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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丁思宁气息渐匀,像是进入了梦乡。这时他旁边睡着的狼犬却渐渐睁了双眼,露出爱怜眼神,久久盯着自己主人。过了一会儿,它轻挪身子,把自己的脑袋与主人靠在一起。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搂,把它抱在了怀里。
午夜起,梦落时,此夜显得不同寻常。
梦中的丁思宁神思恍惚,感觉时光倒流,沧海桑田,意念仿佛穿越了数个世纪,待他能定睛看清周边的景物时,大为惊异。
因为周边的世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里奇花仙草遍地,珍禽异兽成群,人们身着虫丝衣锦,映五彩霞色;使用天然宝器,透玲珑之光;饥食玉露醴泉,显长寿之态;行坐白云轻风,扬潇洒身姿。招手雨起雪落,挥袖雷电奔驰,心有天地感应之法,身怀阴阳变幻之道。
丁思宁惊愕间,突见一悍然大物向自己奔驰而来,他定睛一看:这是一头巨兽,样子像极了鹤鸣观镇山神兽伏煞变化金身后的模样,却比那伏煞金身更为庞大巍峨,威风凛凛。只见它身似麒麟,七色云彩作伴,气震八方,飞禽走兽皆避。
他见到巨兽向自己冲来,不由得一阵心慌想躲起来。不料那巨兽来到自己的面前,却是目透喜色,面透憨相,小山似的身子乐得一颠一颠的,竟然背朝他蹲下,头摇尾晃,亲昵无比,看意思想让丁思宁爬到自己的身上。
丁思宁壮了胆子,爬上那巨兽。那巨兽仰天长鸣,似龙吟九天,气势得意,迈蹄狂奔。他只觉得风驰电掣,周围景物向身后飞逝。过了好一阵,那巨兽带他来到一面巨石前。
这座巨石乃是天生宝玉,晶莹剔透,平滑如镜。那巨兽伏下身子,丁思宁顺势爬了下来。然后巨兽用头轻推他的后背,让他站到玉石的前面。
丁思宁于是走近那玉石的前面,那玉石如镜面一般,倒映出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正是自己。不过令他惊讶的是,玉石所倒映出的人影,并不是人的外貌,而是人体内的道气。更让丁思宁想不到的是,他从未修炼过筑基修气,但人影中却显示出自己体内有两种真气,一种是冰蓝色,而另一种是暖红色,它们都围绕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在流动,而心脏那里却被一股金色的光芒所笼罩着。
丁思宁看到那蓝色气势凶猛,弥散涌动,红色静谧坚定,固若金汤。红蓝相峙,分毫不让。
他正好奇地仔细观察体内两种真气时,突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拉扯,向下一看,不由得满身冷汗,只见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他脚下已是万丈深渊,漆黑无底,自己心神一乱,就向那无尽黑暗跌落。
他不由得惊叫一声,翻起坐起,原来是一场梦!这时雄鸡已经鸣叫,天色朦亮,是到了做早课的时间了。脚下的伏煞,正咬扯着他的裤脚叫他起床,昨晚竟然睡得如此沉,梦中场景也是奇异非常。
丁思宁心思重重地洗漱起床,到大殿去打坐做早课。一路上他也疑惑地看看伏煞,却见它一如即往地迈着欢乐碎步向前跑,神情不屑。只得摇摇头,先把这个梦放下,不再去思考。
等到了下午时分,做完了自己的功课和劳作,丁思宁来又来到原石峰的那个悬崖旁边,掏出那本上古残卷慢慢研究,看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的怪梦,是否自己体内真的有两股真气呢?如果能想办法驱动那两股真气,是否就可以运气施法了?
他想了想,便将身体摆成打坐的姿势,但这次他却没有安师傅教给自己的静心咒,平心静气,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用自己意念去感觉身体各个部位,去挑动各个可能存在气息的脉络。尝试后却是一无所获,体内仿佛空洞似地荡然无存,感觉不到真气。
丁思宁第一次尝试失败了,他又想是否因为两种真气势均力敌,相互抵消,才让一切归于平静呢?如果打破这种真气的平衡是否就可以显出真气的迹象来?
如何打破这种平衡呢?他突然想到梦中见那红色真气,势如守城,像是怕蓝色真气侵蚀自己的地盘。如果自己用意念去与红色真气接触,趁机打开心门,让蓝色真气前进一点点,体内真气可能就会流动。真气动了,能量自然就会产生,如果能感受到体内能量,那说明自己修真还是有希望的。
丁思宁想到这个绝妙主意,便迫不急待去尝试。
炼过内功或修真的人都知道,人体其实是个小宇宙,它与天地自然的大宇宙遥相呼应,人在打坐时可以内观问心,可以与内在世界的“我“对话,丁思宁便想用这种方法让红色真气稍微后退。
他便如“问心“般将自己的意念感觉移至内心世界的“大门“处,不断地给予共情安慰,希望它能打开防御让“自己“进去。
过了良久,丁思宁只觉得心门一颤,像是放弃了抵御之态,选择了后退。
他大喜,便把意念弥散全身,去感知那蓝色真气流动的力量。顷刻之间,原本空荡平静的身体,仿佛了掀起漫天怒涛,蓝色真气借机以气吞山河之势向内心之处猛攻过去。
他只觉得身体一下如坠寒窟,体内寒气急转,骨骼脉络似结冰了般,被寒气如针刺蚁噬般折磨,更恐怖的那种寒气带着死亡气息,扑向内心,仿佛要绞杀那里的一线生机。
他知道这下闯了大祸,急忙想用意念唤起红色真气抵抗。可为时已晚,他只觉得内心剧痛,气不能喘,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两眼一黑,再也坚持不住,栽倒下去。意识消失前,他听到了伏煞急促惊慌的叫声……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黑夜降临,漫天星光,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大半天,而伏煞则俯下身子,正以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
丁思宁浑身疼痛,软弱无力,但天色已晚,再不回观,必然引起师傅和师兄们的疑虑。他使劲全力尝试了一下,好在还能起身,他挣扎着起来,向道观走去。
原石峰的道观门徒不多,所以每个徒弟都有自己的住所,再加上明德师傅平日里对弟子管教不是很严,而且他平日独来独往惯了,师兄弟对他的这次晚归没有感觉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