闪在一边,自己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门没有动。陈池用了点力气,门自己开了。一股浓重的煤气味道从里面蹿出来,陈池脸色一变,慌忙冲了进去。江小婷坐在客厅沙发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确切地说,她是用一把刀子胁迫着那个小男孩。

    “江小婷,你放开那个孩子,你跑不了了。”陈池看着她说。

    “你们来得很快啊!”江小婷笑着说。

    “那天在医院我就该抓你,你这个杀人凶手。”陈池怒声骂道。

    “你真是厉害啊,竟然能找到我。可惜你们再聪明,却依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就像现在一样,你们知道我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江小婷说着,手上的刀子加了一丝力气,那个小男孩哭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池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江小婷的语气突然变了,刚才的女声一下变成了男声,仿佛不是她说的一样。

    “你怎么……”旁边的雷浩怔住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姐姐,姐姐,你放了我。”那个小男孩哭着说。

    “我是哥哥,不是姐姐。”江小婷说着抬起了头,她的样子赫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陈池心里忽然一紧,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江风?”

    “我是江风,死了的江风,但是我的诅咒不会消除,我会永远存在。没有人可以消灭我。”对于陈池准确判断出自己的身份,江小婷显得很得意。

    现场一片混乱,雷浩和其他警察都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柔弱的江小婷,突然变成了男人的声音,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

    “你在仇恨什么?”陈池思索了几秒,问道。

    江小婷没有说话,她的形态邪恶诡异,看上去如同一个被恶魔附身的妖怪。

    “叶梅?我想不是吧?”陈池猜测着。

    “不要提她,不要提她。”江小婷的情绪突然暴躁起来,她放开了手里的孩子,两只手捂着脑袋,似乎很痛苦。旁边的雷浩见此情况,刚准备带人冲过去,但是却被陈池制止住了。

    “你一定很爱她吧,可惜她却让你走上了绝路。”陈池试图敲开江雨此刻的心境。

    “是的,哥哥爱她,甚至超过了对我的爱,可是为什么她要欺骗哥哥,为什么这个人的心怀叵测。”江小婷的声音变了过来,重新变得柔弱、怜悯。

    “江小婷,告诉我你和哥哥的事情,我想我可以帮你。”陈池走到了江小婷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小婷哭了起来,泪水晶莹剔透。审讯江雨的时候,陈池请求让秦飞和陈正楠院长一起参加。经过雷浩的努力,上级同意了。

    对于江小婷的心理分析,陈池已经作出了明确的判断。江小婷来到南城,并没有告诉江风,她在南城医学院附近找了一份工作。工作之余,她便会偷偷来到学校,跟踪江风。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形成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从小缺少母爱,而父亲又是一个暴力狂,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哥哥身上。所以,她害怕失去哥哥,失去整个世界。

    江小婷对自己犯下的罪恶供认不讳,萧月月的确是她杀死的,但是她并没有杀害于坚。至于徐桂荣更是一无所知。为了确切了解江小婷是否说谎,陈池让雷浩进行了反复审讯,这种方法是根据人的心理而创立的,很少有人会在这种审讯状态下说谎。

    果然,江小婷的供词开始有些反复,但是却没有漏洞。这种状态让陈池感觉,江小婷做的事情也许并不是她主观支配的,也许还有潜藏在她身体里面的江风做的事情。为了能够全面剖析江小婷的内心,陈池决定用一些极端的办法逼江风从江小婷的身体里面出现。于是,他让雷浩带着江小婷重新来到了南城医学院,他们准备还原当年事情的真相。当然,为了配合整个事情,陈正楠还找了三个和之前侯帅他们身材差不多的学生来。

    夜,渐渐深了。眼前的一幕,让秦飞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晚上。虽然时间过去了六年,但是眼前这一切依然那么真实。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侯帅的样子,还有任强、张大奎。现在他们都已经离开南城,有的甚至早已经失去了联系,如同一首歌里唱的一样,彼此散落在天涯。

    “秦飞,进去吧。”这个时候,陈池拍了秦飞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飞点了点头,和三个学生一起走了进去,他们的脸部画上了狰狞的妆容。江雨坐在小房子里面,这种阴暗的气氛让她内心忐忑,焦虑莫名。扮演刘磊和萧月月的人是陈池和陆敏丽,此刻他们客气地坐在一起说话,秦飞冲进来的时候,陈池和陆敏丽都叫了起来,但是旁边的江小婷却没有任何反应。

    “到底行不行啊!”雷浩有些不高兴地说。

    “一定是没有冲击到她,可能我们还是没有演到位吧。”陈池皱着眉头说。

    “当时的情况到底怎样?”雷浩转头看了秦飞一眼。

    “当时刘磊和萧月月抱在一起,然后侯帅和张大奎猫着腰走到他们身后的。”秦飞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就按照这个做,陈池,你抱着她。做得真诚点,别太矜持了。”雷浩对陈池和陆敏丽说。

    “这个,这个有些不好吧,不如让秦飞来吧。”陈池脸瞬间红了。

    “放屁,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这个实验可是你提出来的,秦飞是唯一的主角,他要是换了位置,那不是更不行。”雷浩一下火了。

    “没事,陈池,没事的。”秦飞似乎明白了什么,讪讪地看了看陆敏丽,陆敏丽低着头,没有反对。

    这一次,除了江小婷紧张,陈池更加紧张。他抱着陆敏丽,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力喘着气。就在这个时候,怀抱里的陆敏丽突然吻了过来,女性的体香瞬间蹿进陈池的鼻子里,他感觉身体顿时僵住了。

    这个时候,秦飞和其他人一下跳了出来。

    啊,陈池叫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吓到了。他的情绪全部投入到了陆敏丽的吻里,但是秦飞他们的突然出现,让他吓了一跳。

    旁边的江小婷身体开始颤抖,一下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些人,嘴里发着呜呜的怪声,面部表情急剧地扭曲着。

    “有效果。”雷浩惊喜地看着陈池。

    “为什么你们要打扰哥哥?为什么要打扰哥哥?你们该死,该死啊!”江小婷叫了起来,然后从旁边拿起一块石头,向人群冲了过来,但是被雷浩拦住了。

    “你们为什么不让哥哥安心?为什么要打扰到哥哥?叶梅该死,你们也该死。哥哥,哥哥,对不起,妹妹没有保护好你。你上不了天堂了。呜呜呜呜。”江小婷哭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雷浩看着江小婷的样子,满腹疑问,本来陈池说江小婷变化后会成为江风的样子,但是现在情况却是这种。

    “我想,我明白了。”沉默半天的陈池说话了,“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南城公安局会议室。

    参会者个个面带疑惑,这一次除了警局的领导,林城警察关风、陈池外,还特意邀请了南城医学院院长陈正楠,南城第一人民医院医生秦飞,《南城日报》社主编叶青以及电视台记者摄像。

    “可以了吗?”雷浩看了陈池一眼。

    “好的。”陈池点了点头,走到会议室中间,随即身后的投影仪开始启动。

    “现在我要给大家从头到尾揭开这个案子的真相,事情开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一个名词:多重人格分裂。世界上人格分裂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是在我们身边的却很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遗憾,南城的这起案子,正是人格分裂。”陈池说着,操作了一下投影仪,上面出现了两张江小婷的照片,不过一张是温柔的她,一张是暴躁的她。

    “现在,我带大家走进江小婷,也就是江雨的世界……”陈池说着,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人格分裂,最初的文献出现于1815年,由安德鲁·埃利科考提出的有关玛丽·雷诺尔兹身上出现的两种人格的发现。

    玛丽生于英国,4岁随父母迁至美国,在宾夕法尼亚州定居。长大后她成了一个信奉宗教、性格孤僻和心情抑郁的女子。18岁开始她常常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疾病的袭击,其中一次使得她接连几个星期视力和听力全部丧失,后来又有一次发作使她一度完全丧失了记忆,人格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成了一个性情开朗、喜爱交际和常在户外活动的女子。可5个星期后,她突然陷入沉睡之中,醒来时,她又重新恢复到过去的状态,而且竟然对自己身上曾发生过的巨大变化一无所知。就这样,这两种人格在她身上不定期地交替出现,直到36岁,她的第二种人格才占据绝对优势,并一直伴随她直到她生命的结束。

    从此以后,世界各地开始不同程度、不同地域出现人格分裂病例。其中国外报道过一例患多重人格分裂的女性病例,患者名叫南希。她一身兼具三种人格,除最常出现的人格“南希”外,又有“凯蒂”和“丽莲”两种人格。“南希”胆小怕事,常感焦虑和抑郁,生活中依赖性很强。“凯蒂”对“南希”和“丽莲”一无所知,似乎在一个“黑暗的地方”生活。而“丽莲”则表现得颇为狡猾、迷人和世故,“她”对“南希”的一切了如指掌,对“凯蒂”的行为也稍有了解。后在治疗中通过催眠诱导发现,“凯蒂”是从南希14岁的人格中分裂出来的,因为那一年她看到了母亲的不轨行为,于是拿起刀子杀死了母亲。其实当时她有杀母的冲动,并无真正砍杀行为。但在“凯蒂”人格中,她一直以为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丽莲”是南希生第二个孩子时分裂出来的人格。那一年南希的父母告诉她,他们看见南希的丈夫在路上吻了一个女人。这个消息令南希大为震怒,使她再度达到几欲杀人的程度于是便又分裂出“丽莲”人格,以处理这种犯罪冲动。

    江风和江雨的父母很早便离婚了,本来江风跟着父亲,江雨跟着母亲,但是因为母亲再嫁,继父对江雨不好,所以江雨便跑到了父亲家里。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家庭关系。江风的父亲是一个矿场的工人,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和工友喝酒,有时候喝得烂醉,回家后便开始打孩子。

    每每如此,江风便会挡在江雨的前面,任凭粗暴的拳头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无数个凄冷的夜里,江雨流着眼泪帮哥哥清理伤口,两个人蜷缩在房间里,忍着痛苦,相依为命。

    阴暗的环境下,暴力的气氛中,相濡以沫的心理状态,让江雨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父亲在打哥哥的时候,她觉得那些疼痛就在她身上;这些感知因素慢慢堆积在江雨的心里,她觉得她的世界里只有哥哥,哥哥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化成了血肉。

    16岁那年,父亲的工作有了变化,矿上进行改革,父亲被调到了最苦,拿钱却最少的基层,这种不公平让本来就性格暴躁的父亲变得更加野蛮。那时候,江风和江雨已经上初中,他们已经学着在外面勤工俭学,贴补自己。

    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个晚上是一个周末,江风还在外面打工没有回来,江雨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

    父亲又一次喝得烂醉如泥,刚走进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听到响声的江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她只穿了一件睡衣,当她看到父亲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走过去扶起了他。

    父亲睁开了眼,然后他看见了女儿发育成熟的胸部,酒精刺激着他的脑子,他的眼中闪出了血红的光芒,他一把按住了江雨。江雨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地挣脱着,跑回自己的房间,用身体死死地顶着房门。门外的父亲如同一只饿极了的狼,疯狂地撞击着房门。

    几分钟后,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开了,父亲冲了进来,然后野兽般扑向了江雨,跟着用力按住她,扯开了她的衣服……

    江风回来的时候,江雨还在哭,父亲则在床上呼呼大睡。

    看到衣衫不整和满脸泪痕的江雨,江风疯了一样冲向父亲,一直以来,对于父亲的打骂,他都忍着,他知道父亲辛苦,母亲的离开,江雨的回来,让父亲的压力很大。但是他无法想象父亲竟然对江雨做出了这种事情。

    父亲被惊醒了,他没想到江风竟然会对自己下手,反应过来后,他和江风扭打在了一起。

    江雨的哭声,父亲和江风的打架声,惊动了邻居,最后警察来了,他们带走了父亲。

    那一刻,江雨彻底感觉到哥哥就是她的一切。江雨回到了母亲的家里,江风则去了姑姑家。他们虽然分开了,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打电话、见面、在一起吃饭。

    离开哥哥的日子,江雨的心理状况开始升级,她变得更加焦虑、忐忑,甚至无数次躺在床上,想象着哥哥在旁边陪着她。她甚至学着哥哥的样子,说话、看书的表情、吃饭的习惯,慢慢地,她感觉哥哥又回到了她的世界,像以前一样陪着她。

    共性暗示,这一点正是人格分裂的第一个诱因。

    一年后,江风考入了南城医学院,离开了家乡。分开的日子,江雨无法静心,她的性格开始变得更加孤僻、冷漠,除了每天幻想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外,她几乎什么都不做。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哥哥恋爱的消息,她无法想象以后那个女人取代她的日子将会是多么恐怖,这些交织的情绪造成了她高考的失利,与心目中的第一志愿——南城医学院失之交臂。

    江雨拒绝了母亲让她复读一年的建议,尽管江风也在电话里劝说她安心在家准备来年的高考。但江雨已经克制不了自己对哥哥的思念,她固执地揣着一张高中毕业证件,直奔南城而来。

    自我保护,这是人格分裂的升级体现。

    南城不同于家乡,除了要面对陌生的人,江雨更要面对的是生存。最开始,她在一些饭店、酒店做服务员,但是因为年龄小,再加上太累,最终都没有长久。她也想过继续读书,但因为出走的事情,她和母亲闹了不小的矛盾,母亲告诉她,要么老老实实回家复读,要么就断绝她的经济供应,让她自己在外闯荡。江雨不想回家,不想离开南城和哥哥,那段日子,她过得极其痛苦。

    一个偶然的机会,江雨路过一家彩票店,随手买了一张彩票,居然中了一个二等奖,获得了10多万元的奖金。

    靠着这笔钱,江雨考上了南城一家护士学校,尽管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的学校,但毕竟和哥哥算得上是同行,江雨觉得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她幻想着毕业后能和哥哥一起开家诊所。不过,她除了每月偷偷朝江风账号上打些钱,并没有把这个事情透露给哥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课余时间,江雨便会来到南城医学院,偷偷跟着哥哥。她无数次看着哥哥和叶梅在一起卿卿我我,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被别人夺走了,每次愤怒后,她就开始自虐,她的手上留下了无数伤疤,那些伤疤如同蜈蚣一样攀附在皮肤上,提醒她失去哥哥是多么痛苦。

    内心的煎熬让江雨无法忍受,她开始在网上四处散发求助的消息,当然在求助的内容里,她把哥哥的身份换成了爱人。这种大海撒网的办法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却无意中真的捞到了一条大鱼。一个ID名为“判官”的人联系了她。

    “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对于外人的帮助,江雨很兴奋。

    “阿特洛波斯诅咒。”判官说。

    “什么意思?”江雨对这个奇怪的名字并不熟悉。

    “这是欧洲传过来的一个诅咒,阿特洛波斯负责剪断人类的生命线,她的两个姐妹负责编织生命线。简单地说,这是死神的诅咒。只要你愿意把灵魂交给死神,她便可以帮你实现一切愿望。”“判官”解释了一下。

    “我需要做什么?”江雨问。

    “很简单,当你把灵魂交给死神,你就是死神,你想剪断谁的生命线都无所谓。”判官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梅和江风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叶梅是江风的初恋,自小没有母爱的江风,对第一次恋爱倾尽了所有感情,所以他无法接受叶梅的离开。他痛苦、难过、悲伤,以至于后来做了一件让他彻底决定解决生命的事情。

    那天,满腹悲伤的江风一个人在教室,然后江雨找到了他。

    虽然江风心情很差,但是还是带着妹妹去外面吃饭。江雨兴奋地和哥哥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江风却并没有听,只是敷衍着她。

    “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江雨问。

    “没事。”江风苦笑了一下。

    “要是有什么,你告诉我。”江雨说。

    “嗯。”

    “要不,喝瓶酒吧。”江雨提议。

    “也好。”江风心里惆怅,没有反对。

    这是江风第一次和妹妹喝酒,两个人都显得很兴奋,很快,江风开始说话了,说着说着便聊到了父亲。

    “对不起,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江风愧疚地说。

    “不怨哥哥的。”江雨也喝多了,“其实那天是我勾引父亲的。”

    “你说什么?”江风愣住了。

    “哥,你知道,我们一直被他打,他没有把我们当孩子。我不知道除了这样做,还能怎样摆脱他。”江雨若无其事地说道。

    “可他是我们的父亲啊,你做了什么啊?”江风惊呆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是的,可是他当我们是他的儿女了吗?他活该,就算是我在他面前衣服穿得少,他也不应该,他不是个东西。”江雨说道。

    江风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喝酒。等他们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江雨扶着江风回到了超市。

    这个夜晚是江雨渴盼已久的夜晚,她看着熟睡的哥哥,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想起无数个梦里,哥哥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哥哥和她在一起,只是时光已经流逝,蓦然回首,不禁泪流满面。

    江风睡得很熟,他梦见和叶梅在一起约会。两个人坐在校园的操场,叶梅说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抱着叶梅,月光如水,照在叶梅的脸上,他用力亲吻着,然后身体开始颤抖,他把叶梅按到了地上,慢慢地把手移了下去……

    这是一个疯狂的春梦,但是演绎出来的却是罪恶的暗涌。叶梅不是叶梅,她是江雨。她早已经期盼和哥哥在一起的场景,这段畸形的心理注定了悲剧的发生。

    天亮的时候,江风看到自己和妹妹睡在一起,他顿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他疯狂地离开了。

    三天后,他把自己吊死在了学校后山的小房子里。

    他的死,除了江雨,没有人知道真相。于是,谣言四起。

    江风死后,江雨并没有出面,因为父亲在坐牢的缘故,她让姑姑和姑父去办理了后事。江雨并没有随着姑姑和姑父一起回老家,她依然留在了南城。哥哥的死,让她想起了之前那个“判官”的话,如果要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必须用诅咒——“阿特洛波斯”的诅咒。

    于是,她把第一个目标选到了叶梅身上。如果不是秦飞他们的恶作剧让江风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江雨的诅咒就不会延续。本来她准备杀死叶梅后便离开,但是秦飞他们的恶作剧让她彻底变成了恶魔。

    那些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象着该如何用那些诅咒惩罚他们。江雨的心理状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升级,最后彻底引发了她的人格分裂。

    在她的心路历程中,“判官”起到了不可剥离的作用。整个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判官”给的方案,江雨只是一个棋子,同样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对于叶梅的死,除了江雨的作用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江风的死。这一点因为时间太久,江雨已经记不起来了。

    江雨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毕业后,她去了明安精神研究院,在那里做了一名护士,并且她看护的病人就是刘磊。

    这些年,刘磊依然活在那个晚上的恐惧之中。直到前几天,终于死在了恐惧之中。当然,这些恐惧全都是江雨施加给他的。

    于是事隔多年,诅咒开始,这个时候的江雨已经彻底是江风和江雨的结合体。她不但拥有江风熟练的医学知识,更有江雨细腻的心态和之前的复仇愤怒。她通过各种办法找到了萧月月的联系方式,然后骗她来到南城,让她见到秦飞,然后杀死了她。所有的手段和伎俩与陈池的判断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对于于坚的死,江雨并没有承认。

    现在,整个案子水落石出,唯一的疑点和剩下没有解开的谜题全在“判官”的身上。

    江雨被隔离审查了,对她的审判,还需要等到省厅的意见。

    现在,案子集中到那名神秘的“判官”身上。

    “后面的事情,可就得靠你了,我是无能为力了啊!”陈池耸了耸肩膀。

    “你们的案子查得怎样了?”雷浩问道。

    “一无所获,不过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找不到他而已。关风已经对林城那边汇报过了。”陈池说道。

    “不管怎样,这一次得谢谢你。真没想到,看似平常的案子下面,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是非曲直。”雷浩拍了拍陈池的肩膀说。

    “没事,别客气。只是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陈池笑了笑。

    “什么问题?”

    “为什么关风叫你雷豹子啊?”

    “哈哈哈,这个当然是因为我脾气火爆啊!具体怎么回事,还是等关风跟你说吧。”雷浩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秦飞和陆敏丽走了过来。

    “陈池,这一次没有你,我可栽了。所以,我要请你吃饭。雷队长,一起去吧。”秦飞说道。

    “不了,你们去吧。呵呵。”对于秦飞,雷浩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一起去吧,关队长已经答应了。你们要是不去,我可不好交差啊!”秦飞假装无奈地说。

    “走吧,一起去吧。你怎么也得给秦飞敬杯酒吧。”陈池一把拉住雷浩,向前走去。

    四个人走远了,旁边一个巷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着离开的陈池一行人,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他快速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弯腰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