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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不在啊？”有人问道。
“应该不会……我在玩游戏的时候他就睡了。后来……后来我去厕所，回来门就关上了。”沈裴回想着。
“有人在里面早醒就该开门了，呵呵，你看现在楼里还有几个没过来的。”一个声音说，完了又指着我道,“你看，连他都醒了。”
这是谁？思索片刻后，我确信没见过这个人。他手里夹烟，手指一晃，烟味散成一片，身边的人碰了他一下，才不吭声了，只是嘴里吐出一圈烟气。
“你再仔细想想，你确定他在里面没有出去？”这声音比这个年纪的普通男生更低沉，一开口就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或者说，让大家安静下来。我侧身绕过沈裴，原来是他。
他被沈裴完全挡住，刚才竟然没有看见。宋肖，一个普普通通的矮个子男生，就算在南方人眼里也都觉得可以再长点。他也喜欢笑，但是他的笑和蒋星海的不一样。他笑起来很客气。
“应该没有吧……这么大的雨天他能去哪儿？”
“是啊，这么大的雨。还这么大半夜的。”
“是啊，不过要是还在屋里，那……”
话音刚落，所有人，包括沈裴，突然一片安静。然后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看来。真是荒唐！好像我做了什么事一样。
“还等什么，分头找呗。”那个抽烟的男生说。
“那我们都分头找一下，反正楼里也不大，而且……大家都起来了。都分头每个地方都找一下。”宋肖说到，然后看着其他人。见没人反对，他又说，“如果等下没找到。我再去叫张叔他们来开门……最好不要一个人。”
我的宿舍靠近楼梯口，过童杰的宿舍往里还有几间住人，剩下的就是杂物间了，厕所在最里面。闹了这么会儿，二楼住校的应该基本都在这里了，不过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地分头寻找。
我和沈裴往楼梯走去，楼道间灯光也不是很好。早有人下去查看，楼下很快传来一些开门说话的声音。
楼梯要下两层，中间有一个拐角，下去十几步台阶，然后往右再下就是底楼了。拐角上面吊着一个灯泡，非常高。拐角的平台那里有个窗户大小半封闭的通气孔，正好到普通人的头部。我穿着拖鞋刚走到附近就感觉脚指头有些湿润，差点滑倒。接着脸上飘来冰冷的雨水。
我往外看去，黑乎乎的一片。沈裴在我身后一声不吭，这一点也不像他。
就在这时，外面被一道白光照亮，紧接而来的巨响震得仿佛整幢楼都在颤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雷特别响，闪电特别的亮，亮得刺眼，亮得人心惊胆战。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我说道，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刚才一直和他们在外面吗？”
后面没有回答，我转头看着他。他出神地望着窗外，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这时又有人下来了，是宋肖。
我正想打个招呼，但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走到离窗口很近的地方观察了一阵，然后说；“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接着灯光看着通气口内交错的条纹，它应该是在修建房屋时就流出来的，整个洞口和墙体融为一体，本身就是由石灰砖瓦构成的。
上面完全被水浸透了，但我并没有看见奇怪的地方，于是又往周边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什么痕迹也被冲掉了吧。
“那里。在上面。”宋肖指着窗口的上沿说。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通气口顶部靠近墙壁的地方几乎是干的，那里有一快污迹。我很惊讶他那么小的个子居然能看得这么仔细。
我走进，用手指抹了一下。有点湿润，又有点粘，还有一丝腥味。我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宋肖并没有往那里抹去，而是看向窗口左侧靠近内墙的地方，那里的光线更暗，刚才我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才看见，那里也有一点类似的痕迹。只是那印记更大些。
他走过去也沾了点在鼻子下闻，还舔了一下。
“这是血。”他肯定地说。
接着，我们又仔细查看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沈裴也加入进来。我们几乎把脸贴在了墙上。最后在那块窗户周边的墙上还找到了一点更淡的痕迹，几乎干透了。
直到再也没有其他发现，我们才相对站着。
“会不会是童……”沈裴犹豫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墙上会有这些痕迹。但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童杰。我看向宋肖，他拧着眉头不出声。
片刻后，他用低重的音调说到：“先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发现。我刚才……”
“快来人！”
叫喊声同时传入我们三人耳里，借着时隐时现的雷电，我们看到彼此深深的担忧。
沈裴立即沿着楼梯往三楼跑去，我和沈裴跟在后面。
越往上走光线就越暗，出了楼梯口我才发现三楼的灯坏了，只从二楼传来一点亮光，走廊尽头隐约有着微弱的光线，大概也是从楼下反射的光。过道上只能模糊地看见两个身影。这才想起，因为长久不用，三楼基本没人上来管理了，大概只有做清洁的阿姨会偶尔来打扫一番，但鼻子里仍然钻进一股霉潮的气味。
楼道大概中段的位置有两个人，一个半蹲着背对我们，一个弯腰站着。
我们赶紧小跑过去。这时我才看清站着的应该姓黄，名字一时想不起，蹲着正在查看的跟我同系，他住一楼，姓氏很特别，叫端木生。他们中间的地上横躺着一个人，穿着睡衣，脸朝侧面躺着。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几个人都被投射在一大片阴影里，只有眼珠里偶尔闪过一点反射的光。虽然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但都能感觉出来应该很不好看。
不一会儿，楼道里传来阵阵脚步声，陆续有人上来，全部淹没在阴影里。
“是童杰吗？”
“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还围着干什么？”这声调一出来，我就听出是那个抽烟的家伙。
“没事吧，到底是不是童杰？”
“不是他。”宋肖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在楼道里回荡。
再也没有人说话，一种不安的气氛迅速在这潮湿的楼道里滋生，长到每个人心里。整个楼道里充斥着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有一些嗡嗡的低语。
我几乎以为要这么永远站下去的时候，身旁传来了宋肖的声音：“你们怎么发现他的？他现在怎么样？”
“刚才我和几个人去一楼找童杰，碰见端木生。他说陈卫理也不见了。”
宋肖已经蹲下了一会儿，好像在查看躺着的人。我想应该是没有大碍，不然端木他们也不会这样冷静地说话了。
听他的话，这人应该就是陈卫理了。他的话音一落，顿时又是片刻的沉寂。童杰还没有消息，这里又倒下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他们从一楼找到了三楼，那么童杰大概是没有找到了，是出去了吗？还是说，他一直在寝室，但是没有开门……
端木生回答了宋肖的第二个问题：“他还有呼吸，好像昏过去了。”
“嗯，他呼吸比较平稳，身上好像也没伤。”宋肖这时已经和端木生一起把陈卫理翻过身来，把他的头垫在自己腿上，轻声叫着他。但是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端木生似乎也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慢慢回忆道：“陈卫理离开寝室已经好一会儿了，那时候……”讲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他说去上厕所。然后，就没有回来。但是后来楼上响动很大，我们寝室的都醒了。我们以为他到楼上去了，那时候……”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似乎在想怎么说比较合适。
“后来见你们下来找人，我们才知道陈卫理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就和寝室的人出来找。”
“之前没有人发现他吗？刚才没有人到三楼来找？”宋肖问。
“应，应该没有吧。反正我和何小乐没有上来，上面这么黑……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再说，再说就算有人上来，他躺在地上肯定看不见。要是，要是下面没人，我们肯定就上来找了。”
听见他说何小乐的名字，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叫黄悦。他和何小乐一个寝室，就住在二楼。何小乐没有和他一起？
我只是见过他们寝室的人，但几乎没什么来往。我奇怪地看向他，他正低着头自顾自地说话，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