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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各地,总有一些被人们熟知的高人流传于坊间小道。有的精通八字测命,有的观人阴阳宅,识得地理要诀,有的能通鬼神,可以过阴。而我外婆家乡有个能看米的米婆,凡来人问事,无一不准。
我生在南方,有个远方表舅,也就是外婆家乡那边的人。他有段时间有人运气极差,做事不顺,像是处了霉头。有天晚上在朋友家吃饭回来的路上,突然尿急就在路边撒了泡尿,正提着裤子准备离开时,就朝着尿尿的那方向滑了下去,那下面是个水沟,按理说掉下去也就是做个落汤鸡,结果确是把腿给骨折了。
农村冬天因为没什么草,喂牛是喂一些稻草做的草料。这草料是用一把叫闸刀的刀把稻草切碎,然后用水混着玉米面给牛吃。切草的闸刀就跟电视里面大侠的刀似的,看着挺威风,而刀尖穿个小孔,用螺丝固定在一块木板上,就像在商店里面的折叠刀,然后一人负责切草,而一人负责往闸刀下面放草。
我那表舅因为腿折了,就负责往闸刀下面放草。切草的是我舅妈,但切草是个体力活。我那舅妈,切了几把后已是满头大汗,体力有些不支了。
她正想着切完这把草就不切了,一不留神,只听到一声惨叫,当她回过神时只见捂着手曲身子斜躺在地上的不住颤抖的表舅和那被血稀稀撒撒染红的草料,还有一只被切下来的大拇指。
农村多迷信,我这表舅经历了这些事后就想着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这个村叫杏村,几里外有个叫张家寨的村子,有个米婆,就是人们所说的神婆,叫张晓娟,人们都叫她张太太。太太在我们这里是奶奶的意思。方圆几里没人不知道她的。这张太太说是看米很准。我这表舅就寻思着去看看米。
那天早上,我那表舅穿着还算整洁的衣服,杵着一个拐棍一瘸一拐的朝着张家村走去。
这张家村也没多远,我那表舅虽然瘸着腿,但还没中午就到了张家村。
到了张太太家后,老太太先是让我那表舅先等会,她才吃早饭,还问我表舅吃没吃,没吃的话一起吃。
等张太太吃完饭,然后叫我表舅到堂屋,屋里面供奉着一个神像,约七八岁小孩这么高,漆着红漆,手持一把弯刀。神张前是一个方桌,桌上摆着香坛和一个升子等一些东西。所谓升子,就是农家里面一个方形木斗,专门用来盛用米或者谷子和包谷的。
张太太让我表舅把米从布袋中倒入升子里面,然后点燃香蜡,在神像面前拜了拜。然后闭着眼,念了串听不懂的语言,伸出右手在米上摸了起来,一边摸身子一边抖动着,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是发羊癫疯。这看米的方法,每个地方都不太相同。这张太太看米的方法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不一会,张太太收回手,然后对我那表舅说到“你十一月十八那天把床从墙东面搬东了位置,使得床尾对着后门,而后门对着山取其阴气,人的霉运自然就来了。回去后把床重新换个位置就好了”说着她从桌上去出一张条形黄纸,然后在再上面弯弯曲曲画了道图形,说是回去后朝着东面拜三拜,然后用着纸符烧掉化水喝。
我那表舅把床换了位置后就就没出现什么倒霉事了。虽然说这及可能是巧合,但是张太太却说处了我那表舅是因为移动床位置而被霉运冲头的,还说出具体时间。而搬动床这样的事,连家人都不会在意,张太太却算了出来。我那表舅从那以后就说这张太太是他救命恩人。
那天家里收到了一封信,是我舅寄过来的。说是外婆病了,在乡里面的医院都看不好,本来想直接把外婆接到这里让我妈把她接到我们住县城医院看看,但老人家脾气犟,说是不愿意麻烦女儿。
我妈接到信后,就准备了行李。我也怏着我妈说我也想去。我妈想着我爸忙上班,没时间照看我,就带在桌上给我爸留了张字条,带着我从我们住的小县城坐着中巴车通往外婆家的那个县。从县里面转车到外婆所在的乡,然后是沿山的土路。在绕过弯弯曲曲的小路后才到了外婆家。外婆所在的村就是前面所说的杏村。
杏村的由来是一颗古杏树,这杏树就在村子门口,树腰粗的要三四个成年男子才能抱完,每年都会结杏子,或多或少。据村里面的老人说有几百岁的样子。而关于这杏树有很多传闻,但无非就是这树已经成精了。
杏村是建在一个山凹里面,四面山上树木丛生,而村子都是一些石瓦房和木建房,这里住了几十户人家。从村口的杏树大约走两百米,就是我外婆家。
外婆家房子是木式瓦房,就是用木头建筑,而顶端是用石瓦封顶而成的人字形。这房子大概五十平米左右,分两层。第一层是用来住人的,而第二层因为比较是狭窄所以用来放一些杂物。当然也有些人家第二层也。外婆家前面是一个小院子,而院子旁边是一块地,里面种着一些蔬菜。
我们到外婆家时,看到舅舅正拿着锄头,准备往外走,看样子他是准备去做农活。
“姐,小洲,你们来了”舅舅放下锄头说到,“吃饭没有啊?先弄点吃的吧”
“吃了,刚才在路上买了吃的,快叫舅舅”我妈对我说到。
“舅舅”
“嗯,小洲长得快有我高了”
我妈朝着屋里面走去,然后把买的罐头水果等礼品和行李放在桌子上。
“妈了,怎么没看到妈”我妈问到。
“唉”舅舅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最近越来越严重了,现在都不能下床了”
我妈脸色一变,急忙问到“她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舅舅把我妈跟跟我带到一间屋子,因为这种木质房屋没有窗户,里面黑糊糊的,他朝着门旁边一拉,头顶一盏的白炽灯像个老人一样闪烁着挣扎了几下,然后才发出昏黄的光。外婆正躺在床上。
“妈”我妈扑到外婆床头,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丽儿你来了,小洲也来了”外婆说话时喘着气,她说话时声音比以前苍老了很多,“没事,我好着了”说着外婆咳了几声。
我妈连忙用手在外婆胸前拍了拍。
“妈,快别说话了。一会我带你去县城医院看看”
“不去”外婆脸色一沉,“不去,看不好的,不要浪费钱了”
“县里医院条件好,没什么病看不好的。你就放心好了,钱的事您不用操心。我们在县里面上班,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这不是病,咳咳”外婆说,“这不是病,是李寡妇报仇来了”,外婆说着,眼神暗淡了起来,“我现在经常梦到她说要我跟她走”
我妈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她是听着长大的,自然对鬼神之事怀着敬畏。连忙问我舅是怎么回事。
我舅说,李寡妇是村里面李老二的媳妇,前几年,这李老二给别人盖房子,正在房顶用瓦片封顶时脚踩着一片瓦片,一打滑,从四五米高的房顶掉了下来,正巧下面有块石头,他头正磕到石头上,当场来个脑袋开花。事后这家人赔了李寡妇一些钱。
李寡妇当时带着半岁大的孩子,哭天喊地,但也没办法,人都死了又能怎样,李老二父母死的早,村里面又没什么亲戚,自然没人给他们母女撑腰。
这事也就这么算了,但钱是用一天少一点,李寡妇平时一边种地一边带孩子,虽然苦了点,但日子还过得下去。
然而天公不做美,去年遭了蝗灾,蝗虫大军就像一个强抢平民的土匪肆无忌惮搜刮一着田地里面的农作物。
第二年人们都是勒紧裤腰带生活,谁家都没有多少存粮。
李寡妇本来靠一个人种的东西就少,这蝗灾就让她快过不下去了。而且她还带着个小孩,已经两岁左右了。县里面给个各村子一些救济粮,但发到手上时,还不够一人吃一个星期,据说大部分给了“更穷的人”。没粮食吃了咋办?只能像乞丐一样向村里人讨些吃的。但别人家也没多少粮食,而且还有几张嘴巴等着吃的,给她的粮食就少的可怜。
村里面人们轮流给她粮食,时间久了各家粮食也越来越少了,当然大多数是自己家人吃的,然后再碰到李寡妇讨粮食时就说没有了。不是不想帮她,是真的不够吃。
李寡妇讨了几次粮食未果,她也想通了,毕竟别人也有别人的难处。就想着上山看看能不能挖到野菜什么的。
那天,她背着小孩,拿着一把锄头,挎着箩筐朝着山里面走去。回来时,人们看到她箩筐里面装着些野菜,还有一些野菌。一个妇女还问她是在哪挖的,明天约着一起去挖野菜。
第二天,这妇女来到李寡妇家,喊了几声,没人应。但门是虚掩这的,这妇女走过去推门一看,被眼前的场景吓的一声尖叫。只见李寡妇跟她儿子躺在桌边的地上,嘴角还泛着白色像洗衣粉洗衣服时的泡沫,脸的就像被染了紫色的人偶一样。
最后还是村里面人出力,把她们母子两埋到李家祖坟。这李老二家算是断后了。
人们以为这事就算过了,但有时候晚上,会听到李家祖坟方向传来哭声。这李家祖坟就在村的西面山上,离村子也不算近,就算有人哭按理说也传不到村子里。人们晚上听到那声音,又像从自己脑中里传出的,但却又有方向,那方向就是李家祖坟。
时间久了,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直到今年,那哭声越发明显了,慢慢的有人生病。而这病看着也不像什么怪病,就是身子虚弱,四肢无力。
据这些生病的人说,他们晚上都梦到李寡妇,说是肚子饿,想要他们给她点吃的。
事情越发严重了,病的人年纪大的都下不了床,而且得病的人越来越多。这事被村长报上去,上面派了一些专家,又是检查人们的身体,又是采集当地的饮水和食物,但最后也没什么结果。
我妈一听,这专家都来村里看也得不出什么所以然,想着把外婆接县里面也看不出个什么。觉得可能真的是李寡妇作怪,只须找个懂这方面的做下法事就好了。这种事在农村也常见,只是倒没这次这么严重,村子里很多人都像中了邪。
张家村的张太太虽然是个看米的,但这种法事应该能做。我妈就跟舅舅商量着去找张太太。
“村里面昨天开了个会,说是既然那些医生专家都治不好,就打算请张太太来看看”舅舅抽了口旱烟说到,“其实前不久来过一个道士。姐你还记得我们村张瘸子吗,去年在河里面淹死了,然后就是这道士抓的水鬼”
舅舅吸了口烟后,把烟屁股随手一扔,然后又重烟盒里摸出一只烟。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他要准备说这抓水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