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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刚刚亮,耶律宏便急切的往晋王府赶。
为了让妙言有所好感,他特意换了身宝蓝色的大齐服饰,这身衣裳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英气逼人,整个人可谓是精神抖擞。
即便他扮得再像,可他那深遂的五官却仍旧是与大齐的人有所不同,因此耶律宏驾马穿过街道之迹,亦是引来了许多百姓的侧目,甚至有些小孩竟指着他喊道:“蛮子,蛮子,蛮子来了,快跑啊!”
南诏人的凶恶在便是远在大齐京城,都是有所耳闻的。
许多百姓家的小孩子,更是编了有关南诏人的歌谣来唱。
耶律宏原本也不堪在意,可听那小孩这么一喊,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蛮子’两个字,无外乎是辱骂南诏。
他作为南诏的太子,又怎能听而不闻?
猛的一拉疆绳,马儿扬蹄嘶鸣,耶律宏皱起了眉头,翻身跳下马背,朝着方才那骂人的小孩走去。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戮气息,让道路两旁的百姓皆纷纷害怕退让,那小孩的母亲更是将孩子紧紧的护在怀里,生怕耶律宏是来取他性命的。
“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惊恐的母亲浑身发抖,却仍旧将孩子死死的护着。
那孩子不过四五岁,自然不知道危险降临,仍旧不依不饶的指着耶律宏唱道:“蛮子来了,蛮子来了……”
“不要唱了,不要唱了……”那母亲急得眼眶发红。
眼看着耶律宏已经来到了这对母子的身边,‘哐’的一声,他抽出了随身的配剑,那原本就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更是紧紧一眯,如同地狱修罗来索人性命。
妇人大叫了一声,拼命的将怀中的孩子推开:“快走!”原以为这条命就该没了。
却不想,耶律宏已经出鞘的剑竟生生的又收了回去。
而后,他蹲下身子,扶起那被妇人推得摔倒在地的孩子,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温和道:“我们南诏人,并不是蛮子,我这次来便是与大齐商讨和平协议!”
他在向这个孩子解释,却也在向大齐的百姓解释。
说完这句,耶律宏便起身,重新翻身上马,朝着他该去的方向而去。
在他离去之迹,道路两道的百姓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只觉得南诏人,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可怕。
耶律宏听着这些掌声,平生第一回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原本……胜利不一定是靠杀人而来。
方才他原本是要杀了那对母子,可他一想到妙言是大齐人,他又改变了主意,却不想,一对并不相干的性命,却让他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
这一切,他都归功于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妙言。
很快,晋王府便在眼前了,因谢蕴交待过,此人来府中,便让府中的‘妙言’招待他。
冯长史虽是不解,却也不敢违搞命令,将耶律宏请到了小花厅中,而后在静香院中将正在休息的‘妙言’请了过去。
霍云一听说有人来寻她,双眼瞪得滚圆,在晋王府闷了好几日,他早已不耐烦了,却又不得不在此等着段连鸢。
眼下,竟有人来找他,先不管是找他还是找‘妙言’,他此时都觉得起码有几分人气了。
昨儿个夜里谢蕴回府,他原本想与谢蕴见上一面,怎知,谢蕴特意交待过,不接待任何人,因此,他生生的被拒在了门外。
“我马上过去”在铜镜前照了照这张脸,霍云捂住胸口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确定他这妆扮没有任何漏洞,这才出了门,随着冯长史往小花厅前去。
刚到门口,他便瞧见一名身长玉立的男子着一身锦蓝长袍,从背后看可谓是玉树临风,霍云撇了撇嘴,原本以为是哪方美人,却不想,竟是个男子。
耶律宏听到脚步声,立马回过头来,便瞧见一身柳蛾长裙的妙言满脸憔悴哀怨的看着他。
他心下一紧,想起昨儿个夜里段连鸢所说的话‘妙言身患不治之症’,他心疼的上前,一把抓住霍云的肩膀:“妙言,你是因为身子的原因才离开我的么?”
这话险些将霍云问蒙了,左右瞧了一遍,确定这个外族男子确实在与他说话,霍云一阵咳嗽,心道这世间倒也有口味如此重的男人,对着这张脸,还能柔情似水,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般想着,霍云生出几分戏谑之心,叹道:“是啊,我命不久矣!你就不要再念着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耶律宏更是心如刀绞,一把便将霍云搂在怀里,重重发誓:“你放心,无论你得了什么病,要用什么药材,我便是踏遍苍月大陆也要为你寻来,我必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耶律宏便欲拉着霍云离去,他心中欣喜,却又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仔细的瞧了瞧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却也没有任何变化。
鼻间传来一阵淡淡的药香,耶律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味道……却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心中一阵疑惑,却见妙言没好气道:“我的病只有那极寒之地的天山雪莲才能治好,你也给我弄来么?”
他耗在这里,不过是完成师傅的遗愿,眼下,他知道段连鸢与那画像中的女子是有渊源的,因此,他唯有从段连鸢身上下手,可段连鸢这个人又不是盏省油的灯,探听她的消息,怕是比登天还难。
此时,霍云想到一个方法,便是他将谢蕴的病医好,以此来与段连鸢作为交换的条件。
师傅想要的东西……却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了。
想到这里,霍云强忍住被耶律宏抱在怀里的各种不适,装作无可奈何的抱怨着。
却没想到,耶律宏听到‘天山雪莲’四个字,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拍胸口道:“好,你等着,七日内,我必将为你取来!”
便是连问都没问清楚,耶律宏便动身出发了。
“哎……除此之外还有……”还要一株黄泉草,后面的话,霍云还没来得及说完,耶律宏已不见了踪影。
他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这晋王妃到底惹了多少桃花……”
与此同时,书房中的谢蕴亦是眉色沉重,眼下安嫔被禁,皇后又以侍疾的借口将段连鸢留在宫中,太子不知所踪,嘉庆帝又病重。
整个京城都像是罩上了一层阴霾的色彩,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殿下,属下带人将安嫔娘娘与王妃一块救出来,而后咱们远走高飞,这京城中的事,咱们也不管了!”莫尘急得团团转,在谢蕴的沉默之下,他冲出的恨不得杀进皇宫。
安嫔的事,谢蕴已经调查清楚了,便是前些日子皇长孙的满月宴上,皇后被人下毒,最后竟是安嫔的宫中找到毒源,因此,这罪名便落到了安嫔的头上。
之所以一直未对安嫔作何处置,那是嘉庆帝还忌讳着夏候家。
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嘉庆帝很快会对夏候家动手。
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的道理谁都懂,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却又贪得无厌,不舍得收手,就比如眼下的夏候家。
大齐的兵权有三成掌控在夏候家的手中,越是位高权重,便越成了皇上的眼中钉。
“不可,母嫔暂时无忧,本王担忧的是王妃……”谢蕴摇了摇头,眉眼之间尽是疲惫,只要嘉庆帝未能找到夏候家灭门的证据,安嫔的性命便不必担忧。
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查到皇长孙的死与皇后有关,而这几日宫中又传来消息说皇后病重,如若谢蕴没有猜错的话,皇后亦是命不久矣,如若是这样,那段连鸢在皇后的身边,岂不是危险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