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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害怕和不可思议,父亲没有丝毫感觉,我顿时觉得,母亲去世后,我就是成了不被父亲疼爱的小孩了。
我委屈地想要哭,可又倔强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父亲好像对这个姚毅哲很在乎,他的声音继续传到我的耳中:“安然,姚毅哲是警局的人,而潘涛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我们家,现在我们还要靠他帮助查清楚。如果你母亲在世,也会同样告诉你,你是潘涛的女朋友,我们不能做出什么有损家风的事。”
父亲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已经成了生是他们潘家的人,死是他们潘家的鬼了?
提起潘涛,我捂着脸问他:“爸爸,姚队长跟我说过,有人举报你是杀人凶手,他那里还有我家的一把菜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我说起此事,父亲的眉头皱了皱,却并不想跟我多做解释,只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对于姚队长,你要礼貌点。”
可是,这让我怎么礼貌?他都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
我一时口快,可能也想从父亲口中得到一些安慰,或许是想让他看清姚毅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多想,就直接说了出来:“爸,我不喜欢姚队长,你不知道,就在刚刚你去菜园摘菜的时候,他有多不礼貌,他竟然亲我的手。”
闻言,父亲先是一愣,随后又摆了一下手,说:“他是潘涛的舅舅,凭你跟潘涛的关系,你也应该叫他舅舅,别说亲手了,就是亲脸也很正常啊,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
父亲的话让我愣在那,半晌都不能做出反应。
到底是父亲太老实,想不到姚毅哲可能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他是真的以为他是长辈对晚辈的爱?
眼看着父亲去了妈妈做衣服的房间,我暗叫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父亲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团布,质问道:“这布料是谁家的?”
那个时候,我真的不会撒谎,也没想到要撒谎,可明知道,如果说是陆家的,肯定要被父亲骂,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父亲一下就猜到了,三两步就迈到我跟前。
他个子很高,站在我面前,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压力,他梗着脖子问我:“是陆家的是不是?”
我猛得抬眼看向他,好像就是给问的话做的一个确认,父亲两只手一甩,狠狠将布料扔在地上,我的心顿时一颤。
“安然,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着地上的那团布,上面还有我画的粉笔的颜色。陆奶奶的已经裁剪好了,这些是陆承译的,还没来得及剪。
心里,顿时被什么堵得有些闷,我皱着眉,看向父亲,情绪也可控制地爆发出来:“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出事那天晚上,是陆承译救的我,如果不是他,你女儿可能也跟潘涛一样死了。我现在就是为了报答他,给他做套衣服,难道也有错吗?”
这是我第一次跟父亲这么对着干,第一次跟他说话这么大声,第一次跟父亲吵起来。
其实吼完之后,我心里也没底,父亲先前已经打过我一次,保不济,他还会再打我。
我怯怯地看着他,可又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父亲却是拧了眉头,顿了片刻问我:“那天晚上我不是让你去找你的师兄弟吗?怎么跟陆家的人扯到一起去了?”
顿时,那晚的记忆纷沓而至。
父亲和潘涛都将我赶了出来,在危急关头,我躲进了暗夜的草堆旁,可看到他们受伤,我又想冲进去。
后来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那一晚不是陆承译拦着我,我那么冲进去后,后果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结果无从得知,假设并不成立。
父亲久久地看着我,而我实在给不出一个答案,眼眶早就湿润,只是没有让眼泪流出来而已。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父亲看着地上面的布料,说道,“赶紧把衣服做好,从此以后不要再跟陆家的任何人有往来。”
终于,他还是念在了陆承译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做出了让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房间里赶工,当两套衣服都做好后,我看了它们许久,竟然有些难过。
这是我会做衣服以来,第一次独立完成。
伸手抚向陆承译的那套西装,我的眼泪瞬间滑了下来,滴在他的衣服上,还没来得及擦,就已经渗进去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我跟陆承译都没有任何联系,虽然口袋里还有他的电话,但从未打过,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平日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清城,恐怕没什么事应该也不会回来吧。
日子平静地就像从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又更像一个梦,只是偶尔想起时,才感受到,其实它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潘涛的案子也是毫无进展。
我的两个姐姐不知从谁的口中得知家里出了事,都先后带着孩子过来问了情况。
父亲也跟我说,让我过几天就去大姐那边找个事儿做。原因是我大姐的家境比二姐的好,我去了后更能得到她们的照顾。
提及裁缝,父亲并不想让我继续我母亲的手艺,原因却无从得知。
我的高中虽没有读完,但也无缘再继续了,家里接二连三出了大事,已经没了经济来源,而去大姐那边谋生,倒是成了非去不可的注定。
不过,我总是想亲自把衣服交到陆承译手上。
转眼过了这一年的冬至,迎来了圣诞前夕。
父亲让我在圣诞节那天去大姐那儿,正好可以给他们家的孩子带点礼物。
于是这一天我趁着上镇上买礼物时,去了聚英武馆。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什么时候进来,都有一种斗志与精神充斥在自己身上,那是被周围那些练习的师兄弟们感染的。
让我开心的是,他们见到我就像见到了好朋友一样,个个朝我发挥他们特别的打招呼方式,引得我一阵轻笑。
肖源也是看到我,我走到他跟前,喊道:“大师兄。”
自从一个多月前在集镇上一见,后来也再没碰过,他点了点头,笑问道:“这些套路应该都没忘吧?”
我看向院子外面,他们互相的博斗,微笑道:“当然没有,我每天早晨都有练习。”
肖源很高兴我没有放弃,问道:“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想到明天我就去大姐那,我就说:“我爸让我去我大姐那,想着以后跟大家见面的机会可能就不多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闻言,肖源说道:“对不起安然,在你父亲那件事上,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后来听说是陆承译出的面?”
陆承译这三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在我耳边响起了,这样突然冒出了,我还愣了一下,笑道:“嗯,是他帮忙的。”
看着他复杂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也跟姚毅哲一样,也想问我跟陆承译是什么关系吧?
只是,肖源并没有这样问,而是跟我说:“陆承译很少对人伸出援手,对你,倒是第一个。”
看来,他们对他都很是了解。可我并不觉得这是我的荣幸。
而后他又说:“跟他,最好少有接触,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吗?
跟陆承译短短的数次见面,我只觉得他就是个狂傲不羁的男人,有些喜欢戏弄别人,爱开玩笑,这可能就是所谓少爷的通病,除了这些,也没觉得他有多跟我们不一样。
不过,肖源这样说,当然也是为我好,我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我在武馆里吃了午饭,然后借这里的坐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打这个电话,那是陆承译一个多月前临走时留给我的,让我有事没事骚扰他。
号码拨出去后,我就在忐忑中等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打得不合适宜,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听,我心中一窒,莫名地紧张起来。
然而,却不是陆承译的声音。
“你好,哪位?”
我有些惊慌,以为是自己打错了,皱了一下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我说:“你好,我是安然,请问陆承译在吗?”
对方一阵沉默过后,我听到他默念了一句“安然”。
好像是在确认安然是谁一般。
忽又听到他问:“安然小姐?”
我一顿,赶紧点头回道:“嗯,是,是的,我是安然。”
这次,对方很快回复:“不好意思安然小姐,请您稍等。”
没过多久,属于陆承译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却是有些慵懒的味道:“安然。”
他直呼我的名字,让我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后,我道:“你好,陆少爷。”
短暂的沉默让我颇感压力,倒是陆承译发了问:“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嗯?
我好像真打的不是时候吗?
为什么感觉我们之间又好像陌生了好多?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熟悉过。
我立马调整好心态,说道:“哦,是这样的,你的衣服我做好了,等下我就拿去陆奶奶那儿。”
很快,他就说:“不用。”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没有说话,他又说:“再过几天我回去,总要亲自试过才知道,如果不行你还需要重新帮我改不是吗?”
可我明天就要走了呀。
“哦,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都是按照尺寸来的,我明天就要去我大姐那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陆承译又说:“好,那下午就在我家里等我,我没到家,不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