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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一不是应该好好地呆在福州岭南书院吗?怎么会被人追杀至此?是谁追杀他?
这些念头在曾念薇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回到了现实。
许天一从马车掉下来的瞬间,一旁的张嬷嬷和绿月等人都变了脸色。
“姑娘,后面有追兵!”张嬷嬷有些着急。她们与许家虽然有些牵连,可交情到底也没那么深,如今这种敌不明的情况下,她是不主张趟这趟浑水的。
曾念薇何其不是这种想法,可许天一去而复返,分明是认出了曾家的车马。而方才的瞬间,不可否认的,她就动了恻隐之心。
当时她想的是,若是有一天,远哥儿也如这般落入危险却无人伸以援手,念此,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不过,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容她多想,她一面命将许天一抬过来一面问张嬷嬷:“可能辨出来了多少人?”
张嬷嬷见主子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利落地跳下马车,俯身在地侧耳听了一会。她面色有些沉重:“约莫有十来个人,都是个中好手。”
曾念薇闻言望了一眼自己的队伍。除了车夫十通,就是绿月、张嬷嬷、南安和八个护卫,这些人都是云老太爷特意挑选出来护她安全的,身手极好。
南安见状顿时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就道:“对方若是只有十来个人,全力以赴也不是没有胜算。”
曾念薇沉吟片刻,让人将许天一染了血的外袍脱了下来,南安便挑了个脚程上乘的护卫披上血衣,骑着许天一的马继续往前走。
许天一原本已经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被这么一折腾撕扯到了伤口,顿时又痛得醒了过来。
他一见曾念薇,瞬间就红了眼眶。
“四姐姐......”他哽咽着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路走来,他不是没求救过。可那些人却纷纷远而避之,生怕惹事上身。他几乎都要绝望了,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他却认出了曾家的车马,他不是没有想过的。这里头若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很难如此爽快地出手。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许天一望着那披着他的外袍跑得了无影踪的那护卫,心中哽成一片。饶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果然,没有交错朋友。
曾念薇见他醒过来,没有问其他的什么。
“可还有力气?”曾念薇望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皱着眉头道,“这车太明显,根本藏不住人。你若是还能撑撑就先躲在车底下。”
她记得,许天一也会拳脚的。
许天一望了望那马车,红着眼重重地点头。
曾念薇让人简易地为许天一包好伤口,就让他躲进了车底。许天一艰难地钻了进去,将身体附在车地。他双手紧紧地攥着木辕,让自己犹豫一只壁虎一般,丝毫不留缝隙儿地贴在车厢底。
受了箭上的左臂和背后,皮开肉绽,只片刻便将才刚绑上的纱布染红,他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
曾念薇让人布置好现场。自己则重新坐回了车厢里,马车缓缓地往前驶去。
跟着曾念薇出来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只一会,众人便恢复如常,神色无异地继续往前走。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刚从京郊回来而已。
许天一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紧贴车厢底已经耗费了他余下的精神力,马车一走动,他手下一个没撑。几乎就要跌了下去。
从小到大,他一如天之骄子般长大,何时受过这种苦难。一瞬间,他忽然想放声大哭,可他又不能。只要他发出一丝响动,如今不但他没命,还会害了曾念薇一行人。
许天一睁着猩红的双眼,眼眶湿润,嘴唇被他咬出了血,却只能一口一口地往里咽。
须臾之间,林子后面便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曾念薇端坐在锦绣软垫上,耳里听得分明。
一旁的几个大丫鬟面色一肃,齐齐地望向自己主子,见曾念薇面色如常,忙赶快将神色调整过来。
马蹄声疾驰,转瞬便至。
张嬷嬷料得没错,来的果然有十人,皆着黑衣。来人一靠近便将马车团团地围了起来。
车队为首的护卫将来人不善,很迅速地将马车护了起来,为首的护卫长一手拔剑,警惕地盯着来人:“什么人!没看见这是定安侯府的马车吗?还不快快散开!”
护卫长的话一出,护卫齐齐拔剑对外。
为首的黑衣人眯了眯眼睛,这才发现这一行人都是练家子。
他目光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定安侯府的徽标,这才开口道:“马车里所坐何人?可否出来一见?在下正沿途追踪一匪徒,追到此处便失了影踪。”
他勒紧缰绳,持马走近几步,道:“......还请掀起车帘,让在下看一眼。若是有那匪徒趁机躲在了里头,也好让在下一刀解决了去!”
他说完,语气不耐地又走了几步,其他的黑衣人见此纷纷拔刀相近。
竟然如此嚣张!众人心中绷得紧紧的,面上却满是坚毅之色。
张嬷嬷见来人越靠越近,她拔刀腾地就站了起来:“你们什么人!里头坐的可是定安侯府的姑娘,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你们追你的匪徒,与我等何干!”
行家看人,一看便知。张嬷嬷中气十足,拔刀的动作干脆利落,为首的黑衣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练家子,身手还不容小觑。
这一行人,就连个跟车的婆子身手亦不凡,他心中掂量着,提着缰绳后退了几步。
“原来是定安侯府的姑娘。”黑衣人的声音缓了缓道,“在下事前不知,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他说完,话锋一转:“可事关紧急,在下所追之匪徒是在穷凶极恶,车里又是位姑娘家,若是不小心让匪徒有了可趁之机,那便危险了。”
他的语气一厉,道:“还请掀了帘子,让在下看一眼,若是无人,在下定当谢罪。”他的语气越发不耐,一双眼如鹰般锐利地盯着马车。
这是铁了心要看了?
众人心里一紧,张嬷嬷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帘子却从里面掀了起来。
车厢里,一位华服姑娘端坐在软榻上,看上去虽然镇定,可年纪到底小,为首的黑衣人却还是能从她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底里看出不安。除此之外,还有同是惊慌的丫鬟,更有胆小地已经小声地抽泣起来。
胆子稍大的,一手微微颤颤地掀着帘子,硬是壮着胆子道:“要看快看。”
这才是正常的娇滴滴的姑娘家遇见了危险的反应,黑衣人眼中的疑虑稍褪,他只一眼就能看出车厢里就这五个小姑娘,根本没藏人。
他的目光从车厢里移开,缓缓落到车厢底,众人见此,胸腔里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他瞧出什么。
黑衣人正欲开口,另外一边就有人开了口:“头儿,这边有蹄印和血迹!”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定安侯府的马车,最终领着一众人沿着血迹一路追了上去。
等到一行黑衣人完全没了声响,许天一也坚持不下来了,他的手一软,再也攀附不住,整个人啪地一声就跌了下来。
黑衣人一走,曾念薇脸上的慌张也敛了起来,她忙地让人将他抬了上来,车轮滚滚,一路往另一条岔道疾驰而去。
方才那拨人身手上乘,若是硬拼,最后的结果必是两败俱伤。他们方才被曾念薇特意所布的障眼法迷住了,可只要稍缓过神来就会发现不妥。此地不宜久留。
马车一路疾驰,直至崇阳大街一行人才稍稍松了神。
许天一失血过多,早就昏迷了过去。
曾念薇一时有些头疼,她总不能将许天一带家去。
她让人将许天一安置在了一家客栈里,而后她又让南安悄悄地将人转移到了另外的一处庄子,那庄子是她前不久才入的手,还没有人知道。
救许天一这路上虽都是她的人,可到底小心为上。
曾念薇对这件事封了口,因此大家都当她是去看香草回来了,并没有多问什么。
曾念薇回到青禾院,梳洗安顿好之后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方才那黑衣人目光都落到了车厢底,千钧一发,若没有那障眼法,说不定她现在就回不来了。
曾念薇越想后怕,转头一看,身旁的几个丫鬟也是满脸的余悸。
绿菇望了自己主子一眼,幽幽道:“姑娘以后可千万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可真有个万一,姑娘让婢子怎么向大老爷交代?。”
一旁的香橙亦是附和道。
曾念薇笑了笑没说话。
决定救下许天一的瞬间,她脑海里想到的是远哥儿。那时她想,若是当时受伤的是远哥儿,那可怎么办?所以即使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救人。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也是那么巧,她们刚好就在那林子里头,就算没有许天一,那黑衣人也还是会盘问她们。只能说,这是一场赌博,靠的是演技。
曾念薇喝了安神汤,又坐了会才缓过神来。
她正想吩咐人去给许家送信,结果一问才知道,许家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