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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获紧紧拉着郑小梨的手,淡淡地回了个痞气的笑容,“带着未婚妻来,就不好意思随便跟美女打招呼了。”
未婚妻?什么时候的事儿?难得他身边这两个女人能有思想一致的情况,竟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徐曼菲受伤地轻哼了一声,“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听的玩笑。”她掩耳盗铃地扯着男伴走远。
“你觉得呢?”倪获转脸看向郑小梨。
“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惊悚的恐怖故事。”郑小梨快步走向自助餐台,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嗯,没有原始森林的好喝。这里的东西我可以吃吗,会不会让你觉得很丢人?”
倪获握拳掩在嘴边轻笑,“你尽管吃,需不需要我先帮你松一松礼服后面的绑带?那些可能会影响你的发挥。”
“下午被倪耘姐带着,被人从头摆弄到脚,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郑小梨选了几只精致的寿司和小点,选了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填补空虚的五脏庙,“这种日子我可受不了,现在想抓一下头发或者揉揉眼皮都不敢,哦对了,我的唇膏是不是掉得差不多了?”
倪获用欣赏明代瓷器的眼神看着她撅起嘴唇大口吃东西的模样,“我再吻一下应该就可以掉光了……不过,你打扮起来还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之一。原来我只觉得你很有趣,现在又发现你这么漂亮,我真是好有福气啊——”
郑小梨被他一通马屁拍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赶忙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蛋糕渣,“你来之前是喝过蜜的么?”
俩人一吃一聊正愉快,倪获忽觉肩上一重,转头就看见徐永基和他父亲倪东升李在身后,徐永基的一只手按在倪获肩膀上,“来了也不去跟叔叔伯伯们打个招呼,躲在这里忙什么?”
郑小梨慌忙擦了嘴,和倪获一同起身,随着他的介绍跟长辈们打招呼,“徐先生好,季先生好,倪先生好——”
她的身份就只有一个平常得有些土气的名字而已,所以几位大佬也只是略微扯扯嘴角算作招呼,随后就自动将她化身空气了。徐永基倒是多看了她两眼,大概也是因为倪获的关系,他一定也好奇自己女儿的强劲对手到底什么来头,居然称呼倪东升为倪先生,想来在倪家也是不合心意的吧。
徐永基冲款款而至的徐曼菲抬了抬手,“菲儿,招呼好倪获的这位朋友,爸爸有事情找他谈谈。”
倪获勾了下嘴角,转身时每个关节的动作都那么不情愿,郑小梨冲他顽皮地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有同情更有安慰。放心吧,我照顾得了自己,徐曼菲可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呢。
那边倪获跟着几位叔叔伯伯刚离开,徐曼菲就换了副傲慢的面孔,鄙夷地扫了一眼小桌上吃得七七八八的餐盘,“小梨小姐胃口还不错嘛,需不需要我再让厨房单独给您准备一份正餐?”
郑小梨十分配合地换上萌萌哒的眼神看回去,带着惊喜的口吻说,“还可以有正餐吗?那就麻烦您啦!”
徐曼菲铁青着一张脸跟身后的侍者吩咐,“请通知厨房帮郑小姐准备一份晚餐!”这丫头还真能顺杆儿爬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她可不想招呼这种低俗粗鄙没见识的小市民女孩儿,于是提着裙角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郑小梨乐得没人打扰,一个人安静地重新坐到窗边,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倪获回来。
她翻看那则详细的缝嘴杀人案系列报道,凶手验明正身后居然是个女人,是个体重一百七十六斤的三十六岁女人!而且十年前的那两起案件也是她参与行凶的,那个畏罪自杀了的‘凶手’只是她教唆下的从犯而已。
这个名叫苏园的女人从小就身材肥胖,并不是因为她特别能吃,而是因为得了一种名为‘柯兴氏综合征’的疾病。这种疾病又称皮质醇增多症,主要症状之一就是能够导致患者出现向心性肥胖,即脸部和躯干偏胖,但四肢较为正常,患者通常表现为满月脸、水牛背和悬垂腹等肥胖症状。
苏园的父母都是文化程度不高的下岗工人,家里生活比较拮据,对于她的肥胖父母也只当是她好吃懒做造成的,明明是弟弟偷吃了点心和零食,赖到苏园的头上,她的父母也只相信弟弟的一面之词对苏园进行粗暴的指责甚至侮辱,仅仅因为弟弟体型偏瘦,怎么吃都不胖,便给人一种自制力强的假象。
她的整个童年基本上就是在父母和亲朋好友以及热心邻居的叹息和指责中度过的,对于自己的身材和外表极度自卑,自我厌弃,不愿与人交流。这种恶劣的精神环境也加重了柯兴氏综合征的另外一个症状,即柯兴氏综合征患者多数存在精神症状,且其中一少部分会出现类似躁郁症或精神分裂的表现。
因为周围人对这种疾病的无知,导致苏园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她的精神家园在日复一日的鄙视和指责中被一点点扭曲摧毁。青春期的苏园曾经尝试过自杀,她的手腕上至今还清晰地留着当年的烫疤和割痕。
终于,随着病情的加重和心理的扭曲,自我伤害已经无法满足她的精神需求和发泄,苏园将矛头指向了无辜的受害人。十年前的两位受害人也都是肥胖者,苏园和另外一位在网络上结识的‘志同道合者’一起残忍地杀害了两人,可那位‘志同道合者’终究没法摆脱罪恶带给他的精神枷锁,在几度崩溃企图自首之际,被苏园成功地诱导成自杀谢罪。
苏园的大学主修的专业是心理学,原本她希望通过学习这方面知识来进行自我治愈,结果她发现医者不能自医。当初教过她的老师都说她非常地好学,也很有天分,甚至在毕业时还推荐她去了一家著名的心理咨询机构实习。可这一切并没有改变苏园的灵魂轨道,苏园在求职和工作中因为肥胖和自卑屡屡受挫,一根根叠加的稻草终于压垮了她心灵的骆驼。
若不是遇到那个人,或许她的屠刀并不会隐藏了十年之久。这十年里,她遇到了生命中唯一一个不介意她身材和外表与她谈恋爱甚至结婚的男人。但好景不长,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出轨了,出轨的对象偏偏是一位身材苗条的老女人,在苏园的眼里,对方又老又丑,可她很瘦,所以她可以在偷了自己男人之后还鄙夷地上下打量苏园肥硕的身躯。
郑小梨想起来,十年前的那两起凶案,虽然受害人也被缝了嘴,但尸检的结果是胃内并无残留的消化物,因此推断死者在死亡前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进食。但最近的这起,死者却在死亡前被投喂了大量的垃圾食品,之后才被缝嘴杀害,唐家甜的案子也是如此,凶手改变了她的模式,这一点很值得注意。
也许十年前,苏园对受害人的感情是哀恨交织的,她看到受害人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充满厌恶却又充满了同情。她囚禁她们,不给她们食物,甚至将受害人的嘴唇缝在一起阻止她们进食,目的是用极端的方式让她们反省自己的肥胖,或者说帮助她们改正某种‘错误’。
但十年之后,她对肥胖的感情已经变化了,变为完全的鄙视和仇恨。苏园开始过量的投喂囚禁者,逼迫她们进食催肥的垃圾食品,就像七宗罪里的贪婪,凶手用暴食的方式让受害人撑破胃肠而亡,以此来惩罚他的罪恶。
郑小梨将手机掩在胸前蹙眉沉思,苏园本身是凶手,也是病患,她固然可恨至极,但也有可怜的一面。也许她这一生都在渴望亲人和朋友的肯定和赞美,一句平常的赞赏于她就是无法企及的高峰,穷尽一生都未能攀登。
看到万言的来电,她立刻接了起来,“正在看苏园的报道,你就打来电话了,神探先生,恭喜你顺利破案!”
“那还不是因为我有一个心思缜密逻辑清晰的狗头军师?”万言的语气很轻松,可想而知是扫清了破案的压力,终获短暂轻松。
郑小梨打开了视频将镜头对准自己,“看看军师的新造型,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一天才打造出来的,你还好意思冠以狗头的称号给我吗?”
屏幕上万言的表情瞬间一怔,随即露出和煦的笑容,“小梨,你今天真美!该不是……在和倪获办婚礼吧?”
郑小梨爽朗地哈哈大笑,“当然没有啦,如果我结婚怎么会不通知你来随礼?我是陪倪获参加一个订婚酒会,这里很无聊,我打算等下就开溜。”
她收了视频改回语音,“那个苏园会不会被鉴定为精神病啊?如果是那样,受害人的家属可能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是啊,针对她精神状况的司法评估正在进行,结果还没出来就已经有受害人家属来闹了。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做了错事的人要付出代价,可这世上也还总有没有犯错却遭遇横祸的人,就是这么残酷。”
郑小梨按断电话望着窗外的树影陷入沉思,她父亲郑文生当年究竟是因为做了错事付出了代价,还是没有犯错却遭遇横祸呢?倪获,这些事情你清楚吗?我该不该去旧事重提地去验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