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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符离挤进伞下, 配合着姚老师的步伐,慢慢往前走着。姚老师笑着道, “我听说你在自学, 准备考大学?”
符离点头。
“爱学习好,做人就是要活到老, 学到老。”姚老师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 两人要过一个天桥, 符离伸手扶住了他。姚老师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扶着的手臂, 笑道, “年轻人心好还不说出来, 是要吃亏的。”
“你是看雨太大, 不放心我一个老头子在外面走, 才说没带伞吧?”姚老师拍了拍符离的手臂,“你以后若是追女朋友,可千万不能像这样。若是对方不知道你对她的好, 你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符离不解, 为什么他做的事情一定要让别人知道,不过是举手的事情,有必要吗?更何况人类世界不是推崇雷锋精神, 做了好事不留名?
但这个衰老的人类是老师, 说的话……应该不会错吧?
看到符离这种茫然不知的模样,姚老师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压根儿就还没开窍,也没喜欢过什么人, 不然绝对不会流露出这般随意的模样。他干脆一把搭在符离手臂上,“今天雨这么大,中午先在我那儿吃了饭再回去。”
“好呀。”还不懂得人类世界虚伪客套的符离,连推辞都没有,直接答应了姚老师的邀请。
姚老师的家并不是太远,只是小区有些旧,楼里没有电梯,姚大爷住在四楼,需要一级一级爬上去。
已经脱漆的铁门看起来有些破旧,不过擦得很干净。姚老师取下系在腰间的钥匙,打开门后里面就走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生物,喵喵的叫着。
是一只很胖的猫,胖得跟球一般。
看到符离这个陌生人跟在姚老师身后,胖猫的叫声高昂了几分,围在符离脚边转了一圈后,便仰着肚皮,躺在姚老师面前。
“哎哟,我们家团团肚子饿了,爷爷马上去给你弄吃的。”姚老师安抚好胖猫,对符离道,“小符,你随便坐,我去给我们家团团拿吃的。”
“好的。”符离低头看了眼那只在地上打滚的猫,走到老式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果盘,里面除了几根有些发黑的香蕉,什么都没有。墙上挂着很多照片与奖状,有一张照片摆在正中间,是姚老师跟一个妇人的照片。但是符离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姚老师,再没有其他人类的气息。
“喵。”胖猫跳到茶几上,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符离,似乎在监视他。
符离低头与它的视线对上,伸手在它脑袋在撸了一把毛。
胖猫……胖猫发现自己不能动,只能绝望的被这个人类当做毛球摸来摸去。
“放心吧,我跟你主人是同事,我不会害他。”
“喵!”那是我的仆人,不是主人。
“小符,你先喝杯水。”姚老师端了一碗猫粮出来,又给符离倒了杯水,“你先坐一会,我去做饭。”
符离看着这个人类手背上的斑与皱纹,起身道:“姚老师,我跟你学一学怎么做饭。”
“行。”姚老师点头道,“年轻人会做饭也是长处,现在女孩子事业心重,很多都不会做饭,男孩子会做饭,也是追求女朋友时的加分项。”
符离听着姚老师的念叨,心下忍不住想,人类果然看重繁衍,为了获得雌性青睐,什么都舍得做。
两人吃饭的时候,那只胖得跟球一样的猫,就躺在姚老师膝盖上撒娇,时不时还露出自己的肚皮来。符离看着胖猫那一甩一甩的小尾巴,低头继续扒饭。
吃完饭,符离帮着姚老师一起把厨房收拾了,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姚老师送给他一堆书跟笔记本,都是跟学习有关的。
“这些都是我当老师的时候,学校经常用到的参考书籍与资料,笔记本上是我的一些教学笔记,你拿回去看看,也许会对你有帮助。”姚老师珍惜的摸着书边,这些书已经很旧了,但却很干净。
“谢谢你。”符离接过书,郑重的跟姚老师道谢。
“这些书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回去能学到一些知识,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姚老师笑容和蔼,看符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最乖巧的后辈。
经过这件事以后,符离就经常送姚老师回家,有时候还会拎些水果蔬菜上门,每次他去蹭饭,姚老师都会很高兴,给他讲学习方法,讲他亡妻,讲他以前的学生有多能干,为国家做出了什么贡献。
姚老师说的时候,符离都会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揉一揉胖猫的脑袋,惹得胖猫喵上几声。
直到一天早上,他在酒店大门口,遇到了那只又懒又馋的胖猫,他叫声凄厉急躁,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符离顾不上等他换班的同事,跟着胖猫往姚老师家跑去。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符离此刻奔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短跑冠军,然而世人如此繁忙,又有谁会在意别人在跑什么,跑了多快。
姚老师死了,尽管符离偷偷在他的屋子里放了平安枝,但是仍旧没有改变他的命数。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姚老师没有儿女,家属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这些年他资助了不少贫困儿童,所以除了一屋子书,还有这套破旧的房子,他便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按照姚老师的遗嘱,房子会让相关部门帮着卖掉,钱全部捐给希望工程,书籍全部捐给学校图书馆。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姚老师资助过的孩子及家长,还有他教过的学生。这些人哭得很伤心,尽管姚老师没有儿女,但他的葬礼,一点也不冷清。
姚老师养的猫想去灵堂上,却被人赶出来了,因为按照旧风俗,人的葬礼上不能有猫出现。
符离站在角落里,看着毛色杂乱瘦了一圈的猫,蹲下/身:“你只是一只还未修成人形的猫。”
香蜡纸钱的味道从灵堂里面传出,穿着黑衣黑裤的姚老师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领着他往前走的,是那个叫王祯的阴差。
不知为何,符离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拦在了阴差面前。
“修士,人类自有命数,谁都不可更改。”王祯见来人是符离,语气好了几分,“若是强行修改人类命数,只会损伤人类生生世世的功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符离沉默片刻,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人类命运可以有变化,命数却不能。”他抬头看着慈祥又和蔼的姚老师,“您走好。”
命数天定,无可更改,这个天下,谁也不可能随心所欲。
姚老师似乎没有想到符离居然能看到自己,诧异了几秒后,露出了笑容。
“喵。”猫儿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对着姚老师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
“小符,请你帮我照顾好他。”姚老师蹲下身,想去摸猫儿的小肚皮,手却穿过了它的身体。
“喵~”猫儿像是不知道一般,仍旧像以往那样,蹭了蹭姚老师的手心,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姚老师笑了,起身对王祯道,“走吧,我也该去找我们家老婆子了,让她一个人在下面等我那么多年,等会见到她,我肯定又要被挨骂。”
目送着姚老师与阴差离开,符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那里好像在不高兴。
可是他已经做过努力了,只是人类命数天定,平安枝也救不了姚老师的命。那他为什么还不高兴,难道与太多的人类打交道,也染上了他们不讲理的毛病吗?
庄卿正在审阅三天后的招新考试题,听说符离来找他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一个猜测:难道他是来走后门,要考题的?
想都别想,他不是这样的龙,考试作弊可耻。
但是当两人面对面而坐的时候,庄卿发现,他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庄先生,”符离看着坐在电脑后,气势逼人的混血金龙,露出了一个诚恳的微笑,“我能不能向你借二十万块钱?”
“什么?!”
庄卿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夏天格外炎热,道路两旁的绿化树恹恹地立着,蝉鸣声让人心烦意乱。
当一辆豪车与摩托车在阳光灿烂地道路上相撞时,平时向来爱看热闹的人们,躲在树荫下难得动弹。这么热的天儿,就算老公老婆跑了,他们都不愿意出门去追。
骑摩托车的人把豪车的车灯撞花,他自己也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放在车后座上的牛仔行李包拉链坏了,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乱七八糟的东西滚了一地。
“哎!”一个相貌俊秀,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双手环胸低头看在地上捡东西的年轻人,“哥们,你来碰瓷的?”他好好开着车,莫名其妙就从旁边窜出辆摩托车来,直愣愣撞他车上,他冤不冤?
好在他是正常行驶,还安装了行车记录仪,不然他又要被碰瓷。
“对不住,是我骑车没注意。”年轻人也来不及捡散落一地的东西,起身朝青年道歉,“该负的责任我一定负。”
豪车青年斜眼打量这个年轻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这个年代谁还穿破了洞的体恤衫?再看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枝花草,他甚至还看到一块粉红色的泥巴。
这些破烂玩意儿也能当做一块宝,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知道我这个车灯多少钱吗?”他踢了踢脚边的一块小石头,这好像也是那牛仔包里掉出来的。
“不、不知道,”年轻人盯着车灯看了好几秒,犹豫着开口,“多、多少?”
豪车青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与穷鬼计较,他不耐烦地摆手:“滚滚滚,知道自己没钱赔不起,还不赶紧跑路?!”
“你不要我赔?”年轻人挠了挠头,弯腰单手拎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徒手在上面使劲砸了两下,原本歪掉的车头……直了回来。
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又看了看对方貌似不健硕,实则力气很大的手臂,豪车青年咽了咽口水,偷偷摸摸往后退了几步,把手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妈的,这、这算是暴力恐吓吧?
“不、不用赔,你走吧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怂的时候,绝对不能太硬气。
“那怎么好意思。”年轻人摇了摇摩托车,叮呤咣啷掉下来好几个车零件,他把摩托车推到一边,弯腰在牛仔包里找了会儿,摸出一块黑黝黝的玩意儿递到豪车青年面前,“撞坏东西就要赔偿,这个冉遗肉吃了可以辟邪安眠,就当做是给你的赔礼了。”
敢怒不敢言地接过这块带着腥味儿的东西,豪车青年挤出一抹笑:“谢谢。”
原来这王八蛋不仅暴力恐吓他,还拿三无假药来忽悠他,到底有没有人性?
不对,卖假药的本来就没有人性,但凡有点良知,有点社会公德心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眼见卖三无假药的年轻人准备骑摩托车离开,豪车青年鼓足勇气开口:“你这摩托车还能骑吗?”
别骑到半路出问题,坑人坑己。
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不会,刚才是对摩托车不熟悉,力度控制不到位。”年轻人迈开大长腿,跨坐到破破烂烂的摩托车上,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没开出多远的时候,摩托车上还掉下来一块铁片。
目瞪口呆地看着年轻人骑着摩托车走远,豪车青年坐进车里以后,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第一次接触摩托车,就敢开到大路上来,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像无法无天的富二代?!
符离一路骑着破破烂烂的摩托车,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停放着摩托车、自行车,原本就不宽的巷子,就变得更窄了。他小心翼翼地躲过一辆横躺的自行车,又越过一辆侧翻的摩托车,停在一个挂着“老年养生休闲俱乐部”牌子的木门前。
木门破破烂烂,红漆斑驳,灰扑扑的门槛不知多久没扫,积了厚厚一层灰。
符离把摩托车停到旁边,拍了拍身上的灰,把鼓鼓囊囊的牛仔包背在背后,上前敲半掩的木门。
敲三下,停一会儿,再继续敲三下,如此循环往复。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矮矮胖胖地小老头过来开门,他穿着洗得发黄的白汗衫,手里拿着大蒲扇,慢吞吞地打量了符离一眼:“名字?”
“前辈好,晚辈叫符离。”
“符离?”老头儿盯着蒲扇看了会儿,点头道,“上面有你的名儿,跟我进来做个登记。”
进了门,里面是个小四合院,里面搭了两张麻将桌,几个老头老太太正在打麻将,见到符离进来,连个头也没抬。符离跟着胖老头进屋的时候,两个老太太吵了起来,穿着旗袍的老太太气得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王翠花!”从开门到现在动作一直慢吞吞的老头忽然迅速回头,对旗袍老太吼道:“你又砸坏桌子,记得赔钱。”
符离见刚才还叉腰骂人的旗袍老太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走吧。”胖老头儿见符离还在发呆,摇头道,“年轻人就是见识少。”
符离:“……”
屋子里有些黑,符离走进去的时候,差点被东西绊了一跤。
“你们狐族,不是有夜视功能?”胖老头头摇得更加厉害,“现在真是一辈儿不如一辈儿,连种族本能都忘了,真是丢尽了你们族人的脸。几千年前,你们还能祸乱天下,现在倒好,连路都看不清。”
“可是前辈,我不是狐族的人啊。”符离一脸无辜。
“不是狐族叫什么符离?”胖老头没有丝毫认错的尴尬,他泰然自若地打开房间里的灯,往破旧的电脑前一坐,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在那里坐好,腰背挺直,我要先给你采个相。”
一项项记录填好,胖老头指着最后一个空格,问符离:“你心中理想工作是什么?”
“做公务员,为人民服务。”符离满脸向往,“如果能青史留名,那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胖老头差点没把键盘按钮给抠下来,他摇了摇大蒲扇,看符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奇葩:“你有大学文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