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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垂下头,眨了眨眼睛,红薯的温度从手心传上来,暖暖的。
她闷闷地说了句,“那我走了。”
“走吧。”
走到门口,明朝又停下来,转头,“有事放烟火,爷有事的话,我会过来的,你小心。”
她长长吐了口气,掀起了棉布帘子,走进了冰天雪地。
白葵瞅了窗外一眼。
“小姐你看,她还回头看呢,她不是最讨厌咱们了吗?弄得好像舍不得走似的!”
白葵说是这么说,其实也没那么不喜欢明朝,只不过和明朝吵架吵习惯了。
顾璎婠笑了笑,慢悠悠地剥红薯皮。
剥了一个,又剥了一个。
红薯全部放凉了,她都没有吃。
偌大的落樱阁,只有白葵和顾璎婠两个人。
可顾璎婠是喜欢安静的,人太多她会很烦。
或者是像上一次,她收下了老夫人的眼线,然后无情地杀了她们,没什么必要,就她们两个就好。
明朝走后的第二个晚上,顾璎婠一如既往地歪在暖榻上捧着书看。
没有了明朝,白葵没人吵架,也觉得很无聊,总坐在火炉边上打盹儿。
房间里只有炭火的哔哔剥剥声和翻书窸窣的声音。
也许是到了该睡的点儿,也许是房间里太过安静和温暖。
顾璎婠抱着书就睡着了,白葵更是靠在火炉边的小桌子上睡的香。
顾璎婠好像做了个梦,她梦到了叶梦池。
在温暖的春天,叶梦池拉着她手,和她在桃花纷纷的地方快乐的跑着。
跑着跑着,她眼前的美景就一点点消失淡去,变成了一个垂直陡峭的悬崖,悬崖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坑。
她在这里都能感觉得到那股热浪朝她侵袭,浓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让她的心七上八下地颤抖着。
她想要停住脚步,可是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让她站不住脚。
她慌了,她回头看去,却是惊讶了一下。
怎么叶梦池变成了苏景黎?
就在她发呆时,苏景黎阴沉着脸,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去死吧!”
她喑哑着喊不出来声音,看着周围的景物一点点倒退而去,苏景黎的脸也越来越模糊,她的心好疼好疼。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离那火坑越来越近,她已经感觉到火舌舔舐了她的长发,蔓延至皮肤,她被烤的好热,全身都好痛……
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啊……”
顾璎婠猛然惊醒,全身是冷汗,还好,还好是梦。
不过眼前的景象,可就不是梦了。
她的房间蹿满了火焰,书桌上已经被烧得一塌糊涂。
还有那些衣料、窗子混合在一起,燃烧的更快,火舌从房梁上绕了过去,蹿遍了整个屋子。
大火通红,浓烟滚滚,几乎看不清楚东西了。
顾璎婠心一惊,赶紧扑下了暖榻,大叫道。
“白葵!白葵!你在哪儿?”
她到处寻找着,大声地喊着,由着浓烟流到嗓子里,呛痛了喉咙,她还是竭力地大叫着。
“大小……姐……”
白葵微弱的声音从顾璎婠身边不远处传来。
顾璎婠一喜,她伏低身子,循声慢慢爬过去。
她的动作极为缓慢,刚才大火烧起来时,她在沉睡,吸了太多的烟,现在已经感觉呼吸都困难。
“白葵……”
顾璎婠终于摸到白葵,她紧紧地抱住白葵。
“走,我们走。”
白葵几乎是走不动,任由顾璎婠拖拽着她来到了窗边。
房门已经被堵死了,只有被烧破的窗子还有可以逃生的空间。
顾璎婠用尽全力拿起身边仅有的一个瓷瓶,狠狠地砸向破败的窗子。
没有砸准,那窗子只有个小口能钻过去一个人。
可这里是二楼,她一个人跳下去也许会有生机,可再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白葵,说不准两个人一起送命了。
况且,依据顾璎婠的判断,这是有人纵火想杀她,所以,就算跳下去,那些人还会有后手。
顾璎婠闭了闭眼,脑袋被烟熏的有些不清醒了,可她仍然紧紧地抓着白葵的手。
白葵用一丝游离的气息说,“小姐,你快走,别管我……”
“咳……不可能……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顾璎婠干涩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湿润,她想起前世里那么好的白葵却无缘无故淹死在水井里,就心疼不已。
可话是这么说,顾璎婠现在连自己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怎么可能再救得了一个白葵呢?
顾璎婠感觉到手背上有个尖锐的东西,她转头一看,是白葵塞给她一个素玉簪子。
“小姐,这是……夫人把我捡回来时……就有的,可能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你好好收着,要是……要是见到了……呵……小姐……你快走……”
白葵慢声嘱咐着,好像随时都会断了这口气。
顾璎婠眼眶发烫,不知是被这大火烤的,还是想流泪了,她发不出声来,拼命摇着头。
要知道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
顾璎婠就在窗边靠着,白葵不知从哪里出来这么大的力气,猛地推了一把顾璎婠的后背,顾璎婠就顺着滚落的力道,滚出了窗口。
白葵知道顾璎婠似乎武功很高,高到什么程度她就不晓得了。
但她猜测,如果不带她的话,顾璎婠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带上她的话,可能两人就要一起葬身火场了。
不要,不要。
她不想让那么好的大小姐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到最后,她能救大小姐一命,就算到了天上,到了地府,萱夫人见到她也一定会夸她的。
真的……好想念萱夫人……
白葵的意识渐渐模糊。
顾璎婠看着窗边白葵的脸带着一丝微弱的笑,飞速变小,她的心都已经快要被大火焚烧殆尽了。
一个转眼间,顾璎婠看到白莹莹的雪地上反射出寒冽的光芒。
那隐藏在雪地里一根一根的,是钢针!
她攥紧了手,使尽全力,将身体翻转了个旋儿,滚落到了一边没有积雪的地面上,这是白葵早上才扫出来的。
刚才的灼热,现在的寒凉,还有摔在地上的疼痛,全部纠结到一起传到顾璎婠的四肢百骸。
她闭了闭眼,拼命地喘着气。
贪婪地呼吸够雪后冰凉的空气,浑身绵软的她好像多了一丝力气。
她的手在打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害怕白葵会出事。
她赶紧从腰间拿出那个特制烟火,手发颤得厉害,拉了好几次都没拉开那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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