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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跟上。
远处村民喧闹着,一大群人围着一个身穿红马甲的瘦小男子,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兴的合不拢嘴,高耸的颧骨红彤彤,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喝了酒,总之乍一看像是个喝醉了的猴子。
张大哥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四儿,今天是小刚和大薛的头七,兄弟尸骨未寒,你偏偏选今天成亲,这是什么意思?”
“冲喜。”四儿咧嘴笑。
“你是个畜生!”张大哥上去就要给四儿一拳,一个黑影一闪,张大哥的手腕被狠狠扼住,他吃痛怪叫一声,刚要动怒时,看到了抓住他的人,张大哥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恐惧。
“李……李伟?”
我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李伟还没等我去找,就自动出现在我面前了。
紧接着我想起黑衣女人交代的事情,要避开李伟,找到他家藏着的那个棺材,然后把锦囊中的项链戴在棺材中人的脖子上。
说起来这事有点古怪,为什么要去找李伟,为什么要给个死人带项链?锦囊里面捏起来一粒一粒,我猜测是珍珠项链,没准那死人是个女的,不知道长的漂不漂亮……哎,想到哪去了,我猛的拍了下自己脑袋,漂不漂亮都死了,还琢磨这个干啥。
继续盯着那个李伟。
李伟和我差不多高,带了个很夸张的草帽,严严实实遮住他上半张脸。
张大哥拳头被李伟拦住,一下子气焰矮了下去:“李伟,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李伟却一动不动,像个山似得,挡在四儿的面前。
张大哥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阴沉着脸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今天,是小刚和大薛的头七,不说别的,就说从看在一起在这村子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份上,再怎么高兴,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在他们头七办喜事?更不要说从小光屁屁长大的兄弟!你……四儿,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吗?”
众人一片静寂,四儿脸上的嬉皮笑脸收了收,但李伟依旧纹丝不动。
我看着李伟露出的下半张脸,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李伟似曾相识。
“他对不起死去的兄弟,难道你就对得起吗?”李伟说,他抬起头,张大哥一愣,接着直接吓坐在地上。
李伟压了下帽檐,对四儿说:“继续。”
四儿举手示意大伙继续,很快众人便恢复热闹的气氛,我小心的跟在人群之后,越发想知道李伟上半张脸究竟长什么模样,竟吓的那张大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后面,李伟的身形有点飘,像是头重脚轻,好似生了大病,不知道帽子下面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由于我在后面,所以观察李伟的时候也不遮掩,可没想到李伟忽然停下,转过头。
我连忙收回目光,心中一惊,一股凉气从头窜到脚,太阳初起热气回升的天气,我竟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李伟的视线被帽子遮挡住,按理说他是看不到我,可我却有种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透,一时间一步都挪不动。
他发现我在观察他了吗?黑衣女人说如果被李伟发现,那我就会死……李伟会杀了我?我即将死在这里?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死法在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李伟走过来了,越走越近。
我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手朝口袋摸去,里面只有个旱烟杆子,不管了,我心一横,就算是旱烟杆,也算是个武器,等他过来我一定要先出手才行。
李伟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准备把旱烟套出来的瞬间,李伟忽然蹲了下去,我暗叫糟糕,忘记防备下方,这下惨了。可李伟在地上摸了一把,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你的东西掉了。”他递给我一个锦囊。
正是黑衣女人给我的那个。
“呃……谢谢。”我说。
李伟站在我面前好一会,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走。
不对。
那个李伟……绝对不是一般人。
锦囊失而复得,我一点也没有轻松下来,李伟走在前面,就算是我无意间丢了东西,他也不可能看到,为什么他知道我锦囊掉了?还有我明明一直把锦囊攥在手中,没有丝毫掉以轻心,又怎么会掉了呢?
果然这不会是一份轻松的差事,黑衣女人特地给我下了套,摆明就是让我有去无回。我用力吸了口空气,这弥漫着湿气的味道,就要成为我的葬身之地?
就在我魂不守舍的时候,队伍停下了。
有个大婶问:“四儿,怎么停这了,这不是李伟家吗?”
李伟家?就在这?我抬头看着瓦房小院子,弄的倒是干净整洁,十几个摆满了菜肴的桌子,不过看着菜早就冷了。
接着就听四儿笑道:“对,我娶的人就在里面。”
“瞎扯淡吧,李伟一条单身汉二十多年,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你跑着来娶谁?”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一片哄笑。
我注意到四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意。
表情不对,这不是一个该结婚的人该有的神情,难道说这件事情并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好了,我要进去接新娘了,你们就请便。”四儿大声道,对李伟点点头,钻进了靠西边的一个房子。
众人笑着闹着入了座。
李伟却双手环抱着胸,面朝着大门口,有人招呼他喝酒他也不吭气。
我混到人群当中,看别人端着杯子,我也端了个杯子,假装和别人敬酒,同时观察李伟的院子。
李伟家面积也不过七十多平方,一层三间房,一间是四儿进去的那间,应该是卧室,旁边一间是厨房,位于中间的大门紧闭,从外观无法判断当中藏着什么,但三个房子就它门最严实,如果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没有必要关着门。
如果我是李伟,藏了东西还会让这么多人跑到自己院子里,人多混杂的,难免会有疏漏,可李伟却好像毫不在意,只是守着门,像是怕谁进来。
趁着众人正热闹,我猫着腰钻进那间房。
一进去我就愣住了,除了墙上挂着的画,基本没有任何摆设,房子空的不能在空,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既然没我要找到东西,我也不留恋,转身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李伟就出现在门口。
“我……我尿急……找厕所。”我说。
李伟进了房子,反锁上门,房间瞬间阴暗了不少。
不好,我暗道,这李伟实在古怪。
“你是警察吧?”李伟问。
我急出了一脑门的汗:“不……不是,我就是准备去打工,钱包丢了,讨点饭吃。”
“你的口音,不像是农村人。”
“是吗……呵呵。”我一步一步后退。
“才入行不久吗?”李伟从腰后抽出刀,舔舔嘴唇:“可惜了,你就要死在这。”
“外面可都是人,你不要胡来!”
李伟一言不发,拿着刀直接朝我扑来,我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一掏口袋就摸到了那个旱烟杆子,我紧握着旱烟杆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在旁边墙上磕了两下。
唰一阵凉风擦着我脖子过去,李伟的刀几乎挨着我脖子插到水泥墙将近两公分。
“有……有话好好说!”我几乎连滚带爬,冲到了窗前。
该死,镇骨钉被那老道士骗走,要是有镇骨钉的话,我还至于这么狼狈?
我捂着脖子,觉得旱烟杆子格外碍事,胡伯还说什么磕两下就会出现,根本就是哄小孩的,我都快磕死了还没见着人影,我一抬手就把旱烟杆子扔了,扒着窗户大喊:“救命啊,要杀人啦,你们快去报警!”
院子空荡荡的,毫无生气,刚才那些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来不及细想,只想谁快点出现来救我。
这时四儿领着一个红盖头新娘,从旁边房子走出来。
我连忙喊:“四儿,快救我,你兄弟疯了!要杀人!我是无辜的!”
四儿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呆滞,我忍不住暗骂这个瘦猴就是好色胚子,有了媳妇什么都不管,我眼神一瞟,这不瞟不要紧,一瞟,吓得我差点心肌梗塞。
那个新娘,她……她根本就没有脚!从脚踝那块就飘荡荡的。
而四儿,也不是他腻着新娘,而是新娘紧紧挽着他胳膊,像是不许他离开半步,风微微吹动,掀起新娘红盖头的一角,我看见新娘惨白的脸冲着我微微勾起唇角。
我忍不住打了寒颤,吓的连连后退。
“你知道为什么你得死了吗?这可是我们村最大的秘密。”李伟幽幽道。
我转过身,他高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我的心脏。
完了。
没能见到马云暄,是我最大遗憾,临死的这一刻,我想起的竟然还是马云暄。
我闭上眼睛,心想,马云暄,我现在就来找你了,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谁也不会分开我们。
想起马云暄,就仿佛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里就说不出踏实,一直紧绷的神经就这样舒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