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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刃交接,铮铮声不绝于耳,我没有去看萧然和文无涯的打斗,萧然是我心中不败的神话。我蹲在罗薇的身畔,伸手去触她的鼻息,没有呼吸,她果然已经死了。
我轻轻叹息。
上天既然让她出生便是盲眼,又何须逆天改命呢,除了那双眼睛她并不比别人得到的少啊!
身后传来文无涯痛苦的声音,我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他的胸口被萧然的极剑刺穿,霎时极剑向后撤抽出,那血便如泉眼喷溅出来,顿时文无涯高大的身躯便宛若铁塔般倾倒下来。
“小薇。”文无涯的眼睛倏地瞪得硕圆,鲜血从他嘴角滑下,他瞧着前面罗薇的尸首,手指伸了伸,便向罗薇的尸身爬了过来,他爬得极慢,略微动,嘴角的血便滑得更多,胸口处的血如泉涌,院子的地面被他拖出一条血路,令人触目惊心。
此时耳畔又闻脚步声,瞬间上官违心和上官子萱跑入院子里,见到里面的情形都怔住了。
文无涯趴在地面没有动,身体中的血大量流失,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爬向罗薇。他只是瞪着眼,手拼命地往前伸,但怎么也无法触到罗薇。
我握着罗薇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他便抓紧了,忽然他吐出一口长气,双脚一蹬,身子如筛糠似的颤抖两下,身子便挺直再也不动了。
上官违心蹲在文无涯身边,低声道:“文兄。”
文无涯没有回应,上官违心触及他的鼻息,便向我摇摇头,伸手抚下他不甘心而瞪大的眼皮。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上官子萱瞧着罗薇的尸身颇为吃惊。
“我本来身中蛇毒,而她又饮用我的血,自然也就中了蛇毒,化为蛇人。”
“什么?化为蛇人?大嫂,那你……”上官子萱更吃惊了。
我摇摇头,道:“没事,只要能捱过化为蛇人的一晚,皮肤自会蜕去蛇鳞。”
上官子萱听罢叹息一声,道:“这天下能有多少人可以像大嫂这样忍常人所不能忍呢,毕竟这天下只有一个大嫂这样的人。”
“把他们葬了吧。”我瞅着上官违心。
趁着上官违心去安葬二人的尸身,我匆匆赶去地牢,戚义关在牢中近一月余不知情形如何。昏暗的油灯映照下,戚义背靠着石壁,手中拿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令官差开了牢门的锁,我步入进去,霎时寒意陡生。
“你是……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这时戚义也发现了我,他大吃一惊。
“中毒所致。戚义,真凶已经伏法了,你可以出去了。”虽然案件告破,但我的内心并不开心。
“真的吗?我可以出去了?”霎时他欢呼起来,将手中的书抛向房顶,不料他没接住,那书径直落到我的脚边。
我拾了起来,抖着书上的灰尘,忽地眼帘里便触入了封面上所书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字,惊得一时差点握不住书。“这书你哪里来的?”我看着手中的《贪狼星诀》。
戚义挠着头发,道:“我刚被关牢里时想要挖地洞逃走,用手挖到一两天时就发现地下埋着一本书,后来我就看这书看上瘾,也忘记挖地洞了。”
这奇遇比蓝采因得到《天梁星诀》还要离奇,因缘巧妙,无不是人力所能为之。
“你看得懂吗?”
“不是很懂,只是觉得里面的图有趣。”他讪笑。
我点点头,道:“戚义,你家中还有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孤家寡人,父母早年去世。”
“戚义,你现在出发去京城,找到汇通当铺的李掌柜,他会按排你见几个人,到时自有人告诉你这本书的来历。”
“我不明白,什么回事?”戚义摇着头。
“你去了就会明白,我只能告诉你,建功立业的机遇到了。”
他盯着我瞧了半晌,猛地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你不会骗我。”
送走戚义后我径直回了客栈,在房中等候上官违心,到天黑时分他才大汗淋漓回来,不料一进房间他便退了出去。我赶紧追出去叫住他,他虽停住脚步,但始终背对我于我。
我着实无奈,这傻瓜还不好意思见我,以前的下流劲都去哪里了。
“上官违心,你想抛妻弃子吗?”我揶揄他。
“不是。”他埋着头,脸红到脖子根。“阿尘,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不能保护你,让你受苦,累你白发,我不敢见你。”
我伸出手在他额头狠狠敲了一记,道:“你快是做爹的人,怎么还要说这种傻话,你要是不对我母子负责,我一定要打断你的腿。”
逗得他笑了起来,我趁机又安慰他几句,说他心地善良,所以才没识出文无涯的诡计,末后他又自信满满起来。
我摸着他瘦削的面颊,男人只有在自信的时候才是最英俊夺人。
当晚,萧然和上官子萱先行回京,我和上官违心处理小春和小夏的后事,原来是将小秋安排给客栈掌柜照顾,并给他一些银子,只说是寄养在这里,等几个月后便来接小秋。
那掌柜年过半百膝下无子,见小秋机灵可爱,便起了心思想要认作养子,我问过小秋的意思,小秋立即同意下来。
临行前回京城,上官违心去看了文无涯和罗薇的坟墓,二人合葬在城外的西山上,其实他们并不算可悲,毕竟生时相爱,死后同穴的夫妻又有多少呢。
哒哒的马蹄声不断在耳畔响起,离着京城的路越来越近,可我的心却益发沉重起来。此时到了这里,我已经无法把握会发生什么。
“停下马车。”
马车停在京城郊外的原野中,上官违心转身揭帘笑道:“阿尘,你不想早点回京吗?只须两个时辰便到了。”
“现在我不想进京城,我们就在这郊外找房子住下来,等孩子出生后再进城。”
我允诺他可以先入城去见父母,他想了半天才勉强同意下来,但神情始终不悦。我心中也难受,其实他哪里知道,我正是担忧进城后我与他的缘份就没了。
在乡间租了一间屋,将我安顿好后我便催他去城中,他犹豫许久才起身。
这乡屋极安静,周围树木葱笼,绿荫如盖,倍觉清凉。在屋里睡了一觉,醒来时上官违心还未回来,心知他父母难舍他。
门上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一个女人圆润的嗓音道:“一尘之中有千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