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罪之日

零次元.QD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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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铁质牢门打开,陆悠宁被狱卒拖着扔进牢房之中。

    房间并不大,一张吊床,已经染黑的床单,枕头放在朝墙的一边,侧面不过两步就是马桶,里面的味道已经将牢房灌满,但陆悠宁根本无心去思考这些东西,他的大脑只是在飞速整理着别的事情。

    除开牢门上的小铁窗,牢房的两侧墙壁上也各有一个小铁窗,目的是为了方便犯人们说话,本来的话这样的构造应该是不存在的,不过考虑到罪之日本身的特别构造,就算让这些犯人串通起来计划越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算是这个空中牢笼,给予死刑犯们最后的怜悯了吧。

    毕竟以现在狱卒身上的装备科技,他们一个人就可以对付整个罪之日的杀人犯。

    当然,仅限这个杀人犯是普通人的情况下。

    陆悠宁躺在钢铁地板上,冰冷以及淡淡的水汽伴随着马桶的臭味灌入他的鼻腔,大概五分钟之后,似乎是受不了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将马桶盖关上,随后坐在吊床上,靠住墙壁。

    “哦呀~哦呀~新人,让话爹问你个问题吧,你是杀了谁进来的?”

    从墙壁的铁窗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知道说话者应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而且听声音中底气不足的感觉,应该是在罪之日中待了很长时间,导致身体虚弱无比才对,可以想到是老罪犯了。

    大概在这里面呆了有几天了。

    陆悠宁撇过头,看了眼铁窗,却没有心思和对方说话,他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和老头说话么?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教教你要怎么在这罪之日中过日子的,你不想听就算了。”

    大概是无聊得很,所以才会主动找人搭话吧。

    陆悠宁清楚这一点,所以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是在嘲笑老头一样。

    “喂喂,听到了么?话爹被嘲笑了诶,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知道是那个牢房中的人说了一句,整个监牢中都爆发出了犯人们的笑声。

    一般来说,狱卒们会进来制止犯人们的笑声,但在罪之日,这里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个狱卒会闲到进来管理他们,毕竟狱卒要做的事情,只是把人带进来和处理尸体两件事情而已,剩下的,都是由罪犯自己完成的。

    食物?没有,洗漱之类的就更别说了,之所以会安上马桶,只不过是为了不让罪犯拉的到处都是而已,毕竟狱卒可不是清洁工。

    进入罪之日的,都是死刑犯,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给他们提供生活所必需的东西,他们只要在这里活活等死就好了,等到死后的尸体腐烂,监牢的检测系统会通知狱卒进来,收拾尸体的。

    除了送入罪犯和带走尸体,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动化处理的,正因如此,才不存在任何越狱的希望。

    不过就算没有狱卒来阻止犯人们的笑声,这些家伙也只会笑上一会儿,很快就停下来,监狱又一次恢复了宁静,没有人说话,只剩呼吸声。

    “结束了?”等了很久,陆悠宁发现没有犯人继续发出笑声,便发问。

    “哦?小子看来是脾气比较厉害的类型啊,让我来猜猜啊,你肯定是认为自己没有杀人,嗯,只有坚信这一点的人,才会在进入罪之日的时候,有这种表现,你那个房间,已经住过三个这样的人了,话爹我可是一个一个送走他们的哦,希望你不要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说来,这个老头也算是比较硬汉的货色了,居然在罪之日中待的时间超过了三个人的寿命。

    似乎是每个监狱的惯例,刚入狱的人总会有觉得自己是含冤入狱的,但是时间久了,他们不是疯了,就是承认自己是罪犯了,不管怎么说,结果都导致他们死得很早。

    “那你呢?老头,你是杀了谁进来的?”

    陆悠宁像是提起了兴趣一样,反问了起来。

    “啊,我嘛,我大概是因为当年没有把儿子射进老婆那里,杀死了太多人的吧,啊哈哈哈哈~”

    罪犯们又响起了笑声,也许只有这样粗俗的话语,才会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吧。

    对此陆悠宁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因为对方的黄段子笑出来,也没有因为罪犯的笑声而感到烦躁,他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一样,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似的,唯一好奇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老头也会有老婆么?

    “我没有杀人。”

    这样似是无心说出的话,却打断了所有罪犯的笑声,别看他们都好像是在狂笑,但是陆悠宁说的一字一句,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么?小子,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不出三天,就疯了。”

    大概是出于经验之谈,话爹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是被异态者陷害的。”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把锅甩给异态者么?因为自己杀人的时候记忆不清楚了,就觉得是异态者控制了自己的思维,才会去杀人,嗯,这个理由不错,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罪犯们的笑声,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毫无含义的笑声,而是充满了对陆悠宁这个人的嘲讽。

    在场的都是杀人犯,或者是惯犯,或者是初犯,但是谁都知道,在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大脑那种空白状态,事后也好像就是失忆了一样,所以像陆悠宁这样以为自己没有记忆就觉得不是自己杀人的家伙,在他们眼中也就是犯蠢罢了。

    所谓异态者,其实用一种更加通俗的方式来解释,就是超能力者,不过与单纯的超能力不同,异态者本身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因此才会称为异态者。

    比如说听力得到强化的人,嘴巴可能会失灵,就像中风一样,视力强大的人,可能会成为秃子,而且这样子造成的身体问题,是无法通过医学上的知识来恢复的,因为听力得到强化的人,失去的是对嘴巴的控制能力,即使是最尖端的医学技术,也无法去修复本就不存在的身体功能。

    这种异态超能力的存在往往会引发身体某个部位的缺陷。

    所以才会被称为是异态者,不过他们获得了超人的力量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甚至在已有的案例中,已经出现过可以操控人心,或者洗脑的异态者存在了,而这样的异态者也确实控制过人去实施犯罪行为。

    不过那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随着安全局以及警察对于异态者案例处理地越来越熟练,以及研究者对于异态者的解剖分析,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不是问题了,异态者犯罪也已经是影响甚微的事情了。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异态的存在,马洛斯这个国家才会在宪法中加入那条特别的律法吧,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陆悠宁需要去考虑的事情了。

    进入罪之日,就代表他今生,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除非有奇迹发生。

    “嘛,不过指使异态者做这件事情的人,我是惹不起就是了。”

    最后这自然自语的一句话,并没有传入罪犯们的耳中,唯一听到的,也就只有住在陆悠宁隔壁的话爹了。

    罪犯们的笑声中,少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陆悠宁已经懒得和这些家伙废话了,在被送往罪之日的途中,他已经思考过了全部的可能性,作为平时就非常善于思考的人,即使是被送进了这个不可能离开的监狱中,也没有失去冷静,他并不是因为入狱而绝望地不想说话了,而是因为别的东西感到绝望了。

    他是绝对不会去杀死自己亲妹妹的,陆悠宁很清楚这一点,因为父母早逝的关系,他与妹妹一直是相依为命活过来的,他不可能会去这么做。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异态者造成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但如果说做出证据的,是国家安全局和异态安全部的话.....

    那么指示异态者犯下这个罪行的,也就只有这两个国家机关了。

    换句话来说,想让他入狱的,是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那绝对不是陆悠宁所能对抗的东西,所以,才会感觉到绝望。

    甚至,连理由都搞不清楚,也无法去搞清楚这些理由,因为他,已经身处这个不可脱离的监狱——罪之日中了。

    长出一口气,陆悠宁躺在吊床上,闭上眼睛,屏蔽掉周围无聊的笑声,缓缓地沉入到睡眠之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陆悠宁的身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全身的神经,一下子就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模糊之中陆悠宁看到了两个人走进了自己的牢房,揉揉眼睛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此时站在牢房中的,是两个狱卒。

    “陆悠宁,犯罪档案L7423,现在已经从普通杀人犯修正为异态杀人犯,从今天开始,将你从罪之日的外围移动到内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狱卒全身上下都被特殊的金属盔甲覆盖起来,普通罪犯也许不知道,但是在网络上进行地下交易的陆悠宁很清楚,他们两人身上穿着的,是专门针对异态者的特战服。

    陆悠宁坐在床上缓了一阵功夫,随后才站了起来,在两名狱卒的挟持下,离开了牢房。

    “喂喂....你们听到了么?异态杀人犯诶?这家伙昨天不是还说是异态者害得他么?结果今天就成异态杀人犯了啊?真是搞笑,这大概是我在罪之日里听到过的最搞笑的事情了诶。”

    一时间,罪犯们又笑了起来,似乎除了狂笑,他们便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甚至连牢房铁门关上的声音,都被笑声盖住了。

    等到陆悠宁与狱卒彻底走远,过了大概五分钟,罪犯们的笑声才彻底消停。

    然而,笑声停下了,老人的声音却又一次散播开来。

    “哼哼~哼哼哼~”

    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笑声,就连身处此处的死刑犯们,也感到浑身难受。

    “喂!话爹,你鬼笑什么?烦死了!”

    “哼,臭小子们,你们话爹笑当然是有原因的,知道么,过不了多久,我们就都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要说为什么,就是因为刚才离开的那个小子啊!”

    说完这话,话爹继续鬼笑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净TM扯淡。”

    一阵叫骂声,却掩盖不住话爹一个人的笑声,他笑着,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因为我也是异态者啊,我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冰冷的监狱中,一对眼珠已经浑浊地像是泥沼的老人,不可抑制地鬼笑着,在他本不能看到东西的黑色视野之中,立于天穹的巨大太阳,正在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