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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陆启越的办公室后,我恍惚了很久,他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就当他资助柔柔,抛开一切不说,其实他也不是完全帮我,孩子是无辜的,我该为柔柔着想,不然就算我现在做了主管,未来柔柔的骨髓真的匹配上了的话,手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傍晚,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也是灰色的。
李冉的老公开车来接李冉,我没有拒绝的上了车,但我和她家并不顺路,所以我让她把我送到医院就好。
李冉路上又劝了我几句,最终还是将我放在了医院门口。
我来到柔柔的病房外,把脸贴在那厚厚的玻璃窗上,如今,只有这样才是我和她最近的距离。
“柔柔……”我轻唤着病床上的小人,多希望她能回应我,可是此时能回应我的却只有那些仪器的滴答声。
“柔柔,你是不是也觉得妈妈很没用?嗯?要是我争气点,当初能多拿点钱走,是不是我们今天就不一样了?柔柔,妈妈好累,柔柔……”
“……”
离开病房时,天还在下雨。
我站在医院大门口,撑起伞顺着路边缓缓的走着。
今天的雨格外的大,才一个站的功夫,我的鞋已经湿透了。
冰冷的感觉,顿时变得刺骨,最后开始麻木。
我在等了很久,没有公车来,想想在往前面走不远好像比较容易打车,于是又朝前方走去。
大雨哗哗啦啦的在头顶响着,让我很烦躁,心里太堵了,我便不管不顾的拿出电话,疯狂的给穆海打电话。穆海不接,我就一直打,打到他接位置,那模样,十足的疯子。
“怎么了?”穆海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已经那么不耐烦,可是声音还是温柔得让人不忍责备。
“很忙吗?”我第一次用毫无感情的口吻和他说话,就像要债一样。
穆海在那头,明显一怔,半响回我,“我现在有事,晚点和你说。”
“不行!我就要现在说!”我捏着电话,不准他挂。
“桑雪,我这里有客户。”他耐着性子和我解释了句,但我却突然不依不饶了起来。
“你天天有客户,天天说晚点给我回电话,你给我回过几次?”
“桑雪,晚点我再和你说。”
“不行!我不想再晚点,晚点的等了,穆海,我受够了!”
穆海沉默了几秒,直接挂了电话。
我X!我气得想摔电话。
下一秒,我又给他打了过去。
穆海没接,最后直接关机,而我就算他关机了,也还在疯狂给他拨号,直到我的手机被另一个人打进来,是陆启越。
我笑了,转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放进了包里。
人啊,就是这样,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最后还总有个人再看笑话。
而我现在就是那个笑话。
昏暗的雨幕下,我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反正等到我注意到有人站到我身边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彻底动弹不得了。
陆启越将他的黑色大衣盖在我肩膀上,伸手拿过我手里的伞,搂着我往车里走。
我不想去,但两条腿却不受控制。
车里,此时还有一个人,是夏琳,她正在打量我。
“启越,这位是……”
“公司的行政主管,雨太大了,打不到车。”他淡淡的说着,随手将收好的伞给我。
我沉默的看着两个人,抬手擦了一把脸,将手伸到夏琳面前,“夏总,我是桑雪。”
夏琳脸上一白,精致的五官闪过几丝惶恐,但她显然这几年比我混得好,见得世面也多,那样的惊愕几乎是一闪而过,随后她落落大方的握住我的手说,“嗯,白天的时候太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往后公司里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找我。”
我笑笑点头,“当然!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陆启越这时也上了车,就像变魔术一样,递给我一张白色的毛巾,“你头发都湿了,赶紧擦一下。”
我哦了一声,并没有拒绝,但是此时的我,心里确实有些扭曲,单单只是因为往事?不,我就是想发泄。
“陆总,你真的要走了吗?”说话间,我故意整个人都靠在陆启越的座位后背上,下巴抵在那真皮的座位处,偏着头非常暧昧的看他。而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陆启越那鼻梁,简直高得让我伸手想摸一摸是不是假的。
陆启越拧眉斜了我一眼,“坐好,你这样我不好开车。”
我笑笑的缩回头,但是手还搭在上面,“陆总,既然你马上要走了,不如我们去唱唱歌吧?你看,难得夏总也在。”
陆启越没有应我,于是我又偏头,看向已经眉头紧蹙的夏琳,笑道,“夏总,你想去吗?陆总唱歌可好听了。”
夏琳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是嘛?我……我倒是没听过他唱歌。”
“啊?没有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一脸惋惜,转而又用手拍了拍陆启越的肩膀,说,“陆总,走呗,夏总都没听过你唱歌,这怎么能行?”
“坐好!”陆启越沉声一句,顺势将我放在他肩头的手拨开。
我不解气,又放了上去,还若有似无的用指尖蹭过他衬衫外的颈子上,“去呗陆总,你都要走了,唱歌个呗,就当体恤下属嘛!”
“那个……桑雪,启越累了一天了,你别这样。”夏琳显然是生气了,这次不用陆启越动手,自己就伸手过来将我的爪子给挥开了。
我挑眉看着她,脸上笑意不减,嗯,应该是她,就算在怎么整容,她对陆启越的那点心思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如今的我也早不是当年的我,是我主动和这家伙分手的,但不代表着我就不能做点什么。
“陆总?”我拖着强调喊他。
陆启越捏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偏头对夏琳说,“你在酒店等我一会儿,我把她送回去,就过来。”
夏琳拧着眉毛看我,一脸的不高兴,可此时她还是笑着点头说好,甚至还转头很温柔的让我回去泡个热水,不要感冒,还说现在马上年关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扯了个笑容给她,没在吭声,等到陆启越将夏琳送到酒店,送上楼,我默默的下了车,丢开他的衣服,打着我的小伞,在依旧咆哮的雨夜,打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我身上基本上湿透,雨大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无心躲它。
包里,手机已经要被打爆了,除了陆启越,穆海也打了两个。
然而,我不想给他们任何人回电话。
我脱了身上因为吸了水瞬间重了20斤的衣服,光着脚进了浴室。
今天这天,可真是冷毙了!
结结实实的洗了个热水澡后,我感觉突然心情好了许多,而此时我也彻底想明白了。
我要接受陆启越的好意,因为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我女儿的命重要。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端着热水从出厨房出来,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可是我现在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
是谁?
应该不是穆海,他就算坐飞机也没那么快到,李冉就更不可能了,现在整个一国宝级的大熊猫,这么大的风雨,根本不可能出门。
“桑雪,开门。”
这声音?陆启越?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拉开了一道门缝,呵,这风尘仆仆的模样,还真是他。
“你怎么来了?不陪夏琳了?”一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什么跟什么呢?这口吻可真糟心。
陆启越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身上的西装都在滴水,他拧眉看着我,一脸古怪,半响哑声说,“能不能不要堵在门口?”
我一愣,听着意思莫非他还想要进来?
“不行!”我说着就要关门,可是他长手长脚的,直接一推就进来。
我瞪了他一眼,本来是真要赶他走的,可是这么冷的天,他一身的雨水,此时嘴唇都是紫的。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这个时候将人赶出去吧?
我拉了拉身上的浴巾,指了指浴室的门,让他先冲个热水澡。
陆启越颔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我,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换了身睡衣,又进厨房煮姜茶,等到他洗好澡时,我刚刚关火。
“桑雪。”陆启越在浴室里喊我。
我疑惑的应了声,走到门口,笑着调侃道,“陆总有何吩咐?”
“有干净衣服吗?”
“陆总你说笑吧?我一个人住,哪里来的男人衣服?”其实我这里有穆海的衣服,穆海没他高,但是要胖一些,所以要说穿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但关键是,我不想给他穿。
陆启越隔着一道门沉默了半天,“你把电话拿给我,我让人送过来。”
我哦了一声,去翻他西装口袋。
手一伸进去,里面就是吓死人震动。
别说猜了,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但是,聪明的人,还是应该见好就收,所以,我没有碰他手机上的任何按钮。
敲敲了浴室的门,我将手机递了进去。
想了想就算一会儿有人给他送衣服过来,他一直待在浴室也不是个办法,浴室我从柜子里翻了一床毛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