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木箱

倾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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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分之神奇,令人感到震撼。若非因为《百草录》,霍天心也不会接触到医术,即便重生,也无法挽救哥哥的性命,更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开启正规学医的大门。

    霍天心说不出的激动,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脆生生道:“原来如此,缘分难得,既然上天给了心儿这样的缘法,心儿愿意习医,已一己之力,尽量造福一方。”

    她的面上,还带着这个时期的孩童应有的稚气,可眉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璀璨明亮,几乎可以掩盖一切。

    老太太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女,还有这样的一面,不由得有些仲怔。

    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不知不觉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过去那个遇到事情胆小不言的小孩子,反而多了一份她想象不到的担当。

    或许,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下的决定不过是一念之间,并不能坚持多久。可改变总是有个过程的。

    为何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过程?是对她忽略得太久,还是自己真的老了,失去了过去的观察力?

    相较于老太太的沉默,方强则是激动不已,抚掌道:“好,家兄果真没看错人。既是如此,心儿,你跟我来。”

    霍天心瞧了瞧老太太,见老太太眼神直直的望着墙角,面上神情复杂,便知她在想着什么,轻声唤道:“祖母。”

    老太太回过神来,朝她笑笑,“祖母就在这院子里坐一会儿,你与方伯进去就是。他既要将家族医术传承与你,我也不好在场。”

    霍天心点点头,自墙边端了张木头椅子过来,扶老太太坐下后,才跟着方强入内。

    却不知她这般细心体贴,更是让方强称赞不已。

    青砖搭建的民房,比乡下的土坯房要敞亮许多,但是比起将军府宅子的宽阔明亮,却是要差了许多。

    霍天心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房子里,难免有些好奇,目光下意识的张望,又立即反省这样的行为太过无礼,连忙垂眸伫立,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言。

    方强是行军出身,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指了张椅子给她:“心儿,你先在这厅里坐着,我去拿点儿东西。若是无趣,你也可以四处走动走动,到处看看。放心,方伯这儿没那样多的规矩,不必拘着束着。”

    “嗯。”霍天心点点头,有了对方的首肯,她才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屋里的摆设。

    客厅着实不大,横竖都不过一丈左右,屋内只摆了一张木桌两条长椅,窗下有张小几,上头放着一把烧水用的铜壶和杯子,旁边挂着一条抹布,很是简单干净。

    霍天心想了想,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出去,放在老太太手边,才再次倒回屋里。恰好方强抱着一个箱子出来,见她进门,顺口道:“怎的又出去了?”

    霍天心笑笑,“回方伯的话,心儿见祖母孤单,便出去陪祖母说了几句话。“

    倒水一事却是没说,这本应是主人所做之事,若她做了还说出来,岂不是在指责方强待客不周吗?

    方强也没有在意,将手中的木箱在桌面上放下,只听“嘭”的一声,箱子落在桌子之上有些沉闷,想来里头的东西重量不轻。

    霍天心想上前帮忙,他却摆了摆手,珍而重之的扫去箱子上头的浮灰,自腰间掏出一把铜钥匙,插入铜锁里转了几圈,只听“咔哒”一声,铜锁被打开,方强满怀肃穆之一,将木箱缓缓打开。

    两尺见方的箱子,里头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书籍,旁边还有一个鹿皮的包裹,看着像银针包,却又比寻常的银针包裹要大上许多。

    “这一些,都是我方家历代祖先流传下来的医书。每一任家主,都必须重新拟定一本医书,记录自己所遇到过的疑难杂症和对医术的感悟。连着家兄这本《百草录》,已是有十一本之多了。”

    方强去过最面上那本封面发黄的医术,蓦的有些感伤,随手翻了几页,道:“这本医书,是家父亲手所写,可惜还未完成,便遇上了战乱,徒留大片空白。”

    霍天心听得心下凄然,轻声道:“方伯伯请节哀,若心儿有能力,以后定会将此医书补满,以全您的遗憾。”

    方强摇了摇头:“不必了,每位大夫都有自己对医术的见解,放到一起,反而不美。心儿,你既选择了继承我方家的医术,那咱们方家的规矩,就必须延续下去。”

    霍天心点了点头,保证道:“心儿答应方伯伯,若心儿对医术有了心得体会,或遇到任何疑难杂症,都会记入书中,传承下去。”

    “嗯。”方强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医书,眷恋的神情如同倚靠在父母身边不愿离去的孩子。许久,才不舍的将医书放下,拿起旁边的那个鹿皮包裹,缓缓展开。

    令霍天心意外的是,鹿皮包裹里,不仅仅有常见的银针,还有一些似刀非刀的利器,以及造型独特的器械。

    不由得感到惊奇:“方伯伯,这些是?”

    “这些是家兄设计出来的东西,配合他所创造的新医术所用。”方强淡淡的笑道,眼神里透着浓浓的缅怀和自豪,“我尚在家中之时,父亲曾接受过一位特殊的病人。那人腿处长有大瘤,用寻常的医法放血数次,不但未能治愈,反而愈发严重。

    咱们那样的小地方,我方家已是最为蕴厚的杏林世家了,若是连父亲都无法医治,那人便只能等死。

    可事实上,这样的病症,父亲虽曾遇过,却也无断根之法。若要彻底医治,便只能断其足以求保命,否则那瘤子脓肿溃烂,越长越大,终会要了他的命的。”

    霍天心听得心惊,下意识问道:“那后来呢,他愿意接受断足治疗吗?”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常人,若失去一条腿,将要承担如何的痛苦。富庶的人家也就罢了,有丰厚的家底,大不了一辈子浑浑噩噩讲究过去,也是一种办法。可若是穷人家,少了一条腿,则意味着失去了谋生的能力,与断其生路有何区别?

    方强摇摇头,苦笑道:“他不同意,毕竟断足不是小事,若恢复得不好,可是连小命也会丢掉的。便是留的命在,他一个农户,失去一条腿,甚至连地都种不成了,只能靠着家人过活,他如何能接受。”

    “那后来怎么样了?”霍天心有些不忍,隐隐体会到那人当时的心情。

    方强常常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家父也没有办法,正待那人绝望之际,家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