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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尼姑庵出发后,我们星夜往潍县地界赶路。
饿了,就在路边啃个玲花特意给我们做的烙饼,困了,就在山沟或树林里睡一会。
这样,不到两天的工夫,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奶 头山。
这儿既是我们的藏宝地,又是我们的伤心地。
当初我和三麻子就是在这山区被国军冲散抓了壮丁的。
一年来,我们九死一生,又回到了原地。不感慨是假的。
我牵着毛驴驮着三麻子,走在熟悉的山谷里,频频抬头寻找那片藏宝的树林。
一年多来的战乱,不知那片树林还在不,若被炮火轰平,或树木被人砍光,仰或是被人发现挖走,那我们当初真是白忙活了。
其时,已是中午时分,太阳高高地挂在中天,阳光虽然很毒,但已没夏天那么闷热了。
阵阵爽风从山谷深处吹来,既惬意又舒适。
三麻子骑在驴背上又哼起了小曲,不过这次不是《十八摸》了,而是《小寡妇上坟》,这曲调悲戚戚的,听的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忽然,我的眼光落在前面那处山坡上不动了,那儿,松林依旧青葱,植被还是那么茂密。那,不就是我们藏宝的地方吗?
我忙冲三麻子喊道:“三爷,那儿,那儿,你看见没?”
三麻子疑惑地望了一眼,转头问道:“咋的了?”
你娘,你连藏宝的事都忘了?难道真摔脑残了?
我道:“咱藏宝的树林子呀,你忘了?”
“噢……”三麻子似乎才突然想起来,转头四下看了看,道,“咱上去瞅瞅,正好也歇息会。”
我高兴地应了一声,牵着驴急往前走了段路,来到那片树林下,又拽着驴爬上了半山腰的那片林子里。
这儿,没见有翻动过的痕迹,里面杂草灌木也很深。
我暗暗松了口气,把三麻子从驴背上搀扶下来,坐到一块树下的石板上,拴好了驴,就开始凭着记忆在林子里四处寻觅起来。
当然我是不能把财宝挖出的,看看那地方,只要没被动过就可。
这样,我找了一圈,确定了四五个地下的藏宝点,又返回到了麻子身边,偷笑道:“三爷,还在,嘿嘿。”
三麻子嘴一撇:“小子,放心吧,这荒山野岭,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没人会来……”
话刚到这儿,忽听远处传来了“啪啪……”几声枪响。
我猛地一愣,吓昏了,这,这他娘的咋又来了大兵了?去年我们也是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被国军抓了壮丁的,难道今天又要玩完?
不可能,上次是我们在山谷里,迎面跟他们撞上的,逃不及,而现在我们是藏在山坡树林里,只要他们不上山来,就发现不了我们。
我想到这儿,稍出了口气,转头看看三麻子,他却背依着树干,正闭眼打盹呢。
我急了,忙推了他一下,道:“三爷,下面打枪了,可能是大兵来了。”
三麻子眼不睁地道:“听见了,咋呼个啥,他们走他们的,咱歇息咱的,神眼能看到咱?大惊小怪地,没点出息。”
我晕,这家伙还真练到了大神的境界了呢。
我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转过身,往山下瞅。
但怕真有人阴差阳错地爬上来,就弯腰溜到林子边,趴在一簇灌木丛后,透过枝叶缝隙,眯眼向下面山谷观望着。
没多大一会,我隐隐望见从西面山谷里影影绰绰地走来一队人马。
队形稀稀拉拉的,约有十多个人,皆清一色的黄军装,中间还有几顶钢盔,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应该是鬼子的队伍,而且从头盔的数量来看,正宗的小鬼子其实只有三四个,其他都是二逼伪军,另外还有几个穿杂色服装的,应该是汉奸吧。
渐渐地,他们走到了我们所在的正下方,山谷跟树林的垂直距离也不过一百多米,他们的身影也清晰起来。
我心里暗暗地数着人头,最前面的是两个戴大盖帽的伪军,长枪背在肩上,大摇大摆地开路。
他俩身后是三个穿杂色衣服的人,两边还有几个端着刺刀的伪军护卫着,待遇还挺高……
咦?我猛地一愣,不对呀,他们咋好像倒背着手被绑着?而且,而且还有个长头发的女人?
我心里嘀咕着,就全神贯注起那三个被绑着的人来,不知他们是啥人物,咋会被鬼子抓了。
这一细瞅不要紧,我脑袋又轰地一炸,那,那个女人咋那么像一枝梅呢?
我懵了,忙又再瞅。
突然,那女人仰头朝这儿看了一眼,我心一抽,终于确定了,她——就是我做梦都不想见到的土匪婆娘一枝梅!
“三爷……”我连滚带爬地窜到三麻子身边,急叫道,“鬼子,鬼子抓到了一枝梅……”
我话刚落,三麻子猛地睁开了眼,惊讶地望着我:“啥?一枝梅?”
这时,他也不困了,腿好像也不瘸了,一个翻滚扑倒了林子边上,透过草丛向下面山谷里望去。
我也紧跟着溜了过去,伏在他身边,伸手指点着,小声道:“那个,对,俩伪军后面的那个,穿着蓝布衣服……”
三麻子眯眼瞅着,并没吭声,但我听见他喘气声粗了起来。
“三爷,咱咋办?”我忐忑地问道。
说实话,我怕一枝梅,也有些恨,但她毕竟跟我们并肩作战过,也救过我们的命,我不想让她死,更不愿见她落在鬼子手里被残酷折磨而死。
三麻子稍一沉吟,转头道:“快,把驴放倒,别弄出大动静来。”
啥?他又要摧诈驴去袭击下面的鬼子?可,可诈驴一旦开始攻击,那不管是谁,全部一扫光呀,一枝梅也就活不成了。
“死在驴蹄下,也比被鬼子带回去奸杀剖腹练刺刀强,快点!”三麻子看出了我的心思,严厉命令道。
你娘,今天就是今天了!
我抄起一块盘子大小的石头,奔到拴在树下的那头毛驴前,扬手朝着它的脑袋狠劲砸了下去。
毛驴咕咚一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三麻子连翻几个滚过来,一边让我解开拴着的绳子,一边从腰里摸索出那个万能布包扔给我,他则跪在地上,伸手朝着驴的脑门“啪啪”拍了起来。
我急三火四地从布包里掏出几张黄草纸,刚要揉搓,三麻子道:“不用那个了,银针穿朱砂豆就行。”
我又忙扔了草纸,抖索着捏着银针穿豆子。
三麻子双手在驴脑门上连拍了几十下,又把掌心贴到上面来回揉着,自言自语地道:“热了,这家伙的天眼发热了……”
我顾不得听他啰嗦,穿好两个朱砂豆,问道:“三爷,豆子串好了,我还干啥?”
“你?”三麻子忽然一指驴嘴,“赶紧的,把它的嘴掰开,用力大声哈气,不,你先去找根棍子预备着,再对驴哈气。”
晕,这家伙似乎也急昏了。
我忙起身奔到一个茶杯粗细的小树边,双手奋力把它折断,去掉枝桠,扛着奔了回来。
又在三麻子的指点下,双手用力掰开驴嘴巴,闭眼低下头去,奋力朝着其嘴里大声“哈”了几口,旋即又把它的嘴巴合上。
做完这个,三麻子一屁股坐到驴身子上,双手并用,捏着两根银针,在驴的脑门上轻轻捻着。
“动了,它的身子颤动了……”
三麻子说着,又继续捻,我趁着这工夫又奔到林子边山谷里观望。
下面的情况令我不由大喜,因为,山谷里那些个鬼子已经停下来,好似在休息。虽然离我们远,但能清晰地望见他们的身影。
“三爷,鬼子在下面歇息。”我奔回来,兴奋地道。
三麻子并没理我,而是又捏着银针在驴脑门上捻了几下,翻身从其身上下来,喘着粗气道:“好了,准备!”
“准备啥?”我一愣。
“抄棍子准备打驴呀!”三麻子有些火窜了。
晕,我满脑子光想着下面的那些鬼子和一枝梅了,竟忘了这一催诈的重要程序。
忙转身抄起那根树干,举手对准了驴的心脏部位。
三麻子则单腿跪在驴头边,眯眼朗声道:“天惶惶,地惶惶,今世你被人奴役死,来生你辉煌来登基……”
我靠,这驴下辈子还能来这世上当皇帝?
我顾不得多想,就在三麻子大吼一声:“起!”的一刹那,我抡棍“咣”地砸中了它的心脏部位,那驴猛地一哆嗦,忽地跳了起来。
几乎于此同时,三麻子飞身一把抹去了它脑门上的银针,扑地抱头。我也闪电般扑倒了地上,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只听那驴仰天狂啸一声,“咕咚、咕咚……”蹽着蹄子就窜出了树林。
危险解除,我忙起身奔到林子边,蹲在灌木后观战。
只见那头曾经极其温顺的毛驴,此时似一头狂暴的猛兽,一路呼啸着就向山谷里那群鬼子窜去。
鬼子们正仰坐在路边晒太阳呢,忽听山坡上传来动静,忙转头回望,见一头毛驴向他们奔来,不由大喜,纷纷吆喝着持枪迎上了前。
有两个棒槌为了抓到这从天而降的毛驴,干脆扔了枪,赤手张胳膊地向山上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