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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音韵
音韵本是星月大陆边缘的碧血海里的一条小鲛人。
从他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父母甚至是其他同胞。
刚出生的他很虚弱，无法寻找食物，海里的任何一种生物都能要了他的命。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游到人类的村落的海边，想要寻求食物。
天真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有价值，便出现在渔夫的面前，想要讨要些鱼。渔夫看见了他，眼睛都亮了，用食物把他骗到离岸靠近的地方，一道大网便是把他笼罩了。
被村民捕捉到的他，被关在一个水池里，锁链锁住了他的双手。
他的血液是上好的炼丹药引，他的油脂乃是照明最好的材料，一滴，便可燃烧数十年，价值千金。
村民每天都会来到水池里，用小刀划开他的皮肤，放血，取走脂肪，随后才会给他食物。
由于自愈能力强悍，他就是想死也不能。他不会说话，也没有人教会他说话，没有人会听见。
他无声的控诉。这样的生活，整整持续了十年！
直到有一天，他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光明。
这个村子整整十年里从没间断的出售鲛人脂，惹起了帝国的怀疑，所以派他下来调查。
音韵永远都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关在水池里的他，看见了一身白衣的他站在水池旁。阳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使他看上去似是神一般不可侵犯。
多么耀眼的人啊！使音韵看向他的时候都得眯起眼睛。
“我叫云集，你愿意跟我走吗？”随后，那人向他伸出了手。
鬼使神差之下，音韵抓住了他的手，仿佛是抓住了阳光般，紧握不放。
他与他签订了契约，这之后他就把他带到了他居住的地方了。他特地在家中后院建起了一个人造湖，只为了音韵能开心。
他喜欢听他唱歌，他说他的歌声能让他忘记一切烦恼。
“你以后，便叫音韵把。”他说。
云集每天都会花时间的教音韵说话。“云集”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话。
音韵觉得，遇见云集，便已经是花尽了他一生的福气了。之前有多苦他不在乎，只要能遇见他，一切便足够了。
可是好景不长，麻烦事便找来了。他记得那一天，很多官兵把他们的家重重围了起来。
“云集，交出琉璃珠！饶你不死！”一个军官如此说道。
云集笑了笑：“琉璃珠本就是我的东西，何来交出一说？”说完，也不管那些官兵，径直往音韵这走来。
“音韵，别怕，回到魔兽空间里吧。”说完便召回了音韵。
待音韵出来后，便已经在亡魂森林里了，云集满身是血的躺在他的面前。
“云集！云集！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音韵似是疯了一般的使用治愈法术，直到灵力枯竭为止。
灵力用光的音韵似是不死心，咬破了自己的皮肤，便要喂他血液。
“音韵，你个傻瓜。”云集的声音传来的一刻，音韵觉得就是血液放干了，也值了。大哭着抱着了他：“我的世界里只有你，请你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恨死你的！”
云集无奈的看着抱着他大哭的音韵，良久，才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可好？”
从此，两人便在亡魂森林里住了下来。
音韵曾经问过云集，琉璃珠是什么？
云集说，那是鲛人女皇死后的内丹，十分强大。
待音韵要求要看看的时候，云集却是笑笑不语。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是二十载春秋了。对于鲛人漫长的生命来说，只不过是弹指之间。
云集见音韵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他曾想过，云集是不是已经讨厌他了，已经厌烦了他。
可是每次看到云集见他时脸上那温暖的笑容，都会把他的胡思乱想一扫而光。
直到有一天，云集如常来见他的时候，突然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云集！你怎么了！”音韵连忙爬上了岸，一路爬到了云集的身边。
只见云集双手捂住了嘴一直剧烈的咳嗽，从指间的缝隙中流出了乌黑的血。
“你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就在音韵担忧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云集已经站起身来跑走了。
当初，云集被围攻的时候便已经中毒了，后来音韵的血压制了他身体中的毒素。这二十年，他是多活了。
身体愈来愈差，他知道音韵没有安全感，他是音韵整个生命中的支柱。所以他不能让他知道。
云集再也没有来见过音韵了。
音韵一直相信他会过来见他的，每到黎明来临的时候，他便幻想着，只要他一睁开眼，便会看见云集笑着在岸边。
可是没有。
云集的木屋就在湖的后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一段路。
音韵尝试过爬过去，在爬到半路的时候，身上的鳞片已经脱落，身体也开始干枯了起来。
那时候，音韵在想，也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没有云集的日子，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之后他又想到，要是死了的话，云集去到湖边看不见他的话怎么办？他会担心自己的。
这之后，音韵一直在湖中等待着云集。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靠着他和云集的回忆度日。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靠着反复回忆，终于是明白了。为何那时候他要求看看琉璃珠的时候，云集笑笑却不语了。
琉璃珠早在刚见面的时候，云集便已喂给他吃了。
那时候他的身体太虚弱，云集实在是担心他就会这样去了。便把一颗散发着紫光的珠子放到了他的口中。
回忆起来的音韵顿时便放声大哭，为何他要对自己这么好！云集啊！
在很久很久的时间之后，音韵才接受了云集不会再来了的事实。这辈子，他是无论再怎么等都等不到了。
为什么给予了他温暖之后，又独留下他一个人！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让他死在那个村庄里。他宁愿从来不曾遇到他，如果这样云集便不用死的话。
云集，我恨你，为何要留下我一人呢。这是音韵多年来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可是无人回答。
苏陌岚前世在中央帝国的时候便已经听闻过他们的故事，所以此时才能威胁到音韵。只见音韵在地上失声痛哭。心内不禁一软。
“我带你去见他，琉璃珠给我。”苏陌岚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真的？见到他之后，我给你！”音韵听见了苏陌岚的话，心中浮起一丝希望。
苏陌岚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瓶丹药，这是她之前离家之前炼制的。
“这是灵润丹，可保你两个时辰内不会缺水干枯。”说完，便解开了法阵，喂给了音韵。
随后，便召出了千瓣莲，把音韵抱了上去。
千瓣莲的速度很快，眨眼，便已经到达了木屋的门前。
这时，音韵却犹豫了，他有些害怕将要面对的。
苏陌岚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说道：“给自己一个结局吧。”说完，便把他抱了下来。
打开房间，里面漆黑一遍，苏陌岚吩咐钱十三取出夜明珠。
钱十三听后，急忙取出，房间里一下子便被照亮了。
房间很整洁，看得出主人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可是现在屋里的家具却是布满了尘埃。
在桌子上有几张散落的纸张，苏陌岚抱着音韵走了过去，让音韵拿起来看看。
只见，整张纸上，皆是音韵的名字，纸上明显还有已经变黑的血迹。苏陌岚眼看音韵又要哭了，连忙说道：“别哭，不然丹药会失效的。忍住！”
此刻音韵也不敢哭了，他还没有看见云集。
外室并无什么特别的，苏陌岚抬腿便往内室走去。
进入了内室之后，只见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了床上。众人顺着月光看向床上，便看见了一具干尸。
音韵这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挣扎着要过去。
苏陌岚把他抱到了床上，只见他一把便抱住了干尸说道：“云集，这次换我来看你了。你睁眼看看我啊！”
钱十三不忍再看，转过了身子，暗自擦泪。
“云集，我原谅你了，你看看我啊。”音韵本以为自己在漫长的日子里已经做好了见他准备。谁知到，当真的见到的时候，却是控制不了自己。
“灵润丹的药效已经失效了，你的时间不多。”苏陌岚知道音韵心里难受，可是再这样下去，音韵是要死去的。
音韵轻轻的放下云集，说道：“琉璃珠，在我体内。”说完便张开了口，只见从他口出吐出一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圆形珠子。
把珠子给了苏陌岚后，音韵笑着抱起了云集：“琉璃珠已经给你们，你们离开吧。”
“离开？你呢？你必须要马上回到水里！”苏陌岚上前抓住了音韵的手，想要强行带他走。
“你便成全我吧，这是我最好的结局。”说完他紧紧抱着云集：“你说过我的歌声很好听，我唱给你听可好？”
悲伤的歌声悠悠的传出了屋外，似是连月亮都感受到了悲伤，躲进了云里。
苏陌岚知道是劝不了音韵了，便只能拉着钱十三离开。
“云集，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能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待苏陌岚和钱十三走出屋外的时候，歌声已经停止了。钱十三泣不成声，苏陌岚也一言不发。
两人静静的离开了，不忍心打扰屋中沉睡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