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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伤疤,表面似乎已经痊愈了,但其实伤口还在那儿,伸手轻轻一碰就会流血。
林喜儿哭够了,抬起头泪眼蒙眬地看着她:“念念,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居然还会为他哭。”
“不,你不是没用,你只是还爱他。”纪念叹了口气。
林喜儿的眼泪落了满脸,她把头转向窗外,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纪念看着她消瘦的侧影,心里难过极了。这几年,林喜儿过得其实并不比她好,只是每个人的疗伤方式不同。
她是把自己封起来,连人带心都关上,她自愿这么做。对她而言,与Able有关的时光是她这小半生最幸福美好的时光。而林喜儿却是要闯出去,她想要忘记,想要痊愈,所以,她风花雪月,她游戏人间,她换男朋友像换一件衣裳,可是没用。
翌日,林喜儿照例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梳妆打扮,然后开车去酒庄。她的酒庄虽然才开不久却很有名气,是她哥哥林清川出钱资助的。
这么些年,林喜儿别的本事不敢说,但吃喝玩乐却门儿清,何况她又漂亮,林家的人脉加上她的能力,酒庄的生意一直很好,许多会所、酒吧的用酒都由她提供。
表面看起来她很正常,没有夜不归宿,没有酗酒宿醉,没有暴饮暴食,纪念渐渐放下心来。
A市又发生命案!
距离上次在巴黎春天外发现死者尸体刚好一周,今早,又在新世界楼下出现新尸体,与上次一样,死者为男性,全身赤裸地被扔在繁华商业区。
今日,各大媒体、报纸都在报道这次命案,物议沸腾,人人都在关注此次案件的动向。媒体怀疑两次行凶皆是一人所为,并且是有预谋的,大家猜测凶手是变态,总之,人心惶惶。
上面领导得知此事,十分震惊与生气,立刻召开了会议,成立破案小组,要求务必尽早破案。
警局内,气氛紧张、严肃。
纪念从尸检所出来,去向程齐汇报工作:“和上一次一样,死者生前双手被捆绑,身体有不同程度的伤,有的是被火烫,有的是匕首刺伤,还有鞭伤。死者右脚断了两趾,分别是中趾与小趾,创口不平整,血肉模糊。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是被割破气管及颈静脉造成的大量失血。”
“立即死亡?”
“两分钟内。”
“从死者身上的伤口来看,有没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程齐问。
纪念点点头:“造成死亡的原因不同。但死者身上所有的伤,从手法以及伤口位置看,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程齐沉思不语,脸色逐渐变得严厉起来。这个凶手太猖狂,杀人后,居然敢把尸体扔在最繁华的商业区,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两个死者皆是男性。这是凶手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走,去开会!”程齐说。
同一时刻,谈宗熠也在APL顶层会议室开会,会议内容和度假村的全智能化系统运行设备有关。如果竞标成功,不仅旗下的熠升电子科技股票会大涨,就连APL的股票也会有一定幅度的上涨。更重要的是,得到顾氏的这个项目,将会更大地提升熠升在国际上的地位。
董事会成员们都很重视这个项目。
董事会成员李董事看着他问:“谈先生是准备亲自接管这个项目吗?”
谈宗熠看着他,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高信达坐在一旁,面容沉着,嘴角含笑。
片刻后,李董事接着道:“这个项目是这几年里最大的,谈先生刚回公司,一切还不熟悉,不如协助高总经理?”他语气里有一丝忐忑,这个年轻董事,看似平和,实则深不见底。
谈宗熠脸色如常,他看向高信达,问:“高总以为呢?”
高信达看了眼神色各异的董事们,最后,才把目光移向谈宗熠,他微笑着道:“这是谈董回来后的第一个项目,我认为,由谈董全权负责更合适。”
此言一出,董事会跟他关系较好的某些成员,露出了意外之色。
这是放权?
高信达笑得意味深长。
谈宗熠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每一个人,半晌,才开口道:“高总经理说的是,这个项目,理应由我来负责。”
这毕竟关系到各个董事的切身利益,有成员按捺不住问:“谈董,我们的最大竞争对手方信在这行可是翘楚,熠升这几年,并没有比得过他的案子,我们可能要在人情上下功夫。谈董,你刚才国外回来,恐怕还不熟悉这里的人情世故。”
谈宗熠的目光渐冷,嘴唇微抿,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疏离和压迫,令人心悸。
“张董在A市过了大半辈子,人情上盘根错节,不如这项目就由你负责?”他嘴角含笑,却是极冷的。
张董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散会!”他站起来,俯视着这些人,冷冷道。
谈宗熠走后,会议室里立即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你看他哪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不要说APL是我们和他外公共同打下来的天下,论辈分,他还要喊我声伯伯呢。”
“年轻气盛,不晓得规矩,还不是仗着自己姓谈。”
……
有人喋喋不休不服气,也有人隔岸观火不言不语,众人心思各异。
“高总经理,难道你还怕他不成?怎么把这样大的一个项目交给他来做?”李董事问。
高信达露出一贯温和谦让的笑容,他缓缓道:“谁做有什么关系,只要最后APL胜出就可以了。”
“如果输了呢?”
高信达没有回答,他低下头,深深地笑了笑。
如果输了啊,那这些唯利是图的老家伙,还会让他好过吗?与其让他成为他一个人的敌人,不如让他成为大家的敌人!
高信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泽才出声问:“高总,那万一他竞标成功了呢?”
“成功?”高信达冷笑,“方信和万竟能这么轻易让他胜出?而我,在APL多年,别的不好说,人总是不缺的。”
这几天,警局里的人都在连轴转,纪念也跟着早出晚归。距离命案发生已过三天了,结果还是毫无头绪,人人都顶着极大的压力。
纪念晚上回到家,客厅灯火通明,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八点钟,这个时间,林喜儿居然在家!
“快洗手来吃饭。”林喜儿招呼她,“我做了牛排,从酒庄带了瓶好酒回来。”
她满脸喜色,倒让纪念愣了愣。
纪念洗了手,换了衣服后走到餐桌前,林喜儿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精致的碟子上盛着刚煎好的牛排,配了蔬菜和水果,高脚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色泽诱人。
“买彩票中奖了?”纪念坐下来问。她边说,边动手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她是真饿了,反正也没外人,不必客气。
林喜儿白了她一眼:“俗!”
“那遇见什么喜事了?”纪念边吃边问。
林喜儿低头切牛排,含笑道:“还不许人家心情好啊。”
她眉眼含笑,脸颊微红,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纪念看着她,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没问。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无所顾忌地打听别人的私事。
因为林喜儿心情格外好,纪念就陪着她多喝了几杯酒,她酒量不行,两杯下肚,人就有点晕了,话也变得多起来。
“我猜,你不是中彩票,你是谈恋爱了。”纪念晃着手里的酒杯。
林喜儿正在剥葡萄,听见纪念的话,愣了愣,然后问:“和谁谈的呀?”
“乐言。”纪念说完,仰头喝了一口酒。
林喜儿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不瞒不过你。”顿了顿,她接着道,“不过,我可没和他谈恋爱。”
“反正只有他能让你笑得这么快乐。”纪念咕哝着。
林喜儿看着她,愣怔许久,然后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分开这么多年,他再次站到她面前来,说要请她喝茶,起初,她还能装出冷漠的样子转身就走,可当他伸手拉住她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喜儿。”纪念明显喝多了,喊她时舌头都有些大了,双眼有些迷离,她看着她说,“喜儿,别想这么多,这么喜欢他,那就在一起,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好好在一起,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她说完,瘪瘪嘴,眼泪就流下来了。
“Able。”她轻声喊,过了片刻,又喊一声,“谈宗熠。”
林喜儿的心也跟着酸了,清醒时念着的人,喝醉酒了也忘不了,这个名字,这份情,早已刻进骨头里了。
日日夜夜,年年岁岁,人不死情不断。
翌日,纪念醒来,林喜儿还在和周公约会,她洗漱好出门上班。
距离第一件命案发生时间,已经过去十天了,案子还没有破,人人都顶着很大的压力,警局里气氛严肃、压抑。
中午,程齐喊了破案组成员来开会。
“现在,来汇报下各位的进度。”会议上,程齐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郭海生第一个发言,他看着程齐说:“第一个受害者生前是某外企高管,第二个是做投行的,在业内小有名气。两个人经济状况良好,不是本市人,人际关系很简单,多半是同事和客户。我对他们近三个月以来交往过的人都一一做了调查,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
程齐点点头,在本子上快速记了两笔,然后看向景一。
景一说:“我调取了案发现场周围的整片区域的道路监控,一一排查后,的确有一辆尾号74的白色面包车情况可疑,可经查证,这辆在一年前就已报案丢失,车辆失主也向我提供了证据,证明当日开车的不是他。”
“监控器上显示,那辆车最后的出现地点是哪里?”程齐问。
“怀顺路。”景一答。
另外一位同事周涛接着说:“我调取了受害者近三个月以来的通讯记录,大多是客户、同事、父母,还有一些干洗店、送餐等生活服务。”
“每一个号码你都要核实查证。”
周涛点点头:“是。”
程齐接着对队里的其他同事吩咐:“盛峰,你去查死者公司附近所有餐厅的监控录像。”
“所有吗?”
死者在金茂大厦工作,大厦附近有两个大型商场,大小餐厅更是不计其数,这工作量不是一般大。
“全部都要查!”程齐说。
“是。”
程齐对后面的工作一一交代完毕,然后站起来,将一些资料贴在墙上,逐一分析:“第一,两位受害人生前都有体面的工作,经济情况良好,不是本地人,并且没有私交特别好的朋友。很明显,凶手不是随机作案,而是有预谋的。
“第二,法医推算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至十一点,那么,从六点到九点,这三个小时就至为关键。这三个小时,死者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第三,从受害者的尸体来看,凶手在他生前对他进行了施暴,说明凶手心理有问题,可能是变态,从这方面着手进行调查。”
会议上气氛沉重严肃,人人脸色都很难看,散会后,各自抱着笔记本默默离开,谁都没有心思说话。
这几天,纪念的心情都很沉重,一连出了两个命案,死者都还那么年轻。他们的父母来时,在停尸房看见尸体,半张着嘴巴,浑身都在颤抖,那种发不出声的绝望,让纪念看得一阵心痛。
年迈的母亲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躺在那里的自己的孩子,可手伸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蹲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生离死别,人生常态。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平静地接受这种常态啊。
她忽然就想起了谈宗熠,当年他才十二岁,只是一个小孩子,却面对了人生最残忍的一幕,这些年,他过得比谁都苦吧。
沈静微说得对,自己遇见的那点事儿,跟他比起来算什么呀,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那样呵护着她,照顾着她。
他从没有因为自己受了苦,就藐视别人的苦痛。谈宗熠,他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超级温柔的人。
此时,谈宗熠正在为竞标度假村项目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工作到深夜,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
今天,就该收尾了。
温茜敲门进来:“谈董,都准备好了,开始吗?”
谈宗熠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出去。
他的办公室隔壁是一间很大的休息室,他进去时,人都已经到了,都是参与这次项目的核心人员,一共十个,他们见谈宗熠进去,立即站得笔直。
谈宗熠面朝大家:“明天就是竞标会了,这是我在APL做的第一个项目,而你们都是负责这次项目的核心人员,为了保险起见,今晚,我们需要最后一次核实。”
大家点点头表示愿意,董事长都陪着一起加班,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茜见状走过来,她拿着一个透明的袋子走到他们面前:“不好意思,请大家交出手机,这是商业机密,还请大家理解,明天一早归还手机。”
所有人都愣了愣,面面相觑。
谈宗熠微微一笑,说:“有谁需要和家人说一声的,现在可以先打个电话。”
他说完,先一步离开了房间,温茜紧随其后,走廊外,她问:“谈董,拿了手机,如果他想报信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做贼的会格外谨慎,越谨慎越多疑,疑心生暗鬼。今晚,他什么都不敢做。里面的监控开了吗?”谈宗熠淡淡道。
“开了。”温茜答,可她还是有疑惑,于是又问,“谈董为什么怀疑这十个人?”
“高信达不想让我赢,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泄露报价给对手,他需要一个能直接参与项目的人,并且,要能参与到这个项目的核心部分。”
“所以谈董故意表面装作把控得十分严格,然后再自己泄露出去?”
谈宗熠眼底露出有一抹讥讽:“是,只有这样,高信达才会相信他得到的报价是真实的。”
“可是,监视十个人,恐怕不太容易。”温茜面露难色。
“不用监视十个人,只要看住一个人就够了。”
“谁?”
谈宗熠没有回答,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约莫差不多了,转身进入房间。
温茜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皱眉思考,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还是除了安排她之外,还有别人?
这样一想,她胳膊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左右环顾一圈,吞了吞口水,立刻抬步跟上谈宗熠。
这个人,太深沉了!
高信达办公室。
“拿到了吗?”高信达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王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