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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像是没有停的迹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东方青玄才再次进了屋。
“看来雨停不了,咱们该启程了。”
“去哪儿?”夏初七瞄他一眼。
“此处简陋,委屈了你。本座给你换个大点的地方。”
东方青玄一挥手,便有人过来拖她。
“等下等下,人有三急。”夏初七大吼一声,“大都督,能让我先方便一下?”
“请便!”东方青玄指了指床边的马桶。
“这好像不太好吧?长了眼针,很难治。”她笑。
东方青玄情绪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快点”,带着人离开了屋子。
夏初七不知道这是哪里,四处察看了一下,除了那一包她从裁缝铺带出来的内衣裤,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要怎样才能给找她的人留下记号?坐在马桶上,在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她有了主意,唇上牵出一抹奸猾的笑意来。
刚收拾妥当,房门就被东方青玄不客气地推了开来。
夏初七低喝,“喂,你这人!男女授受不亲,不懂?万一我没尿完呢?”
东方青玄不理她,身子越过她,笑着挑开了床上的被褥,两根白皙的指头拎出她藏的一条小内裤来,放到眼前一瞅,“这么有意思的东西,落下了,多可惜?”
夏初七觉得东方妖孽拎着一条女式三角裤品头论足的样子,倒不觉得猥亵和龌龊,反而显得很是风雅多情,就好像在评论上好的金枕银环一般,实在引人遐思。只是此情此景,实在不宜欣赏美男。
轻咳了一声,夏初七没有半点被发现了的难堪,无所谓地呛他一句,“大都督若喜欢,这条小内裤就送给您穿了,一定能迷惑住天下男子。”说罢她将包袱往肩膀上一挎,大步迈出去,豪气十足的一挥手,“不用谢我。”
然而,脚步刚刚迈出,大红蟒衣火一般从她眼前拂过,她的身子就被他给生生拽住了。一个摆弄,紧紧控在怀里,东方青玄似笑非笑,夏初七条件反射地抬膝顶他胯下,却被他轻易夹住了双腿。一低头,那春水一般柔软的嗓音缓缓而出。
“小兔嵬儿,说了你跑不掉。”
“谁说我要跑?”
夏初七眼睛一瞪,“大都督,我只是在前头开路。”
“是吗?”
“当然。喂,可不可以先放开?”
“可以。”
东方青玄说得极慢,极软,带着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可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却疯狂得夏初七想把他俊美的装逼脸给撕个稀巴烂,再加一点儿盐水搅拌下贴在墙上做画皮。
“如风,把给本座绑了。”
夏初七天生就长了一个开朗的性子,一般情况下,唇角总是微微翘着,表示她乐观的心态。可这会儿,咬着牙齿,她真的后悔没有早点在驿站就毒死了他。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长得再美,也是畜生!”
托着下巴,东方青玄笑意更浓。
“如风,她喊一句,便剁一根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就剁脚指头。”
果真应了傻子那句话,蚂蚁搬家要下雨。积了几天的厚云,暴雨一来,那叫一个惨烈,一连两天不停,官道上全是积水。可东方青玄的马车估计不是一般的质地,车辘轳竟然行进得十分平稳。
夏初七双手被反剪着,拴在马车的横架上。
东方青玄就懒洋洋的端坐在她的对面,手里一直在擦拭着他那把砍过人头的绣春刀,像对待他的心肝宝贝似的,柔软干净的丝帕,一点点的抹,来来回回的擦。也不知怎的,他越擦,夏初七觉得那刀刃上沾过的血迹更浓,瞧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毛。
“饿了?”他散漫的瞟她一眼。
夏初七很想争气的摇头,可肚子却不太配合,“咕噜”一声出卖了她。咬了一下牙,她狠狠白他一眼,缩了缩脚,本想活动一下僵硬的双手,可绳子却像入了肉似的,勒得她吃痛得紧,不由得重重叹气。
“我说大都督,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配合你啊?就算我是犯人,也该有点人权吧?你凭什么啊?”
“人权?”他打断她的话,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绣春刀柄,在那“铿”的脆响里,慢悠悠地道:“就像晋王殿下对你那样?”
“关他什么事?”
低笑一声,东方青玄的眼线,从她的脸扫向了她的肚子。
“一路上,你出了十次恭,不就等着他来救你?”
夏初七鄙夷地讥笑:“人有三急,不懂啊?”
东方青玄也不反驳,只慢悠悠的转动着绣春刀锋利的刀身,在她脸颊上一下又一下的比划着,“你说本座如果把你这张小脸儿画花了,他还能认得出来吗?”
心底恶寒了一下,夏初七梗着脖子,也笑,“别啊,那样多不环保?很容易影响您的食欲。”
“也是。”东方青玄笑着,那寒气森林的刀子,从她的左边脸,比划到右边脸,刀身刮过皮肤时丝丝的凉气,一阵阵窜到了心坎儿里,激起了她身上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那不如,雕上几朵花,就美了!七小姐。你喜欢什么花?”
刀锋的光芒映入眼睛,她不得不眯了眼,觉得这厮真是一个大变态。
“杀人可以更利索点。可玩人,就太没格调了。”
“怕了?”
“滚!”她不怕死,但怕被折磨死。
东方青玄轻笑着,细声安慰她:“不要怕,本座舍不得杀你。本座说过,你身上的价值,足够你留下小命儿。可旁的么,就得看本座的心情了。”
看着他的刀,从脸划到身上,夏初七咽了一口唾沫,只剩一对大眼珠子还灵动着,“我说,大都督,咱能放下刀说话吗?很容易擦刀走火的——啊!”
她突地尖叫,只见那刀身‘唰’的一下从她的脸颊滑过。
“靠,不要毁容,已经够丑了。”
东方青玄笑了,“试试刀法,慌什么?”
残留在脸上的凉意,让夏初七满身冷汗。
可再一想,要是他手稍稍偏一点,她的脑袋都没了,还要什么脸?
自嘲一笑,她吐出一口浊气,索性坐直了望着他。
“我很好奇,你究竟把我当成了谁?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东方青玄收刀入鞘,姿态慵懒地斜斜靠在软垫上。
“听好了,本座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可瞧见你那么好奇……”拖长了声音,他笑,“却又不太好奇了。你想知道?慢慢猜吧,到京师的路还很长,你若猜中了,本座便不对你用刑。你若猜不中,便用到你想起来为止,如何?”
心里骂着这个挨千刀的妖货,夏初七脑袋一歪,闭上眼靠在马车上。
“不玩儿,没兴趣。”
‘哐啷’一声,马车辘轳突然碰到石头,接着外头有人禀报。
“大都督,前头再有五里路,便是崇宁县了。”
东方青玄一脸淡定的“嗯”了一声,突然又看向了紧闭双目的夏初七,“小兔嵬儿,不如咱们来猜猜,晋王爷他会不会来救你?”
官道上,一辆黑漆的马车在缓缓前行。
崇宁县是从清岗县通往锦城府的要道之一,建筑格局与其他县府并无多大的区别。此时薄暮冥冥,下了两天的暴雨也停了下来,远远的可以看见出城的门口,披甲佩刀的官兵在设卡检查。在非战时期,一般情况下城门岗哨不会拦路。很明显,今儿与往日不同。
“大都督,崇宁有关卡。”
东方青玄手指动了动,“拿本座令牌。”
他们一行人从清岗出发都着便装,车驾也没有悬挂锦衣卫旗幡。那校尉一得令,先下马快步跑过去,偷偷拉了门口的一名百夫长,悄声说:“锦衣卫大都督车驾,赶紧放行。”
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几乎没有停顿,设卡的官兵便让开道来,纷纷低头行礼。黑漆马车缓缓启动,正准备入城,突然听见城里传来一道鸭公般的嗓子。
“慢——晋王殿下驾到!”
马蹄的“嘚嘚”声里,一队着装齐整的金卫军飞奔而来,与城门口那些设卡兵士不同,这些人一靠近城门,浓浓的杀气就扑面而来。那是一种经历过鲜血和战场才能历练出来的慑人力量。
最前面,赵樽静静的端坐在战马上。
霎时,从守门士兵到锦衣卫将士,再到两旁的百姓,都纷纷跪了一地,高声恭请晋王殿下金安,齐声高喊千岁。赵樽喊了声“起”,马鞭指向那黑漆马车。
“车内何人?”
那名便装的锦衣校尉赶紧迎上去,单膝跪地。
“回禀殿下,是东方大都督听闻宁王殿下在锦城府坠马受伤,正准备前去探望。请殿下先行,我等马上让道。”
赵樽冷哼一声,缓步放马过来,看向了那辆密封严实的马车。
“东方大人,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