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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秒秒的过去,王予则看着有两个女人被打发到旁边的简易棚子里去熬粥,看着这一院子男男女女,都赤着脚,在红砖铺的地上,一圈圈跌跌撞撞的跑步。
王予则昨天晚上暗藏进去的摄相头,清晰地照出了每一张麻木而绝望的脸。
一张熟悉无比的五官蓦地映入眼帘,王予则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头‘嘭’一下嗑到车顶才‘哎呦’一声坐下,揉着脑袋对着电脑屏幕上舒一大口气。
这熟悉的五官不是他们苦寻不找的陆国良还是谁!
不过此时的陆国良早已不是他们在地铁视频里截出的那个模样,五官依旧是那个五官,一张脸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死气,整个人看样子瘦了足有二十斤,一双眼睛都抠进了眼窝里。
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目标人物,王予则虽放下了一大半的心,人却不知为什么完全没有想像中的轻松狂喜。
他叹了口气,盯着电脑屏幕,看着那些人在跑完步后,只能领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粥,这点食物也就能支撑着让人不饿死罢了。
王予则算是明白了昨天晚上那些人说话为什么有气无力,为什么老说省点力气了……
抬腕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王予则先给孙海办公桌那号码打了一个,算是走了报案这么一个形势,然后撂了电话就马上打给周向阳,向他报告这样一个好消息。
周向阳接电话的时候正在看报表,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唯有那充满血丝的双眼,暗青的眼框,以及在身上直逛荡的衣服昭示着他这段时间生不如死的煎熬。
电话中王予则的声音带着几丝不符合他风格的急切,他清楚地明白这段时间周向阳的内心世界是何种的压抑!这样一个消息无疑会把他从自责愧疚到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你的多疑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周向阳手握着电话,怔怔地坐在那里,王予则有条理的,快速地说完事情的经过,周向阳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声音沙哑无比,“谢谢……拜托!”
如被粗石磨过的声音划过王予则耳膜,王予则郑重地说到:“尽我全力!”
周向阳想扯开嘴角笑一笑,却发现脸上僵硬的很,直到放下电话很久,手臂已被他自己掐的青青紫紫,他才有一种被庝痛刺激出来的真实感觉,原来一切不是梦,小弟的线索重新找到了,周向阳解脱地把脸埋进手掌之中,他很想放声大笑,可发出的音节却犹如好苦一般。
好一会后,周向阳抬起头来,唇边带笑,眼中有泪。
他抽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痕迹,打电话给周向晨,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周向晨的反映就要比周向阳单纯的多,直接高兴地又跳又叫,放下电话后嘴角直咧到了耳根后,内心的雀跃让他一刻也静不下来,在地上兴奋地不停转圈圈。
拿着手机就想给林箫发微信,他迫切地想找人分享他此刻兴奋。
林箫此时却正忙着,新文《演艺之巅》已经开放了‘众里寻她千百度,陌然回首,我咋就成了影后!’的一句话文案,预收已经上千。
她已经在文案下方约好了今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新三章。
可她却记错了日子以为是明天,直到同桌兼好友周霜同学的无意提醒才反应过来,然后顿时悲剧了。
她现在手里可是一章都木有,本来她以为还有三十几个小时,晚上回去码字时间也足够,这下可好了!直接丢失了二十四小时,剩下的几个小时,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拼命的赶了,不过好在《演艺之巅》的大纲和细纲都已码完,努力一把,在8点之前赶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林箫对周向晨发来的好消息表示了发自内心的恭喜和祝贺后,就开始用‘噢’‘啊’‘这样啊!’‘太好了’之类的套话开始回答了,难为周向晨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下硬是开开心心地聊了两个小时。
而就在周向晨自说自话自嗨的时候,孙海已经带着一个小弟,开着一辆车又杀了回来。
王予则看的直皱眉,“你不会就带一个人来的吧?什么时候混的这么惨了!一个人够干什么的!”
孙海切了一声,对着王予则做了一个特鄙视的表情,“你是不是傻,带那么多人过来还不如站人家厂子大门口说我们有问题呢!还怎么往下查!”
这样说着,孙海就伸出大拇指,向后面和前面各比了一下,“我带了两辆车,一辆停到后面二里地的地方,一辆停在前方二里地的地方,反正这就一条路,从这厂子出去的车不是向东就是向西,我这留一个人时时监视,但凡有车从厂子里出来,他不用动,根据车是向东开还是向西开,分别报告一下就行……”
“对了,还有……”说到这,孙海开始东张西望起来,最后目标停留在一颗离厂子不远的大树上,“我带了远距离的监视装备,你等会儿搭把手,帮我安那树上,从那树上应该可以俯拍到厂子的全貌!”
王予则皱着眉头听着,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看,等他话音一落,就带着几分不满的味道说到:“搭把手倒是没问题,但我看你怎么有种要长期作战的意思!”
孙海轻咳一下,不与王予则的视线对视,扭头去看远方的大树,状似理所当然地说到:“当然要长期作战,我回去仔细想了想,这厂子绝对不简单,我从警多年的直觉很清楚地告诉我,只要沉住气往下查,肯定能查到了不得的东西!”
“你!”王予则怒极想骂,却一眼看到了跟着孙海来的那个小警员,为了给孙海在手下面前留点面子,王予则强忍怒气拽着孙海向对面的荒地走去。
直到无人处,王予则再也压抑不住怒气,拎着孙海的领子咬牙切齿的骂到:“你他妈个混蛋,今天早上你离开是咱们怎么说的!我说要尽快把我们找的那个人交给我!尽快!尽快!你他妈的懂不懂!”
“予则,你冷静点!”孙海从王予则的手中挣脱开来,一边缕着自己被揪的皱巴巴的领子一边说到:“我又没说不交给你!只不过让你再等几天,予则,这可是一个大案子!”
“谁他妈的不知道这是一个大案子!”王予则怒火更盛,“就是因为是大案子我才tmd说尽快,孙海,一个大案子需要多少时间能破你比我更清楚!等你们潜伏跟踪收集完证据他妈的黄花菜都凉了!孙海,我跟你说,我们老板为了这个人可是差点就疯了!我刚跟他报告完说找到人了!你现在让我等!你让我他妈的怎么去跟我老板说!”
“予则,你的难处我都知道,可是现在我也有我的难处。”孙海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祈求又带着几分狂热地说到:“你知道我现在有一个很难得的升职机会……”
“海子……”还没等孙海说完,王予则就打断了他的话,只不过他这次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想升职,以你的能力也早该升职了,可是你就不怕这个案子大到你也hold不住吗!万一最后弄巧成拙,没功劳反而有过错怎么办!还不如现在就把院子里关的那些人全救出来,抓了居民屋那几个人去审,一定能审出点什么的!海子!这才是铁打的功劳啊!”
孙海沉默,他知道王予则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今早一上班他就看到那两竞争对手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有那些没眼色的小人对那俩人的讨好!
他恨及了!他迫切地想立一个大功震瞎那帮人的双眼!而面前就摆着这样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
“予则!仅仅是那点铁打的功劳是不够的!”孙海喃喃说到,转身离去。
“我操!”王予则踢飞一块石头恨恨骂到。
两人不欢而散,回了车里各干各事。
王予则窝在车排后座,脸色阴沉的要死,恼怒的恨不得一脚踹飞孙海,丫个忘恩负义的货!
可是他必竟是一个有理智的成年人,即使内心再恼怒,面上再黑沉,脑中也在飞快地琢磨着解决之道。
硬磕肯定不行,又不是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都在一个圈混的,撕破脸日后不好相见不说,再怨上自己背地里使绊子就坏了!
说服也不行,那小子现在一根筋就奔着大案子大功劳了!就链子拽都不一定拽的回,别说用嘴说了!
看样子只能找一个两全的方法了。
怎样才能既不打草惊蛇,又能联系上陆国良呢?
要不把人偷出来?王予则自言自语地说到,却又马上摇头给否定了。
先不说少了一个人会不会被别人发现这事,就说陆国良每天只能喝那点米汤子,还要被逼着跑步,最后剩那点体力能干什么!
除非他能把墙凿个洞,把陆国良给扶出来,否则那么高的墙,他就是把陆国良举起来,陆国良都没那力气爬出来。
不过既然人出来行不通,那把人送进去呢?王予则皱着眉头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把人送进去起码得三天,可是送进去之后呢?
按照他们这段时间观察所得出的结论,只要进了那个屋的人都会被扒光衣服,这身上没有衣服也就藏不了什么东西,可要是往体内藏呢?那一屋子医疗器械没准就能把藏着的东西给查出来,那可是一屋子亡命之徒,这要是查出来,他们送进去的人还有活路吗!没*解剖了他们的人给一个痛快就算那帮人仁慈了,他不能让他们的人冒这样的险!
可要是他们的人什么都不带呢?
王予则仔细思考着如果成功进去且没有任何辅助之后的种种可能!
如果联系到了陆国良,问出他家乡是哪了,又该如何把消息传出去呢?
王予则想着他们以前传递消息时常用的手段,却一个一个被否定掉了!
妈的!每天赤身*,没纸没笔连块布料都没有,消息根本写不下来,而且早上吃饭跑步的时候有人看着,吃完饭跑完步就一把大锁锁进厂房里,任谁有十八般武艺也没辙!
王予则恨恨地捶了一下窗户!妈蛋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才可以!
孙海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