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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齐媳妇说着,扶甄十娘在梳妆台前坐下,摆手让冬菊退开“今儿我伺候夫人梳头。”
秋菊掩了嘴笑“以前在梧桐镇,夫人就常夸您梳头的huā样多。”
李齐媳妇呵呵地笑“今儿教你们梳飞凤髻。”
甄十娘透过镜子望着李齐媳妇利落的动作“崔鹤的主意不错,不进……”她认真想了想“一定要让李大哥和崔鹤多留些神,只捡那些实力强、有信誉的大医馆供货,要价每粒比太医院高五文……”免得被太医院抓了把柄“契约一定要签清楚了,仔细别被他们砸了牌子。”
李齐媳妇点头应是。
用了早饭,打发走李齐媳妇,甄十娘正寻思着要不要遣人去宫里打探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沈钟磬竞然连续两天一点信儿没有,小丫鬟进来回禀,川,督察院左督御史府管家登门求诊。”
正闷堵着,甄十娘抬脚去了左督御史府。
是左督御史李沧海的亲外孙,叫岚哥,今年十岁,一年前就开始偶尔腿疼,三个月前受了一场风寒,突然疼痛加剧,膝盖肿的跟馊头似的,太医说是受了风,谁知吃了十几副药没见强不说,昨天突然就瘫痪在床,不能走了。
知道甄十娘身体不好,沈钟磬非常反对她行医,李夫人原也不敢求甄十娘,是被女儿哭的可怜,才趁沈钟磬不在,硬着头皮来求甄十娘。
甄十娘诊得是鹤膝风,这种病主要症状就是两膝肿大,股骨枯细,看着跟鹤鸟膝盖似的,故名鹤膝风,虽是外邪入体受了风但这种病的根源却是因为气血亏损,营卫失护的情况下,受到风寒湿三气乘袭所致,治疗还得以助气养血为主,加之温经逐湿。
本身就血虚甄十娘对因亏血而引发的各种病都特有研究,当即开了黄民,当归,党参,防风,桃仁,意米巴戟、牛膝、地龙,见岚哥疼的嗷嗷叫,甄十娘又强撑着身体给做了针灸:瞧见外孙子的腿当时就不那么疼了,李夫人感激涕零,说什么也要留甄十娘用牛饭想到马市风波正紧,沈钟磬也正需要这些人维护支持,甄十娘就留了下来,用了午饭又嘱咐李夫人“明儿再让人带了岚哥去将军府吧,连续针灸几天,一准能动。”
李夫人连连点头“沈夫人以后但凡有事,看到起我,我定当竭力相助。”直把甄十娘送到垂huā门看着上了马车,这才簇拥着众丫鬟回了内宅。
甄十娘这面回到将军府,沈钟磬还没回来。
听丫鬟说郑夫人来了,因她出诊就去了老夫人哪甄十娘就皱皱眉。
马市风波问得沸沸扬扬,沈钟磬和郑阁老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不知道这个时候郑夫人来干什么?
是为沈忠信和邬姑娘的婚事,还是为了马市?
心里琢磨着,甄十娘正要吩咐人去养心院打探小丫鬟兴高集烈地跑进来……”……将军回来了!”
闷堵的胸口顿时一轻,甄十娘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带着简文简武亲自迎了出去。
两天没见到爹爹,简武简文扑上去抱着爹爹好一顿亲,看着拧股糖似的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儿子,沈钟磐乐得合不上嘴。
这才是家!
对上迎面甄十娘温温淡淡的目光,想起以前每次回府,面对的都是姨娘无休止的攀比吵闹和母亲的斥责,沈钟磬心里感慨万千。
一家人乐融融地用了饭,又检查了简文简武功课,陪他们下了两盘五子棋,沈钟磬才亲自抱了送回霸王居。
回来时甄十娘已经洗漱了,换了身宽松的衾衣,外罩一件银鼠皮小坎,双手抱膝坐在床头,眉头紧锁。
听到门声,甄十娘抬起头“将军回来了。”目光中有股深深的担忧。
“是新任西北总兵袁敏私自储备粮草筹建马市的事发了……”沈钟磬在甄十娘身边坐下,主动解释道“被右都御史苏大人弹劾,万岁龙颜大怒:”
“不是万岁允的吗?”甄十娘忿忿。
“毕竟没有明旨,这件事上不了台面。”沈钟磬叹了口气“是袁总兵得罪了当地的土豪,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甄十娘就想起萧煜的话“苏御史是郑阁老的人。”话脱口而出她抬起头看着沈钟磬……”郑阁老这是铁了心要和万岁做对了?”
苏大人单字一品!叫苏品,原任翰林院学院学士,后来因沈钟磬在死牢被毒事件,督察院左右御史徐良、邓甑都被撤职投入大牢,他才继邓凯之后接任了右都御史,而原任南平布政使的李沧海则接替徐良接任了左都御史。
“他是铁了心要拉我下马!“沈钟磬声音清冷。
空气顿时滞。
瞧见甄十娘脸色发白,沈钟磬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已经没事了”威慨道“幸亏了南郡王。”
“南郡王?”甄十娘抬起头。
“由南郡王牵头,袁总兵还和西南联合商会秘密签了一供三年的百万吨稻草契约,若被抖出来,我这次少不得要在大狱里住上几个月了。”袁敏的身份还活动不到南郡王那,都是经了他的手操作的“直到不久前,大家才知道南郡王竟然是郑阁老的姻亲,万岁急急地把南郡王调回述职,正想着怎么敲打补救这面苏大人就发难了……”说着话,沈钟磬还有些后怕“……当时我和萧大哥都提着一口气,谁知南郡王竟当场否认了此事。”呵呵笑道“最后只查实袁敏囤了十万吨粮草,被调去西南,降任轻车都尉。”
甄十娘擦擦额头的汗。
果真把沈钟磬牵出来,手握兵权的他私自囤积粮草,就是谋逆的大罪!
“你又损失了一员干将。”她心有金悸地看着沈钟磬。
“把袁敏调去西南,万岁一是堵住众口,二是让他以筹备军粮为名督促西南联合商会秘密准备粮草。”沈钟磬哈哈大笑“待马市的事通过了内阁,他还会被调回西北,袁敏曾和最善养马的匈奴人打过几年交道,在西北开马市再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甄十娘哑然“这不就是典型的共产党糊弄八路军吗?”
万岁竟如此冠冕堂皇地瞒天过海,不知那些费尽心机收集到证据弹劾袁敏的御史们会不会吐血。
沈钟磐没听清楚,他眨眨眼“什么?”
甄十娘一激灵,才发现自己说走了嘴,改口问道“萧大哥竟然也不知道南郡王妃是郑阁老的姻亲?”
“虽是老安伯侯的嫡女,可南郡王妃从小就一直住在外祖母家……”当年的老安伯侯年少风流,趁夫人怀孕时和表妹偷情被堵了个正着,杨夫人一怒之下,带着长子回了娘家,后来老安伯亲自登门再三请罪,杨夫人才将儿子还给了他,自己则带着网出生的女儿一直住在娘家,把根由说了,沈钟磬叹了口气“是以上京很少有人知道安伯侯还有一个嫡亲妹妹。”叹了口气“西南三省是产粮大区,也只有南郡王的地界能签得起这样的大契约,不早下手,一旦马市的事尘埃落定,就会被投机者哄抬,是以袁敏一到西北就写信求我搭桥,是我拿了万岁手谕找了东山王才促成的。”
想起万岁骤然知道南郡王和郑阁老是姻亲时的紧张和震怒,沈钟磬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为什么竟没向着郑阁老?”又摇摇头“东山王为人严谨,南郡王不可能知道这是万岁的授意啊。”
甄十娘就把水车的事说了“他是个正人君子,得了那个水车,应该知道欠了你多大人情。
沈钟磬睁大了眼”你竟把水车送给了他?”扼腕痛惜“文哥武哥喜欢的紧呢。”
甄十娘横了他一眼“那你现在早就被御史葬劾到大狱里了。”
美丽的大眼黑白分明,斜斜地飞过来,直令沈钟磬心扑扑一阵乱跳,他下意识地收紧双臂。
甄十娘推了推他……”……这样一来,朝臣岂不是都向郑阁老那面倒了?”
“昨夜万岁驾临朝阳宫,郑贵妃敬茶时烫着了万岁,当即龙颜大怒,起身就去了关雎宫。”沈钟磬哈哈大笑“一夜间就传遍了朝营,现在啊,郑阁老大约正战战兢兢地睡不着觉呢。”目光迷离地看着甄十娘,嘴唇慢慢地压了下来。
屋里就传来一阵气喘声。
久久,沈钟磬松开甄十娘,大口地喘着粗气。
“十娘,十娘……”他低糜地叫着,手顺着衣襟探了进去。
脸色潮红,甄十娘心扑扑地跳。
难得沈钟磬这么有兴致,可是,她今天出了一天诊,为给他拉拢人脉连午睡都错过了,这身子……若告诉他今天出诊了,一定又要被骂……可是,若硬来,一旦昏厥了……他又要自责……左右为难,眼见沈钟磬温热的唇又覆了下来,甄十娘蓦地睁开眼睛“将军想不想让沈妃娘娘做皇后?”
谋夺后位?
这话说的太吓人!
沈钟磬一激灵,嘴唇堪堪地停在了娇艳的红唇边,神色间还微微有些发怔。
甄十娘暗舒了口气,就势把沈钟磬的手推开,坐直身子,嘴里又问了句“将军想不想让沈妃娘娘做皇后?”熠熠地看着沈钟磬“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