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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凤川的双眼,“直到安小彤回到寝室,你借故让安小彤帮你开门,进门后,你用宿舍维修箱里的锤子敲碎了她的头,再将她五马分尸!然后你将剪辑好的一段约40分钟的空白音乐拷贝到安小彤的电脑里,将音乐播放器设为列表播放。接着你收拾好现场,将安小彤的衣物和手机带到自己寝室,用安小彤手上的钥匙锁上门。然后回宿舍迅速换上安小彤的衣服去还钥匙,顺便出门。你出门后,又将事先准备在北大活换衣间内自己的衣服换上,然后以自己的身份再回宿舍。回宿舍后,你随便换了件衣服和帽子,由于那时候正好是上午的上课高峰,你随着人群很容易就逃过了监控。出了宿舍门,你迅速回到北大活,再换回安小彤的衣服回到寝室。与此同时,列表里的空白音乐播放完毕,系统开始播放正常的音乐,你离开安小彤的宿舍前还特地将电脑声音调大,就是想让我们误以为凶手是用音乐声来掩盖分尸声。你回到自己的寝室后,你只要按照原计划去出门改稿就可,这样你成功地将自己在宿舍楼时间和安小彤的死亡事件戳开。你的这两个手法堪称完美,成功地误导我们对安小彤死亡时间的判断。”
“那门锁呢?当时门里门外都被锁了。”洪叔说。
“门外的挂锁只要正常锁起来就好。从反锁门内的插销也并非一件难事,用钓鱼线过着钢丝那样的细线固定好插棍,然后从外面轻轻一抽就能反锁。”我答。
“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吧?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再者说,我的动机呢?”风川质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杀了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举起物证袋,“这是在社长办公室的一滩泥沙中找到的残枯的花瓣。”
“这花瓣怎么了?办公室里有花很正常啊。”
“不,这花不是办公室里的。这花名叫金盏菊,在我们学校内只有一处地方有,那就是园艺社的培植房里。”我转过头盯着她的双眼,“既是话剧社又是园艺社的成员只有你一个吧!?”
我往前踱了几步,站到她跟前,“这是因为你用的泥块不是普通的黏土块,而是砂土块!因为砂土块含沙量大,土质特别松散,雨水很快就会瓦解。学校里唯一有沙土块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培植房吧!”
凤川惊厥地往后退了两步脚。我紧紧地跟上前,“还有!”我耽耽地盯着她的双眼,紧紧地掐着她的手腕,牢牢地举起她的右手。她手臂上的衬衫缓缓落下,一串朱红色的手链露了出来。“你别说安小彤跟你有着同一款朱砂手链!”
“有……有……这手链的人很多……”她开始变得局促不安,眼神变得闪烁恍惚,“说不定她也有一条。”
“是嘛。但是手上带着这条手链,胳膊上又有伤的就没几个人了吧?”我反驳,“视频上的安小彤胳膊上有道伤疤,但是尸体上却没有,你敢捋起袖子么?”
窘惧神情爬满她的脸颊。她踉跄了好几步瘫倒在最前排的观众席位上。
“至于这动机,我给大家念一段台词。”我拿起桌上的剧本,“伟大的救世主啊,我执爱着这冥茫的大地,如扑火的凤凰,飞过这白海河川,越过那黑土苍山,不求自己的涅槃,只为苍生的冷暖!”
“这不是我们《暗火》里的台词么?”洪玲问道。
“这剧本是李伟写的吧?”我反问道。
“你是这么知道的?”
“你们看下这段台词的第1,3,5,7个字。”
大家一边念台词,一边扳着手指数起来。瞬间,恍然大悟。
“没错,是伟爱凤川!”我说,接着我转向身后的凤川,“李伟是你的男朋友吧?”
凤川怔了几秒,突然站起身,恶哏哏地环视着众人,“没错,就是我杀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这是他们活该!”
“难道李伟真的是?”王文静疑似之间,半信半疑地轻声念道。
“是的。你猜的没错,”她恶狠狠地盯视着王文静,“他就是被他们三个害死的。什么剧场工作人员没及时打扫!都是胡扯!那是高航他爸找的个替死鬼!都是他们三个,一切都是他们三个干的!”她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大,情绪也变得越来越躁。
“话剧社招新前两天,我全都听到了!我在办公室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三个人为了社长的职位,为了话剧社的那笔赞助金,一起设计杀了他!”她的情绪似乎快要达到沸点。
过了许久,她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挚爱着表演,挚爱着璀璨的舞台。他说,我爱这舞台,不是因为它有多瞩目,而是因为它能让人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他是如此的单纯善良,总是傻傻地分不清楚什么是角色什么是自己。他的愿望仅仅是站在这舞台上将故事最动情的一面展现给大家,他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社长,更没想过要什么赞助费,他的愿望如此的简单,却没想到会如此艰难。”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流下,“那个深秋,他说,等他《暗火》巡演结束就和我一起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可我终究没有等到他。就在那天,他死了,我的爱情死了。我,死了!”
这是2014年深秋的一天,空中弥漫着细细的小雨。警笛声在雨中长鸣。
北大活舞台的幕布再次升起,惝恍迷离的灯光下,哀而不伤的音乐中,朱丽叶穿着脏破的长裙跑上台。
“罗密欧呢?我的罗密欧呢?”她四处张望,“哦,他死了。”她垂下头,低下身子,“我的太阳消失了。”
许久,她抬起头,泪水在眼里盈动,“亲爱的罗密欧,再说三句话,我们真的要再会了。要是你的爱情的确是光明正大,你的目的是在于婚姻,那么明天我会叫一个人到你的地方来,请你叫他带一个信给我,告诉我你愿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就会把我的整个命运交托给你,把你当作我的主人,跟随你到天涯海角。”
惨红的光晕中,女子攫住地上的匕首,“啊,好刀子!这就是你的鞘子;你插了进去,让我死了吧。”
灯光暗了。
女子用尽一丝力气将右手放胸前,那是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
音乐停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戏子血液流落舞台的声音。
滴答滴答……
--------------------------尾记----------------------------
九秋时节,某大学的校门口,火红的枫叶瑟瑟作响,地上的树影斑驳幢幢。
树下,男孩问女孩说:“你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女孩说,“那你呢?”
“让别人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男孩说。
一片红叶从空中飘落到女孩的马尾髻上,男孩为女孩轻轻地掸去树叶。
女孩抿着嘴,低着眉,轻盈的微笑如清风飘漾,与清甜的丹桂香融为一体,焕然交错。
男孩拉起女孩的右手,将腕上的手链捋到女孩的手上,女孩惊孱地看着他,“这是?”
“这串手链是我妈为我求的,可保所带之人日日平安。”男孩说,“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了,你可别摘下啊。”
女孩眯眼笑,保住男孩,睫毛上颤着泪珠,“不会的!我一辈子都不会摘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