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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 幸亏叶你聪明,还有这份《周六邮报》,不然想要说服小莉莎可没这么容易。”
病房里出来, 大褂们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理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说道。
“不过, 面部植皮, 你有把握吗?”
理查不是小莉莎,他和叶一柏同是科医生,自然知道断指再植和面部植皮根本就是两回事, 断指再植在断指保存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再植及恢复程度几乎完全依靠医生的技术水平。
撇术后复健不谈,接了几根血管,接了几根神经,医生在手术中就能判断出这根手指以后的恢复程度, 但面部植皮不然。
面部创口状况,皮片状况,病人本身的身体状况、肤质, 面部肌肤松紧,轮廓, 面部肌肉向, 在面部植皮这种手术中, 医生重要吗?重要的,不可控因素太多, 最后的面部恢复情况甚至一定程度上是要有运气存在的。
“我尽我所能。”
托马斯参赞出来,恰好听到叶一柏的这句话。
关上病房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瞬间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个失去了太太又险些失去女儿的大男人终于维持不住他表面的冷静,在一众医务人员面前痛哭起来。
加护病房的廊大褂们沉默无语,只听得到一个成年男人压抑的哭声,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叶一柏还能清晰看到小莉莎偷偷地翻动着那本《周六邮报》的模,因为她两只手部位置都打了石膏,翻动起来十困难。
许是心虚,又许是察觉到叶一柏的目光,小姑娘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对上,小姑娘羞涩地笑了笑,转过头去假装乖巧躺下。
病房里心怀希望羞涩微笑的小姑娘,廊上痛苦地抱头痛哭的父亲。
理查和乔娜不忍再看。
托马斯生单手捂着脸哽咽,同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叶一柏的手,“叶医生,拜托您。”他不断重复着,眼中满是痛苦和恳切。
“当然,我尽我所能。”叶一柏弯下腰来,拍拍托马斯生的肩膀,“哭完就进去吧,莉莎需要爸爸。”
“劳拉,去我办公室拿一下剃须刀和一次性毛巾,等下你推托马斯生进去。”
“好的,叶医生。”劳拉点头道。
叶一柏安抚好了小莉莎和托马斯生,和理查交代了两句就往楼上。
刚刚安抚小莉莎不但出了一身汗,还蹭到了小姑娘面部的血水,他得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叶一柏往楼上的时候,裴大处长正站在五楼楼梯口假装不经意地听不远处两个护士说话。
“成功了?”
“嗯,东西我给他了。”这是一个略带羞涩的女声。
“怎么给的?跟他说你喜欢他了没有?”另一个女声显得活泼而有决断力。
羞涩的女声声音低了下来,“我是女生,怎么好直接说,我送了他一根华国同心锁式的项链,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
“噢,上帝啊,谁来拯救一下这个纯情的小姑娘,你指望一个粗心的男人能理解你所谓的同心锁,还是华国的?那你还不如直接送他一个丘比特,说不定他还能稍微理解点。”
听到这里,裴泽弼看着手里的龙珠球,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那我该怎么办?”
裴大处长的耳朵也竖了起来,他悄悄往前了两步,假装认真研究手里龙珠球的模。
只听那个活泼的女声道:“笨啊你,肌肤接触啊,嘴巴骗人,身体可不,你和他靠近点,拉拉手,有时候不小心触碰一下,我们做护士的,能听不出他的心率变化?”
“呀,你好坏。”
两个小护士打打闹闹地离了,留下裴泽弼盯着手里的龙珠球若有所。
叶一柏楼下上来,到宿舍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他近一看,只见卫生间里,裴泽弼正弯腰将整个头伸到水龙头下,水龙头的水顺着黑色的短发流下,许还顺着裴泽弼的下颌线流入了色衬衫里。
许是听到了叶一柏的脚步声,裴泽弼侧头看过来,随即伸手关掉水龙头,直起身来。
水顺着脖颈快速流进衬衫里,使得衬衫瞬间湿了大半,变得透明黏在身上。
“抱歉,我有点热,就想冲个头。”裴泽弼笑道。
马甲被丢在一边,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被解,衬衫透明地黏在身上露出裴泽弼好看的肌肉曲线。
叶一柏立刻低下头去,“你今舞狮是出了挺多汗的,不介意的话冲个澡吧,反正衣服也湿了,我有大一号的褂子,你可以暂时穿一下。”
叶一柏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烧,该死,上辈子游泳馆也没去,明明来没有这种反应的。
“不不。”裴泽弼盯着叶一柏的反应,但只看到叶医生的一个头旋儿。
“没事的,你这湿着对身体不好,最里面的抽屉里有没用过的毛巾,你自己拿。”说着,叶一柏快速帮裴泽弼关上浴室的门,随即快两步,出宿舍。
“组长好。”比利医生宿舍里出来,一边挂上听诊器一边和叶一柏打招呼道。
“你好,比利医生,今你值班?”叶一柏快速调节着自己的表情,使看起来正常得体。
“对,今我和王值夜班。”比利笑道,他也听到了叶一柏宿舍内的水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比利医生对着叶一柏眨眨眼,“不愧是我们组长,我还以为你们华国人都比较保守,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他立刻飞快地离了,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
叶一柏反应了片刻,立刻明了比利医生话中的意,刚刚才降温下拉的脸部唰得一下又红了起来。
“叶医生。”
“叶医生。”
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五楼宿舍的廊里有不人来回动,叶一柏低着头应了两声,快步回房间关上门,国人放得,偶尔他也碰到过不带女伴回来过夜的医生,有了比利的例在前,他可不想让其他医生也误。
而且只是朋友借浴室洗个澡而已,他干嘛出去。
叶一柏深吸一口气,想象着各种人体解剖图,快速使脑部的血液冷却下来。
水流声停下,裴泽弼披着叶一柏的褂子,擦着头发浴室里出来。
薄薄的褂子披在身上,下半身还是制式西装裤,黄棕色的皮带将腰紧紧勒住,腰带旁还挂着一个精致的枪套,里面是当下最新型号的勃朗宁枪。
滴滴水珠顺着小腹好看的肌肉流下,没入腰带中。
“你好像也出了不汗,要不要也去洗洗?”裴泽弼道。
“嗯,好。”叶医生绷着一张脸,严肃地点点头,随后过裴泽弼,快速进卫生间,关上门。
裴大处长看了看自己差点被夹到的手,回想了一下叶一柏刚刚到现在的反应,他……心率有变化吗?
卫生间里很快响起了水声。
头浇下的冷水使得叶医生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慢慢始搓洗头发,等到洗完澡,换完衣服,再出浴室的时候,叶一柏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异了。
头发微湿,他穿着一身长袍浴室里出来,见裴泽弼坐在凳子上,背靠着书桌抛龙珠球玩,他抿了抿嘴,“你把衣服扣上。”
裴泽弼抛球的手一顿,口道:“盘扣扣了好难解的,我衣服还要还给你呢。”裴大处长低声道,仔细听起来话语间居然有几撒娇的意味。
叶医生脸绷得紧了,他还待说话,这时,宿舍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叶一柏下意识地转身,快速跑向门口。
作为一个临床医生,长年的医生生涯已经让他形成条件反射,譬如手机响第一时间接电话,譬如急促的敲门声一般代表了某个危急的病人。
他快速将门打,然而出现在他门的不是焦急的乔娜或者其他护士,而是罗伯特。
罗伯特看到来门的叶一柏,直接张怀抱抱了过来,叶医生一个猝不及防,被罗伯特抱了个满怀。
坐在凳子上的裴泽弼手里的龙珠球掉在了地上,他猛地站了起来,面色黑沉,右手已然放在了枪套上。
“松手。”裴泽弼用标准的英文说道。
裴大处长知道拥抱对西人来说很正常,而且眼前的男人四十好几了,四舍五入就是五十岁老头了,但是……这并不妨碍裴泽弼感到委屈……他还没抱过呢。
“你是谁?”罗伯特也发现了叶一柏宿舍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看着两人微湿的头发,还有裴泽弼敞的褂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叶一柏见罗伯特的反应,知道他马上就要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了,叶医生连忙道:“裴泽弼,我朋友,我们今去南市看了舞龙,回来有点热,借我宿舍洗个澡。”
“哦!”罗伯特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脑袋,暗想道,保守的东人,怎么可能呢,他想到哪里去了。
“你好,裴生。”罗伯特的目光扫过裴泽弼腰带上的枪套,面上闪过一丝慎重。
叶一柏转头看向裴泽弼,再次口道:“你把扣子扣上。”
这回,裴大处长十听话,他“哦”了一声,始快速扣起扣子来,一边扣一边想,下次见到叶一柏着罗伯特一用西式礼仪打招呼的可能性有多大。
罗伯特的目光再次在叶一柏和裴泽弼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感觉有些怪异,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叶,那篇报道我看了,哇哦,真的很令人惊讶,你太棒了,你旁路移植的录像我才仔细看完,现在又是断指再植,你知道这个手术的意义吗?”
“这对很多人来说简直是赋予他们第二次生命,你在报道里说,你愿意将其无条件教给别的医生是吗?这太棒了,病人感谢你,世界医界感谢你。”
“哦,不过重点是,叶,我知道波恩医生是你的老师,但是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急救中心的科组长,我下午已经盯着人事处把你的科室改成急救中心了,不管波恩说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能,救护中心太需要你了,你知道的,我们享受医院和工部局的双重拨款,待遇什么的都可以谈。”
罗伯特语速飞快,拉着叶一柏神情激动眉飞色舞,糖衣炮弹和大饼是一个接着一个。
叶一柏正想口回应两句,门口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乔娜快步了上来。
“噢,叶,你果然在,波恩医生来了,在楼下等你,我下午忙得脚不沾地忘记跟你说波恩医生跟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他现在亲自来了。”
还没等叶一柏口,罗伯特就已经不满地口道:“乔娜,你是我们救护中心的护士长,我以为你至站在我这一边。”
乔娜摊摊手,“抱歉,罗伯特医生,我只客观传达信息,我谁都不站。”
波恩医生是济合的元老级人物,是济合三位大主任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饶是罗伯特也不敢说出不让叶一柏见他的话。
“叶,科资历深的医生太多了,只要急救中心才是你能发挥的地,你缺什么设备,没问题,你报上来,我都批!”
裴泽弼看着眼前这个场景,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引以为荣的同时发现原来他的好,所有人都知道,有危机感了怎么办?
“你在这里休息,或者你可以,廊有电话,你可以让周科来接你。”叶一柏在离前,回头对裴泽弼说道。
裴泽弼点头,“嗯,知道了。你忙。”
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对视,叶一柏率移,低头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