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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喆的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期间赵惜月一直陪在他妈妈身边。
两个人坐在手术室前枯等,赵惜月忙前忙后,又买吃的又买饮料,好说歹说劝她吃下了一些。
至于许哲则一起跟着进了手术室。他这样的级别做这么大的手术当主刀不合适,当个助手没问题。
赵惜月想像着他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心里就安心许多,觉得小喆一定没问题。
手术结束的时候,外头天色都有些暗了。赵惜月撑了一天实在有些累,却第一时间跳起来奔向许哲,向他询问情况。
许哲摘下口罩向孩子妈妈解释现在的情况。手术还算顺利,他们缝合了小喆的气管和食道,还有声带以及肌肉。目前因麻药的关系他还处于昏迷当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很难说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并发症,许哲要她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接下来可能还有别的情况发生,请一定要坚强,相信我们,也相信孩子。”
小喆妈妈哭成泪人儿,嘴里还在说着抱怨自己的话。突然她双膝一软,冲着许哲就跪了下来,把在场所有人唬一跳。
许哲赶紧弯腰去扶她,对方却边哭边道:“许医生,真的是谢谢你,谢谢你们。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可我还记得你。当年小喆他爸就是在这里没的。那时候你给我们很大的帮助,今天又救了孩子的命,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是认识的。许哲细细打量她的长相,记忆瞬间浮上心头。
“你是徐海东的老婆?”
“是我,孩子他爸狂犬病发作,送到这里来就是您给接手的。他发病的时候差点咬了您。想不到您还记得我们。”
“当年没能救回徐海东,我很抱歉。”
“这也不怨你,是我们自己不小心,没有打疫苗。这病一发作就没得治,您也尽力了。后来孩子不高兴,一直在那儿哭,你就给他买了吃的和喝的,还哄了他很久。我打从心里感激您。”
孩子妈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晕过去,还是护士们过来扶起她,送到一旁休息去了。
许哲就看一眼赵惜月,用嘴形示意她:“等我。”
说完他转身回手术室,不多时换好衣服出来,人虽有点疲惫眼睛却很有神。
赵惜月累了一天,这会儿有些撑不住,等许哲的时候就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这一下就没熬过去,不小心睡着了。
许哲出来的时候看她这样有些心疼,坐到旁边的椅子里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本来今天想带她出去散散心的,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幸好孩子还是救回来了。
他记得那个孩子,叫徐喆,名字和他很像,人很机灵懂事。他爸爸走的时候他才两岁多,坐在走廊的椅子里木然着一张脸,没有了往常的生气。
许哲自认是个挺冷血的人,可看到他这样却很同情,于是破天荒地主动和他攀谈,想尽办法开解他的心结。
孩子离开医院的时候脸上有了笑意,还特意和他挥手道别,最后送了他一个飞吻。
想不到两年之后,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
想了一会儿他起身,轻轻去拍赵惜月的脸。知道她累,可这里打着空调不适合睡觉,他怕她感冒。
赵惜月睡得正沉,被人吵醒有点不高兴,嘟囔着抱怨了几句,就跟小孩子似的,许哲看了不由笑起来。
最后他伸手把她扶起来,就像在扶病人。
刚走出两步就听“啪嗒”一声,许哲低头一看,见脚边躺着个小盒子。盒子掉地上的时候盖子开了,里面跌出个钥匙圈来。这东西有些眼熟,似乎是赵惜月买来送给谢志的那一个。
她没送出去,还随身带着?这么看来似乎有问题。若真是给谢志的,她今天跟自己出去,不应该带着这东西才是。
许哲目光一黯,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他弯下腰捡起钥匙圈和盒子,重新塞回赵惜月的提包里。
结果走出大门的时候迎面来了辆平车,他就搂着人往旁边让了让。一抬头只见谢志的脸从眼前滑过,很快就闪进了大门里。
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看到自己?
来不及多想,他把迷迷糊糊的赵惜月带上车,直接往她家开去。
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赵惜月终于醒了,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这是哪里?”
“你家。”
“你送我回来的?”
许哲抬起两手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就算是回答。
赵惜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傻,就敲敲自己脑袋:“刚睡醒,脑容量不够用,你别介意。”
“不会。其实该抱歉的是我,本来想带你出去散散心,结果搞得你这么紧张。”
“这也不是你造成的,意外而已。更何况能救到一个小朋友,我觉得特别高兴。只是跟你一比我太菜鸟了,紧张得都忘了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没经历过这些,这样的反应已属不错。你其实帮了很大的忙。”
许哲的肯定叫赵惜月心花怒放,上楼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儿,进门撞见妈妈,对方一见她这样就笑:“你这丫头肯定是谈恋爱了,整天这么高兴。”
话音刚落就看到赵惜月身上的血迹,立马又担心起来。
赵惜月没办法,只能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末了加了一句:“我一想到孩子的性命保住了,我就特别高兴。”
说得特伟大似的,仿佛不屑于男女之情这种小情小爱,更热衷于人类生命这种无言的大爱。
她被自己酸到了,进屋换衣服洗澡。
接下来的几天赵惜月忙晕了头,一直到第四天才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小喆。结果一去就听到令她震惊的消息。
原来小喆的颈动脉受伤,里头因此形成一个血块。他现在的伤势太重,没办法使用稀释血液的药物,所以血块转移到了他的大脑,引发了中风。
她到的时候小喆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去了,他妈妈刘凤玲担心得不得了,一见到赵惜月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不住地问她该怎么办。
赵惜月除了安慰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说的还有那样一番话。老天爷既然叫他被救了,就不会再带走他。现在只是一点磨难而已,孩子以后会好的。
她十分理解刘凤玲的心情,因为不久以前她也曾经受过同样的折磨。妈妈突然查出白血病,家里既没钱又没人,生活的重担几乎将她压垮。
还记得妈妈手术前一天的晚上,她紧张得一夜没睡着。最累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要是得这个病的人是她就好了。这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为钱发愁,如果真的不行,她就结束自己的生命,走得干干净净。
好在她终于挺过来了,所以她相信小喆一定也可以。
手术很复杂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医院出动了脑科方面最顶尖的专家来为小喆做这场手术,持续几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叫人等得心焦,好在最终的结果依旧不错。
手术很成功,只是孩子一直昏迷,需要在重症监护室持续观察。刘凤玲一边担心孩子一边还要筹集医药费。赵惜月听她的意思,她已经准备卖车卖房了。
提起那辆车她就无比痛恨,这车买了没多久,就因为有了车,孩子才吵着要出远门。否则他们也不会去到郊区。
现在面对巨额医药费,她必须卖车。如果不够房子也得卖掉。她一个人辛苦几年攒下的家业,一夜之间几乎损失殆尽。
赵惜月实在同情她,中午吃饭的时候悄悄去银行提了五千块出来,包在信封里塞到刘凤玲包里。
她如今差不多快还清齐娜那边的欠款,日子过得有了些许富余。看到和自己同样惨的人就忍不住想要帮一把。
要知道当初妈妈生病的时候,她多希望别人也帮她一把。幸好病友的姐姐信守承诺,最终还是捐了骨髓。
虽然她给了钱,但她始终觉得人家帮了她。
和刘凤玲分开后,赵惜月一个人往医院外走。走出几步听到身后有汽车喇叭声,一扭头就见许哲摇下车窗冲她打招呼。
“上车吧。”
赵惜月没推辞,顶着毒辣的太阳钻进车子,人立马凉快起来。
许哲知道她来看小喆,就把对方的情况说了一遍:“……目前看来还好,但得等他醒了做进一步观察。”
“会有后遗症吗?”
许哲抿了下嘴:“有瘫痪的可能,但也不一定。像这样的情况即便真的暂时瘫痪,通过复健也有可能恢复正常,你别太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但许哲的话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随即两人又聊起了别的话题,许哲问赵惜月工作的情况,她都报喜不报忧地说了。末了还神秘兮兮地笑:“你知道吗,妮娜姐以前追过谢志。”
“想不到你还挺八卦。”
“只是好奇嘛。你那时候跟谢志同学,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所以你是想向我打听他们的情况,好确定妮娜是不是你的情敌?”
赵惜月脸一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许哲踩了一脚刹车,将车稳稳停在赵家楼下,“赵惜月,那个钥匙扣真是买给谢志的吗?”
赵惜月进屋关上门的一刹那,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许哲这个人太难搞了,在他面前简直无所遁形。他怎么能趁自己刚睡醒还迷糊的时候打突击战呢。害她差点没忍住说出实情。
早知道就不该买那钥匙圈,害她花了近八百大洋,却搞了个烫手山芋回来。
本来是想送给他来着,可惜气氛还没培养好,那边小喆就出事了。
勇气好像也随之跑掉。果然她也不是个脸皮够厚的人,要换了齐娜,搞不好直接就上了。
她从包里掏出那个小盒子,拿出钥匙圈默默看了两眼。突然烦燥起来,把东西往盒子里一塞,拉开抽屉扔进去,又砰一声关上,那声音大得连自己都一个激灵。
睡觉睡觉,她决定把许哲暂时抛到脑后去。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躺那儿发呆的时候才想起另一桩事情来。
昨天在医院他似乎占自己便宜来着。先是抱了自己,后来居然还吻了她的额头。虽然当时只有小喆妈妈在,可那也太……
她居然忘了找他算账!
可转念一想又不妥当。就这么上去质问,若他真有意思也就罢了。万一人家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做出的意外之举,她这么直接问反倒像是表露心意似的。
听说许哲小时候在国外待过,他这人情商又低,做出来的事情不能以常理推断。拿一般男人的举止去套他,大概会死得很难看。
于是赵惜月只能咽下这口气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凭什么要她主动。她已经主动过一回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她不想让人看不起。
于是八月就这么安静地滑了过去。
这期间赵惜月去看过小喆两回,都没撞见许哲。
小喆手术后昏迷了一个多星期,醒来后左半边身子就如许哲预料的那样,暂时瘫痪了。脖子里缠着厚厚的纱布,头部有些水肿,脸看起来就比同龄的孩子大了一圈。
他一见到赵惜月就冲她挥手,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虽然还不能说话儿,但却能打着手势同她交流。他还喜欢听故事,拉着赵惜月要她坐下,一个又一个给他讲书本上的小故事。
刘凤玲对赵惜月特别感激,每次见她都是谢了又谢。而且她发现了赵惜月给她的那五千块钱,非要拿出来还她。两个人在那儿推搡半天,最后还是赵惜月胜。
第二次看完小喆离开的时候,赵惜月在楼下大厅碰到了谢志。他当时没穿白大褂,看起来刚下班的样子,一撞见她也有点意外,但立马又上来打招呼。
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见了,似乎钓鱼事件之后就没见过。不知是因为他忙还是有别的原因。
谢志提出请赵惜月吃饭,却被她拒绝了。
“还是我请吧,吃了你好几回,有两次还带着齐娜,我该回请你的。”
谢志就笑:“请你心甘情愿,至于齐娜,她也太能吃了吧。下回别带她,得把我吃穷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好,两人就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家环境优雅的小餐厅用餐。
吃饭的时候他们聊起小喆的情况,谢志连连咂嘴,表示这绝对是个奇迹。伤成这样一般来说人当场就会失血性休克,甚至直接死亡。而他不仅清醒着,还顽强地活了下来。
他当医生好几年,这是见过最惊险的一次。
赵惜月也不住附和:“幸好当时我们在附近钓鱼,要不然恐怕真不行。我看他妈妈当时整个人都傻了,连电话都不会打。”
这个话题给了谢志一个契机,他顺势就问:“你怎么跟许哲钓鱼去了,你们在约会?”
“没有,就是去郊外走走。我还跟你吃饭呢,难道我们也在约会?”
“我倒是想呢,可惜你不同意。”
“你就开玩笑吧,反正我脸皮厚,随便开。”
其实她脸皮有时候也薄,对着许哲的时候尤其薄。
谢志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既坦荡又自然,也就相信了。但他不相信许哲会无缘无故找赵惜月去钓鱼。
他俩相识多年,许哲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跟女生有任何牵扯的人。以前念书时上课两两搭档做练习,有一回他们几个男生使坏,故意把许哲排除在外,一个男生也不同他搭。结果他居然撇下一众眼冒星光的女生,去找教授做练习对象。
那天的练习是什么来着他不记得了,隐约记得似乎很私密。可怜教授近七十的人了,叫许哲来回摸了个遍。
事后他赏了他们一人一记白眼,一个星期不肯借出自己整理的课堂笔记,害他们苦不堪言。
这样的人,有点时间肯定窝家里看书,就算钓鱼也能一个人去。他找赵惜月,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有点意思?
谢志一下子紧张起来。本来赵惜月就难追,要再加入了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他还有戏吗?
结果两人正吃着饭呢,齐娜突然打电话过来。赵惜月接起来一听就觉得不对,电话背景非常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吵闹,夹杂着辱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男人在怒吼,女人在尖叫,齐娜的声音有些发抖,说着说着突然叫了一声,像是被人给打了。
赵惜月吓坏了,赶紧挂了电话要走。谢志问明了情况也要跟着一起去,他不放心赵惜月一个女生去冒险。
两人开车赶到齐娜现在租住的地方,车刚停到楼下就瞧出阵仗来了。
楼下停了好几辆车,歪七扭八一看就像赶时间的样子。一走进楼道里吵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越往上走声音越响,到齐娜住的那一层时迎面飞来一个东西,谢志眼明手快拉开赵惜月,定下神来一看发现居然是只高跟鞋。
赵惜月心想这是怎么了?
齐娜家的门开着,对面邻居家门口坐了几个人,正探头探脑看好戏。谢志就跟他们打听,结果他们七嘴八舌说开了。
“哎呀,大老婆打上门来了。”
“原来对门住着的是个小三啊,看着挺漂亮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漂亮才会有人包养啊,长你这样谁要。”
“了不起死了,还不是叫人打个半死。今天那个姘头也在,大老婆捉奸在床,弄得难看死了。”
“听说那男的也被打了,大老婆厉害的,带了这么多人来,估计屋子里东西全要给砸了。”
赵惜月听得目瞪口呆。齐娜那个男朋友是有家室的,她怎么一直没跟自己说啊?
再说了,她怎么跟了这种人!
旁边谢志也是脸色铁青,他让赵惜月在门口等着,自己上前去跟人交涉。
说来也奇怪,谢志真有点手段,原本里面吵翻了天,一副要拆房了的架势。他进去没多久就偃旗息鼓安静下来。再过一会儿里面走出来几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年轻的大概就是大老婆,年纪大的想来是丈母娘。两个人还余怒未消的样子,倒是其中一个男的跟谢志点头哈腰,一副挺恭敬的模样。
等这些人一出来,赵惜月赶紧冲进屋子里查看情况。
客厅里跟遭了灾似的,满地的碎玻璃茬子。杂志、鞋子还有各种摆饰扔得到处都是,叫赵惜月有些无处下脚。
客厅里站着个男人,原先长得应该还可以。就是这会儿脸上像被猫爪子挠过似的,狼狈得不成样子。
赵惜月心想这个应该就是姘夫了。她问他:“齐娜人呢?”
“在房里。”
赵惜月就往房间走,那男人也一并跟了过来。
房里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碎玻璃没外头多,但衣服裤子满天飞。齐娜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一听见有动静就抬起头来。
她见着赵惜月忍不住撇撇嘴想哭,结果一看到身后那男人,立即怒不可遏,抓起个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冯建康,你他妈给我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那男的一脸为难:“小娜,你听我解释。”
“听个屁,你要不滚我今天就拿菜刀把你剁了。”
正说着谢志也来了,厌恶地看了那个姓冯的一眼,示意他马上离开。姓冯的眼看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先走。
他前脚刚走,后脚齐娜就嚎啕大哭,扑进赵惜月怀里上气不接下气。
赵惜月想安慰她几句,旁边谢志冷冷开口:“有什么好哭的,人家还算手下留情了。做这种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我做什么事情了!”
“人家有老婆的,你凑什么热闹。”
“我哪知道他有老婆。公司里都当他单身,他瞒得跟铁桶似的,我怎么会知道。”
谢志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表情有些尴尬:“那你也该留个心眼儿。同事不知道是因为接触不多,你们都谈恋爱了,整天在一起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齐娜不说话了。要说一点没察觉也说不过去,连赵惜月都觉得不大妥当。可女人一旦陷入爱河就很麻木,她那时候想着他大概就是脚踩两条船,还有一个女朋友罢了。毕竟公司里所有人都说他没老婆。
没想到他不仅有,老婆还这么凶悍。她那些家里人一看就是混混,身上还有纹身。真不知道冯建康怎么会娶这样一个老婆,他看起来挺斯文一人,原来也是禽兽。
齐娜越想越气,哭得也愈发大声了。
家里搞成这样,今晚肯定是不能住了。
赵惜月就带齐娜回自己家。想到房子的事情她又问:“这屋子谁给租的,那男的?”
“哪儿啊,我自己租的。我算是看透了,什么高级主管全是狗屁,小气得要命。算我瞎了眼。”
赵惜月跟着叹气,想不到齐娜头一回正经谈恋爱,居然碰到个极品渣男。
回到家里妈妈还没睡,赵惜月也没多讲,只说齐娜家水管爆了没法儿住,要上这儿挤两天。赵母连连点头,还关心对方有没有吃晚饭。
进了房间齐娜不住摇头叹息:“一世英明全毁了。我自认为对男人有点了解,想不到阴沟里翻船,被那种人给骗了。好死不好还叫谢志看到,我以后真没脸跟他吵了。”
“今天多亏有他。他怎么把人劝走的,你听到了吗?”
“我当时在房里听到一耳朵,谢志他们家好像有人在公安系统做事,来头似乎挺大。我就听他报了个名字,那几个流氓立马没声了。这些人进派出所跟进自个儿家似的,对这方面的大人物比我们清楚。”
赵惜月就想这个谢志,来头也不小啊。
两个人洗了澡挤在一张床上睡觉,齐娜一晚上都在同她讲自己跟冯建康的那点子破事儿。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
“唉,平心而论,他对我还算不错,不管是公司里还是私底下,没那么多臭毛病,有点绅士风度。可打死我也想不到,他居然有老婆。他年纪也不大啊,还不到三十。我们都当他是黄金单身汉,公司里追他的小女生不要太多。这样的人娶那样一个老婆,我真是无语。你看到他老婆了吧?”
“看到了。”
赵惜月仔细想了想,撇开别的不谈,冯建康和他老婆从外形和气质上来说确实不太搭。不过那又怎么样,人家结婚了,是受法律保护的,说其他都没用。
“你以后别跟他再联系了,这种事情沾上了对你没好处,吃亏的只有你。你今天挨打了吗?”
“还没,那个混蛋还算有良心,拦着人不让他们打我。他大概也是理亏,知道我是上当受骗的。我他妈要知道他有老婆,死也不会跟他。公司里又不是没有人追我!”
“算了算了,幸好没受伤。就当被狗咬了,以后小心点。”
“我真是越想越生气,窝囊死了。明天我就去辞职,再不要见到他。”
齐娜说得咬牙切齿,又把冯建康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才裹着被子睡着了。
赵惜月却了无睡意,想到今天的情景,真有点触目惊心。
她们两个果然是难姐难妹,感情路都一样坎坷。
齐娜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去公司辞职,两天后又托朋友找到了新的工作,工作地方变近了,连工资都涨了一点儿。
赵惜月就安慰她塞翁失马,眼下这情形也算因祸得福了。
齐娜租的那个家乱七八糟,收拾起来得有一阵子。她刚失恋情绪不佳,也没空去理会,就一直住在赵惜月家。
赵母对她很是热情,总叫她不要见外。
“你从前帮了我们小月这么多,你们感情又好,你就在家里住下吧,想住多久都行。”
齐娜就有点眼眶湿润,回头跟赵惜月开玩笑:“阿姨太煽情了,搞得我控制不住。”
哭过后又是笑,神神叨叨站床上做大跃进姿势,一副要告别过去迎接新生活的姿态。
“哎月儿,咱们办个生日会吧。”
赵惜月忍不住一哆嗦:“你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
“好的,月儿,这个月我生日啊,咱们办个生日派对吧。”
“怎么办,请人吃饭吗?”
“对,就在家里吃,我们来下厨,请几个朋友来。我想想请谁,那些酒肉朋友不要,一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笑话我,嘴巴太碎了。就请许师兄谢师兄吧。”
赵惜月正喝水,差点喷出来:“你确定?”
这不才跟谢志吵过。
“确定啊,许师兄长得帅,就算什么也不干,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幅漂亮的风景画,养养眼也好。谢师兄嘛,嘴巴毒了点,可他毕竟帮了我,就当谢谢他吧。我才不想欠他人情呢。”
赵惜月有那么点心动,可又不大想许哲来家里。
跟他们家一比,她家就太寒酸了。
“要不在外面吃吧,家里太小了。”
“才四个人,小什么小啊,阿姨也来吧,叫她见见许师兄。”
“见什么见啊,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你不是喜欢人家嘛,正好让丈母娘见见,给把把关啊。”
“谁说我喜欢他了。”
“那还给人买那么贵的钥匙圈,我都肉痛死了。话说你送给他他什么反应?”
赵惜月有点无奈:“我没送。”
“什么,没送?你也太孬种了吧,我怎么交了你这么没用的朋友。行了行了,那这回他来了你找机会送啊,当着谢志的面送,气死他!”
“你也太毒了,人家才刚帮过你。”
“我在他面前那么尴尬,我得扳回一局啊。亲爱的,全靠你了。”
生日会的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敲定了。
约人的电话还是齐娜打的,她难得淑女一回,在那儿一口一个师兄地叫。先请了谢志壮壮胆,然后又给许哲拨电话,想拿谢志“诱惑”他。
结果出乎她意料,许哲答应得非常爽快,几乎没有犹豫。这下子可把她美的,以为自己的魅力又上升了好几级段数。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赵母却突然有事儿,被个老朋友叫去家里吃饭。她走的时候说:“正好我走了,你们年轻人才能放得开。今天小娜生日,你们随便玩,不要喝醉就好。”
齐娜立马冲她行个军礼:“阿姨您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送走赵母后她们两个就在厨房忙开了。都是从小就自立的孩子,做菜这种小事儿难不倒她们。尤其是齐娜,那一手菜烧得真叫好。
她还给两人做了分工,她主烧肉菜赵惜月则负责蔬菜部分。
为此她特意解释:“许师兄吃素,他的部分就归你了。让他好好尝尝你的手艺啊,搞不好抓住了他的胃,人也很快就抓住了。”
厨房里热火朝天,两个女生都干劲十足。
大约十二点的时候,谢志接了许哲一道儿过来。这两人难得一起放假,也算是老天爷给齐娜面子。
两个人还算懂礼数,没有空手来。谢志拿了个包装得挺漂亮的礼盒进来,许哲则是捧了束花。
当他把花递给齐娜时,齐娜一脸不好意思:“哎哟,我怎么抢在惜月前头收许师兄的花了呢?回头她一定会掐死我的。”
赵惜月立马踩她一脚,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许哲就说:“花是谢志买的,没关系。”
言下之意他生命里的头一次送花机会还在。
赵惜月更尴尬了,赶紧找了个别的话题扯了开去。几人坐下来拆谢志拿来的礼盒,拆开包装打开一看,里面精美的盒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一整套的百科全书。
看到这个齐娜的脸瞬间绿了。她最讨厌看书了,尤其是这种书。当年考大学是拼着一股劲儿,不愿叫亲戚朋友小瞧。一上大学就开始混日子,现在毕业了更是一个字也不想再看了。
谢志在旁边笑:“这才是许师兄挑的,瞧人家多么用心良苦,知道你肚子里墨水少,叫你多多补充知识。”
“你还真神,连我肚子里墨水多少都知道。我没这个本事,不过我可以揍你一顿,把你肚子里的东西揍出来,好好瞧瞧是什么。”
四个人笑闹成一团,许哲破天荒的脸上一直维持着笑意,偶尔也插嘴说几句调节气氛的话,冷幽默式的风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菜炒得差不多了,齐娜和赵惜月就一道道往桌上摆。齐娜特意买了红酒,一上来就给大家一人倒一杯,豪气地说了句“我干杯你们随意”,仰头就把酒喝了。
这一杯下去,就跟打开了闸门似的,再也收不住。她心里那点不痛快还没退去,这会儿借酒浇愁,很快就三杯下肚。
赵惜月看她喝得有点猛就劝她,结果反被她支使着去厨房里看汤炖好没有。
结果赵惜月一走她又立马满上,一伸手就往许哲跟前递,似乎是要敬他酒。
可她没掌握好力道,酒倒得太满从杯子里飞了出来,泼了许哲一身。白色的衬衫被染红一片,显得有些刺眼。
齐娜的酒醒了一半,赶紧同他道歉,又拿纸巾给他擦。可红酒哪里擦得掉,许哲胸前就跟受了重伤似的,一大片酒渍十分搞笑。
齐娜见擦不掉灵机一动,立马跳了起来,冲进赵惜月的房间。片刻后她拿了件男式白衬衫出来,边走边说:“我在惜月衣柜里找到件衬衫,许师兄你进去换一下吧。看样子挺合身的,你穿正合适。”
正巧赵惜月从厨房里端了汤出来,看到那衬衫眼睛瞬间瞪大,两手一软几乎端不住那锅汤。
还是许哲眼明手快,赶紧过去从她手里接下锅子,还关心地问她:“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