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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立刻停住脚步,煞白的脸转了过来,目光死死的锁定住我,没有黑珠子的眼睛,散发出来强烈的阴气,阴着淡淡残月,显得极其恐怖。
王亮爸还在傻乎乎的喊,“说啥?”
此刻,惨败的月光下,我与它阴阳两隔,两对眼睛碰撞在一起,章雯怡悲痛的遭遇,父亲的过世,两种悲痛叠加在一起,我已经没有感觉,正所谓物极必反,我已经纯粹麻木不仁,没有恐惧,没有悲哀,没有快乐,什么也没有,如同一张白纸,白的彻底,就差透明。
它向我走了过来。
冷冷开口问道,“你想干什么?”
王亮爸见我神神叨叨,盯着前方的空白,在他眼里什么也没有,“邪琴,你跟谁讲话呢?”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脸色变的煞白,“邪琴,怎么回事?”
“你别过来。”大叫一声,王亮爸被吓了一条,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它已经走到我眼前,双目死死盯着我,一阴一阳就这样怼在一起。
“你看得见我?”
“我当然看得见你。”
“你想要拦我?”
“你要敢害人,我就要拦你。”
“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
一把掐住我脖子,逐渐抬起。
王亮爸看见我伸长脖子,两手在空中撕抓,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逐渐,脸色越来越青,越来越青,直到发黑。
此刻,王亮爸再也站不住了,“邪琴,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刚想冲上前来,拖拉机挡怎么突然裁了,自己倒了回去,
一边是我,一边是车,左右为难。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拖拉机车厢站满了人,一个小孩正坐在驾驶座上摆动着档位,它们衣衫褴褛,小孩光着屁股,一起在拖拉机上瞎捣鼓。
王亮爸急了,对着我眼前吐了两口唾沫,老人常说,男人杀气大,遇到鬼怪吐痰以示威,吓走他们,可王亮爸都吐了好几口,却一点效果都没。
我眼前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
……
再次醒来时,在车厢里睡的稳稳当当,身上裹着棉被,“我刚才难道做梦了?”那感觉不像是做梦啊。
脑袋感觉晕乎乎的,好像有人给我一闷棍,“王叔,王叔。”王亮爸还在加速往县城开着,如今已经后半夜,拖拉机上的灯被黑暗吞噬,照不了多远就没有。
听见我在说话,“邪琴,你醒了,吓死我了,马上要到县城了,你再眯一会儿。”
“王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
……
就在我瞳孔放大,双目撑开,张着嘴巴对准苍天即将停止发声时,整个眼睛如同滴了墨水一般,染成黑色。
此刻,拖拉机发出砰的一声,倒在后面去被一棵老槐树顶住,没有从沟渠散下去,王亮爸刚想冲上来拉我,却看见我脑袋缓缓收了回来。
漆黑的眼珠子,似乎发散着死亡的味道,王亮爸也吓蒙了,轻声问道,“邪琴,你,你没,没事吧?”
我,哦,那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王亮爸是这么说的,至于是否添油加醋那我不得而知,只有王亮爸知道。
我似乎变了人似的,转过脑袋看了王亮爸一眼,又收了回去,尤其是眼眶里的黑仁,可斩天地,可斩星辰,如同身体封锁了千年魔王,就在这一刻要爆发出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一阵狂风突然刮来,地面的沙土骤然卷起来,一时间飞沙走石,呛得人睁不开眼睛,石子像兔子般四下奔跳,一只塑料袋猛地跃起,窜上天空,各种树木发疯似得扭摆起来。
这诡异的天气,吓的王亮爸不知所措,只见我步伐坚定,上了拖拉机车厢,自己将被子盖上,睡了下来。
顿时,风停了。
王亮爸赶紧回去发车,这次,竟然发着了,等车子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四棵老槐树啪一下折断,砸在地里。
(这里本来不做解释的,但后来想想,还是多啰嗦几句,这槐树属阴,你看他怎么写,木子旁过来一个鬼字,说白了,就是鬼魂附身的最佳之地,至于槐树突然断裂,我不说你们也猜的出来。)
头都没敢回,加档加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到了县城,直接奔向殡仪馆。
父亲的尸体被停放在停尸房,他并没有有些人死状那么扭曲、可怕,看起来仿佛是睡着一样,慈祥的面容,催促着我的眼泪滴答滴答下来。
“邪琴,我们走吧,让你父亲好好睡吧。”王亮爸眼角也有些湿润,这人真的很脆弱,说没就没,秀琴婶和牛娃哥都上来劝,可怎样都拉不动我。
“叔,婶,哥,你们出去一会好吗?我想和我父亲单独待一会儿。”
王亮爸没办法,只好推着他们出去“走吧,当邪琴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们去门口等。(按习俗,死了后就不能再呼唤人了,否则会闹煞气。)”
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防止有什么变动,见我没什么动作,这才多少放心。
冰冷的停尸房透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这里真的好冷,好冷,莫不是悲哀封锁了内心的温度,恐怕没人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浓厚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便充斥着,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挂起笑容。
看着父亲,“爸,本来还想说等我毕业后,带你好好享几年福,我都想好了,上大学我会带你一起去,咱们租间屋子,大不了我多兼兼职,咱爷两只要能在一起比啥都重要。”
“可是……”说到这真的撑不住了,泪水如黄河般泛滥,瘪着嘴回头看看,我不想让父亲看到悲痛的模样,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强迫自己缓了缓神,“可是你老人家没有这个福气啊,这才哪到哪,你就等不急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嘴上不说,我看得出来,其实你早想去‘那边’,我也知道,你心里苦,你比谁都苦。”
“算了,儿子不打扰你了,你既然想睡了,就安安稳稳睡吧,每年我都会来看你,咱爷两好好唠唠,把我见的新鲜事讲给你听。”
“你放心,虽然这些年过去,当年安家发生的那件事我没有忘,只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的爸爸,您看着吧,有生之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他们那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人总是要长大,每一次重大的经历,会磨练的你更加成熟,更加坚定,爸,你在天之灵看着,我不会让你丢人,更不会让我们郎家丢人。
转身离开了停尸房,心里却在滴血。
紧接着,我们去了木器厂,我想给我父亲打一口最好的棺材,全县最知名的棺材匠,就是木器厂的鬼三。
门开着,我和王亮爸走了进去,鬼师父正在院子里刨木板。
几年没见,鬼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衰老,他还是一副精炼的打扮,黑色棉袄白色褂子,黑色老棉鞋,收拾的身上没有一根多余的头发,人们常说浓缩就是精华,这句话可以用在鬼师父身上,非常适合。
“鬼师父,您好。”鬼三没有作答,继续推着他的刨子,王亮爸掏了一根烟递了上去,“鬼师父,我们是慕名而来。”
此刻,鬼三好像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吓了王亮爸一个哆嗦,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能放出光芒,看见我站在一个中年男人旁边。
“你是?郞邪琴?”
我点点头。王亮爸很诧异的问道,“怎么?邪琴,你们认识?”
我没有回答王亮爸的话,“鬼师父,多年没见,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
“哎,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我都是匠人。”鬼师父对我的态度很好,好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要是他不对任何都好,这样鲜明的对比下,我只能尴尬的看看王叔。
“快,里面坐。鬼七,出来看茶。(看到这里,各位可以回头去磨,铁中文网看看上一本书,棺命,专门讲述鬼三和鬼七的故事。)”
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一样大的少年出来,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之前在我心里一直觉得我们班方世玉是最帅的,可看到这个少年,才觉得什么叫做帅哥,重要的不在于他的外表,而在气质。
少年身上,一股强大的能量传送过来,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吊坠,是一个玉棺材。他仿佛也感受到什么,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鬼三上前打散了我们,“七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郞邪琴,咱们是棺匠,人家是碑匠,要论起来,咱们都属于一个系列,那都是文工匠。”
少年笑了笑,“邪琴,您好。”我象征性的点点头。
跟着鬼三走进屋内,这个叫鬼七的少年将茶水上来。“邪琴,您用。”却没有给王亮爸看,弄的他有些尴尬,是我重新拿了一杯茶递到王叔手里。
像这种情况,家人大人肯定要说,眼前的鬼师父却无动于衷,似乎这种情况于情于理。
王亮爸赶紧递给鬼师父一根烟,“三爷,您讲究。”
鬼三接住卷烟,划破火柴,徐徐点上,对我亲切的问道,“邪琴,您这是要?”
“鬼师父,我是求您打棺材的,我父亲去世了。”
听我说到这,鬼师父狠狠吸了一口烟,一个大眼圈徐徐上升,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棺材的图样,随后逐渐消散,也不知是巧合,还真的是……
王亮爸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对鬼三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自强势的镇,压,而是对匠人的尊重。
“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来拉棺。”
“那谢谢鬼师父,您看着定金需要交多少。”
“要什么定金,给碑匠打棺材是我们棺匠的福分,这口棺要送给你肯定不吉利,你就象征性给一块钱吧。”一旁的少年站的稳稳,一言不发,他收拾的跟鬼三一个模样,极其干练。
“一块钱?”王亮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你也要吗?”
一句话把王叔呛了回去,“不不不,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