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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简凌然忽然出现，季勋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拉着顾云采的手。
顾云采感到手被握得紧紧的，转头看了季勋阳一眼：“我们走吧。”
“阿采，我们之间，连说句话也不能了么？”简凌然苦笑着看着他们。
“上次就说过了，你和我确实没什么可说了。”顾云采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比几个月前见时更瘦了，眼睛凹了下去，忧郁得让人心疼，高高的个子，显得十分单薄。
“走吧，阿采。”季勋阳轻轻地对身边的女人说。她的脾性他知道，决定的事情，很少有反悔的余地。对她来说，简凌然已经成为过去。自己呢？他苦笑，恐怕也——
顾云采拉着季勋阳的手快步走了出去，没有迟疑，没有回头，只有决然。
简凌然凄然一笑，并没有去追。
“简——简先生，你还好吧？”顾昀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谢谢，我没事。”简凌然朝顾昀和顾苏点点头：“我先回去了。两位慢慢挑。”
顾昀看他的样子，自己心痛得无以复加，仿佛那种痛实实在在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想做什么？！想告诉他你暗恋他很久了吗？”从商场出来的顾苏和顾昀坐在一间僻静的咖啡馆里。顾苏有点恼怒，完全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也是为了他才回顾家！我们当初谈好的条件，如果你不能遵守诺言，我也不想再呆在顾家！”一向唯唯诺诺的顾昀这次却没有退缩：“这么久了，我从没见你为这件事去安排，你只在乎顾家的财产！我是你的棋子，我清楚。可你想用完就踢开，什么承诺都不用实现，我现在就打破你的计划！”
顾苏吃惊得都忘了把咖啡放下去，手一倾，褐色的咖啡洒在了胸前。过了半晌，她也不去擦衣服的脏渍，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昀。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爱，可以这么疯狂。为了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男人，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舒适惬意的生活。”顾苏眼中弥漫着迷茫和犹疑：“你在顾家，将来也会有无数比简凌然更优秀的追求者。为什么一条道走到黑呢？”
“你没爱过，所以你不清楚。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多优秀，不是因为他多有钱，不是因为他地位多高，而是——或许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话，你就觉得这个人是你一辈子想跟他在一起的那个。”顾昀回忆起了她和简凌然的每一次见面。
“呵呵，可是，你是一厢情愿的单恋。简凌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他有深爱的女人，你能容忍他一辈子心里装着的是别的女人吗？”
顾昀没有迟疑，语气坚定：“我能。我也相信，只要我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个女人放在心底的一个角落。退一步说，就算他心里始终没我，我也认了。陪着他，过一辈子，看着自己爱的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真是世间自有痴儿女。”顾苏摇摇头：“看到你，我才真的懂了，为了爱一个人自己情愿低到尘埃里是什么意思。当年张爱玲那么傲气的女人，都愿意为了心爱的男人，和别人共事一夫。唉——”
“我会为你安排，但你也要做到你的份内事。”顾苏站起身：“我去换衣服。等会儿我们回家。”
顾昀看着窗外一对对走过的情侣。
她坐在咖啡馆里，却不是熟悉的那一家。玻璃墙上映出她的脸，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记得自己还是党灵灵的时候，见到简凌然之前，她是个单纯快乐的姑娘，没有什么要求，没有什么奢望，只想好好工作，一步步升职，挣到买漂亮衣服的钱——其实就算没有漂亮衣服也没什么。
然而她在那天阳光正好的时候，遇到了简凌然。
她有了奢望，她希望和他坐在一起，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即使每一次见到他，她都满心里欢喜夹杂着痛苦，看着他和别的女人言笑晏晏。
那时，她唯一的梦想就是，做梦的时候能梦到笑着的他——即使那笑里藏着忧郁，她想挽着他的手，轻轻倚靠在他的肩膀，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就那么静静地，任清风拂面。
可是，她也明白地知道，这个社会，就算是爱一个人，也是要资格的。
身家，身世，财富，身材，相貌，每一项，都有着不同的分值，只有总和相当，才有可能去爱和被爱——可那到底是不是爱，谁也说不清楚。
简爱曾经说过，人在爱情面前是平等的。可她最终得到的爱情也是千疮百孔，并不完美。
人的要求总是贪得无厌的。
她是党灵灵的时候，她想每天看到他，想和他笑着说上几句话，就满足了。
当她得知有机会和他一起坐在咖啡桌两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没有细想自己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她想和他在一起。
得寸进尺，是不是人类的劣根性呢？
“走吧。”顾苏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顾昀的胡思乱想：“我只跟你说一句，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不再是以前的小职员、服务员，你是C城第一豪门顾家的小姐。言行举止，不要丢了家里的脸！”
“另外，你记住，我顾苏给人的承诺，从来都是会兑现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那就好。”顾昀站起身来，披上外套，随着顾苏走出咖啡厅。
司机已经等在门外。
“二小姐，方先生刚打来电话，说顾董晚上请客，让两位小姐早些回去。”司机连叔恭恭敬敬地向两人回报。
“嗯，知道了，咱们这就回去。这么晚了，我妈请谁呢？”顾苏很是诧异，请客这么个请法在顾家可是首例，大晚上快到休息时间了请客？
“不太清楚，方先生没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的，飞机误点所以才晚到。”连叔其实心里也觉得惊奇，顾老太太一向睡得早，尤其是最近身体不好。就算有远方的客人，也该先让人家歇下明天再接风才是。
“好，走吧。”顾苏转头看了眼顾昀：“你眼睛有点肿，回去先换衣服补妆了再下楼。”
顾昀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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