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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丁儿心中无限感叹,面上却不露半点破绽,小王妃不作声,他得作声,遂握着拳头恨恨挥了挥,撇嘴道,“至于藏在后头的那两位……太子殿下和武王殿下在御书房跪了半宿,一个回东宫一个回武王府,这前后脚的,江公公就带了太医登门,还带去了皇上的话。
太子殿下暂停协理政务之事,领内务府和宗室,一为督办贤王殿下出宫建府,二为督办贤王殿下和冯六小姐八月大婚。武王殿下则不再管兵部的事儿,转而暂领五城兵马司,专管咱们王爷,并贤王殿下大婚时的城防。”
算计的是谁,就为谁服务。
启阳帝“罚”得公道。
公道得依旧脱不开“慈父”作派。
小福丁儿心下呸一声,拳头竖起两指,“那两位,就跪了两个时辰,够抵什么用?”
那天狂风暴雨,他们战成落汤鸡,前后何止两个时辰。
常青跟着哼哼。
李英歌在意的却是,武王竟离了兵部。
她问小福丁儿,“乾王哥哥呢?”
“今儿办完抄家的事儿,王爷就脱了大理寺的职司。”小福丁儿两指一收,竖起大拇指道,“咱们王爷命苦咧,兢兢业业四年余,尽遭那些个没心眼瞎嘴巴臭的骂。如今也好,可算清闲了。乾王府大门一关,只管筹备婚事,等着娶您进门咧。”
他为萧寒潜抱不平,骂人不带脏字儿。
李英歌失笑,挥退小福丁儿。
全然不知小福丁儿出了东跨院就做捧心状,暗道甭管自家王爷闹哪样儿,总归他该说的都说了,幸不辱命。
李英歌自带着常青去正院,谢氏听罢嗤笑一声,“这背后主使的来历果然好大。天潢武勋,打脸能忍,差事撤换难忍。乾王殿下这把黄连,喂得好。自食苦果,偏还说不出。这事儿就此打住,再揪着不放,落在皇上眼里,有理也成了没理。”
李英歌了然一笑。
杨妈妈和谢妈妈却苦了脸,带着大丫鬟们进屋,扎着手道,“夫人,这趟门出的不太顺利……”
她们借着乔迁,往各家送婚礼请柬,绕是隐晦的提了句城阳大长公主会出席,心眼比筛子多的高门贵户,观望的多避嫌的多,给准话的却少之又少。
杨妈妈等人即心塞又不忿。
谢氏却笑了,“铁打的真朋友流水的假交情,整好检验下我多年交际的成果。应下的有几家?”
杨妈妈等人齐齐抖着手,比划出一个数儿:五家。
谢氏震惊了,“人生难得一知己,这话果然不假。居然有五家,没想到我这么受人真心看重。”
杨妈妈等人:“……”
求别放错重点。
李英歌却赞同谢氏,左右女方宴席冷清些,男方宴席却冷清不了。
乾王府风光热闹,足矣。
谢氏见女儿淡定如常,心下宽慰,挥手赶人,“东跨院有喜,西跨院也有喜,再加上今天的’乔迁之喜’,三喜临门,这还愁眉苦脸,小心遭天谴。该干嘛干嘛去。”
她确实不在乎袁家选定的婚期,只让李福接待袁骁泱,前脚接过婚帖送客,后脚就让李妙、李娟卷铺盖准备搬出西跨院,另租赁一处院子送嫁。
现成的理由,老太太杨氏和三老爷、三太太领着有头脸的族人,已在赶往京城的途中。
族里前倨后恭,得知李英歌婚事不变,立时换了一副嘴脸。
谢氏却懒怠再虚与委蛇,只管出处院子,来的是佛是鬼塞到一处,晃不到她跟前。
主子心态太好,下人心态不得不好,杨妈妈等人心情转晴,闻言纷纷应声退下。
谢氏拉着女儿,商量赴陈瑾瑜及笄礼的穿戴。
不等正日子,雨晴就哭笑不得的找上门来,当着谢氏的面也不避讳,请李英歌提前一晚入住大长公主府,“我们小姐正闹着呢,谁劝都不听,大长公主无法,只得让奴婢来请李二小姐。”
陈瑾瑜和裘先梓天作之合,大长公主府和裘家已交换庚帖,只等陈瑾瑜及笄礼后,就为二人请期完婚的消息,正传得热闹。
陈瑾瑜和裘先梓身为唯二的当事人,却是最后知道的。
双方家长都等不得,牛不喝水强按头,陈瑾瑜梗着脖子闹腾,而裘先梓受过城西一惊,也不知是个什么境况。
谢氏听得抚掌称奇,笑呵呵放人。
李英歌矮身进大长公主府的轩车,雨晴却拉住常青,心有余悸的咬耳朵,“我怎么瞅着,李夫人有点幸灾乐祸?”
常青一脸严肃,“你看错了。”
雨晴心不悸了。
城阳大长公主却是心悸难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将陈瑾瑜拘在屋里,一听轩车回转,亲自迎了李英歌,似嗔似喜道,“无归道长私下告诉我了,他如今算不得瑾瑜儿的八字。瑾瑜儿和先梓的八字是你给合的?瑾瑜儿真是,长不大的泼猴子。好孩子,她也就肯听你的话,你替我好好劝劝她。”
连先梓都叫上了,可见城阳大长公主对裘家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李英歌莞尔,拜辞城阳大长公主,带着常青和雨晴进了陈瑾瑜的闺房。
这一路门窗皆落锁,陈瑾瑜这泼猴子,显见已被城阳大长公主的五指山压得动弹不得。
压得住肉身,压不住心思。
李英歌毫不意外,进门就见陈瑾瑜忙着往衣襟袖袋里塞首饰银票,抽空为顺利请来人的雨晴点完赞,就神神秘秘的“威胁”李英歌道,“小师妹,你有什么事,我可是次次都不问因果,全力力挺你的。你别忘恩负义啊!待会儿你只说劝不动我,被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赶走了,我娘不会为难你。
雨晴替我先在屋里顶着,我这院子里有个狗洞,通向后墙,除了我们四个,鬼都不知道。到时候你送佛送上西,让常青等在后墙外的暗巷里,捎带我出城呗。”
雨晴生怕李英歌误会自家小姐,也跟着神神秘秘的道,“让小姐先走。我顶过前半夜,也钻狗洞出去。小姐没有不要我,也不会牵连李二小姐和常青姐姐。”
李英歌和常青无语对视。
真不知该说这主仆二人同心同德好,还是该说好傻好天真的好。
李英歌不驳不劝,只问,“嫁给裘公子,有什么不好?”
陈瑾瑜皱鼻子,反问道,“嫁给裘呆子,有什么好?侍奉公婆生儿育女,成日里料理柴米油盐,将来不定还要料理小妾庶子。要我关在内宅里过这种生活,逼不死我,我迟早能逼死对方。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成这亲,放彼此一条生路不好吗?”
她不反感恋爱更不反感成亲,只是不是现在。
她才十五岁。
转念一想李英歌比她还小三岁,只是,她和她不同,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有些既定观念,她无法妥协。
陈瑾瑜心下哂然,讨好的牵住李英歌的手,描补道,“我可不是乌鸦嘴,对事不对人嘛。小师妹,你和四表哥挺好的,成亲后一定也能琴瑟和鸣。”
至少萧寒潜为了李英歌,私下没少威逼利诱的“请教”她,裘先梓那呆子,不提也罢。
李英歌不以为意。
有无归道长的态度在先,如今她对陈瑾瑜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行为,已然见怪不怪。
她回握陈瑾瑜的手,狡黠一笑,“既然对事不对人,那嫁给裘公子,就只有好没有不好。他二十有五不肯婚配,心中坚持,和你的想法也算殊途同归。你若成了裘陈氏,自然以夫为天,更该夫唱妇随。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两家长辈能押着你们拜堂,难道还能押着你们过日子?日子怎么过,过成什么样,你和裘公子若能达成共识,房门一关,谁又能日日盯着管着?”
至于陈瑾瑜和裘先梓婚后是相敬如冰,还是日久生情,端看造化罢。
李英歌暗暗冲常青挤眉。
常青表示收到,转而冲陈瑾瑜弄眼,“我们小姐说得对。到时候裘公子要义诊要游学,您得跟着呀。出了裘家出了京城,您有个济仁堂的夫君,不用担心坏名声没生计,可不比逃婚好上百倍?”
雨晴恍然大悟,以拳击掌道,“对呀!还不用惹大长公主伤心又担心!左右裘公子私下还得叫小姐一声师父,他敢不听您的?”
当初一句戏言,裘先梓却实力耿直,私下对陈瑾瑜尊师礼。
李英歌和常青闻言,齐齐抽了抽嘴角。
陈瑾瑜却是脸色大亮,果断将塞得浑身不舒服的跑路钱扔得满天飞,一手拉住李英歌,一手拉住常青,热泪盈眶道,“知己啊!”
摆事实讲道理劝解的不叫知己,肯帮着出歪主意鬼点子的,才是真闺蜜。
雨晴亦是满脸惊叹赞同。
李英歌和常青:“……”
为什么她们另辟蹊径,安抚说服了陈瑾瑜,没有松口气的成就感,反而有种大家都好傻好天真的错觉?
李英歌心下汗颜,默默抽出手,一脸冷漠道,“瑾瑜师姐,洗洗睡吧。”
“不急,不急。”陈瑾瑜精神大振,喊雨晴找来纸笔砚台,舔着笔尖撸起袖子,嘿嘿笑道,“我得来个白纸黑字,跟裘呆子定个婚前契约,小师妹,你帮我参详参详。”
李英歌一愣。
又是婚前契约。
这还真是……
殊途同归。
她失笑,常青却神色一变,忽然挺身护在李英歌和陈瑾瑜身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警惕,窗外猝然传来一声闷响,一声惨叫。
常青暗骂卧槽,难道又有刺客?!
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