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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孟子惆再度踏上城楼的楼梯,严真真只觉得心里发慌看来,孟子惆蜇伏近十年,如今却是要一鸣惊人,让皇帝看到他真正的实力。她叹了口气,转头对王志中道:“你去保护王爷罢,我这里不碍事的。”
王志中却不为所动:“王妃安危,是卑职的责任,万万不敢离开。”
“王爷若有个好歹,你觉得我们还有活路么?王爷安危,重于泰山。”严真真肃然道,“留十个侍卫给我,其余人都带走了!”
王志中动容:“请王妃放心,王爷虽看着文弱,却勇冠三军。若不然,怎会得到江湖异士的誓死相随?”
勇冠三军?严真真可是知道这四个字份量的。虽然身为下属,言语未免夸张,但至少对孟子惆的身手,是肯定的。她好奇了起来,孟子惆虽然是没落的王爷,可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天开国未久,尚武精神并未凋落,三大异姓王更是以军功起家,孟子惆若是不会武,那才是咄咄怪事。可高明到让王志中心悦诚服的地步,却更让人惊异。
王志中低头长辑:“请由卑职护送王妃先行离开。”
“我还要等个人呢,不急。”严真真却摇首。
“王妃是等………………”王志中脱口而出说了半句,方觉得孟浪。这话,可不该由自己这个孟子惆的亲军头子来问。
严真真笑吟吟道:“自然是螺儿了,你差人往前迎迎,若是见了她,赶紧带过来。”
王志中脸色一变,脚步微错,眼见便要亲自去迎,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叫过两名侍卫,板着脸吩咐:“去前头迎一迎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螺儿姑娘…可不能怠慢了。”
“你亲自去迎也使得。”严真真看得好笑,故意调侃。
不过,人家终究不理,仍是站如松地守在她的身后。严真真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内城是否戒了严…螺儿若是出不来,那可糟糕之至。”
“王妃放心,王爷早有布置,万不肯让自己腹背都受敌的。”王志中低声答了一句。
严真真震惊地瞪大了美眸,孟子惆只控制了一个东城门?这人说话,竟也不扎不实,害自己替他担了老半天的心事!难怪他有恃无恐…敢最后一个离开京城,原来是有所倚仗!更难怪皇帝不行内外夹击之事,除了孟子惆说过的理由,恐怕这才是最站得住脚的一个。
“既如此,那咱们也不必替王爷担心,赶紧迎了螺儿便先行出城。若是留下,大概也只是让王爷分心。”她淡淡地说道,目光看向黑夜深处。
有种不被信任的委屈…渐渐涌上心头。严真真倏然一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孟子惆索要的感情…越来越多。而届时自己要给出回报,又怎么给?
“王妃留下,王爷很是高兴。”王志中忽地主动开腔。
“是啊,有个女人陪他登临城头,多鼓舞士气?就是视觉效果,也是好的。”严真真自嘲,眼睛一亮,“螺儿来了,咱们即刻出城,可别到时候成了王爷的累赘。”
她的语气里…有种说不绺的萧索。
王志中虽然略有所感,但身份上下有别,他又不擅分析女子心理,更遑论劝说。况且,见了螺儿安然无恙地赶来,心中欢喜…浑然忘了他事。
“王妃,咱们这便要撤出城去了么?”螺儿却像是没有看到王志中的样子,只管满脸的焦急,“那头的事儿还没有完全安排妥当,若再有一日……”
“哪能事事如意的意?”严真真笑道,“走罢,就是少挣些银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者说了,这京城也不是不能回来。便是王爷,也要赴皇上设下的鸿门宴么!”
螺儿忧愁:“可这一走,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毕竟,这里是咱们第一家……铺子。”
她看到王志中守在一旁,不敢直言,只能隐晦地提醒。严真真知道她担忧小辉和小兰无法独当一面,以至于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怕甚么,咱们要去临川,王爷经营何止一日?先把联华超市给开张了,王爷的地头,可至少得分大半的股子给他。”严真真意味深长地瞅了螺儿一眼。
螺儿会意,忙点头应下:“是,奴婢明白。”
她的行李里,已把璀璨珠宝新鲜的式样都带了一两件,打算一至临川王的封地,头一件事儿便是把璀璨珠宝店红红火火地给开张了。毕竟,这件生意,才是完完整整属于严真真的。
两人进了马车,王志中策马护在一侧。严真真掀起车帘子,转头看去。夜幕下黑云低垂,可是城楼上下,却火光映天。耳边传来的喊杀声,可是人群里,加入战团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而随同她们一同辙退的,便不在三千之数。
可是在两军对垒中,那袭银色的软甲,却格外的耀目。他在城楼的最高处,散发着最耀目的光芒。
“他站得那么高,当箭靶子么?”严真真对于某人大出风头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王妃请放心,王爷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王志中在马上躬了身答道。
话音刚落,便扬起一声惊呼。严真真脸色一变:“不会是王爷……受伤了罢?”一时疑神疑鬼,竟欲下车而返,去看个究竟。
王志中手握佩剑,极目远眺,刚露出一丝笑意,便传来几声欢呼。虽隔得有些距离,仍觉得地动山摇。严真真惊疑不定:“这又是做什么了?”
“是王爷折了对方的箭!”王志中满心欢喜,“王爷此举,令士气大增,今夜之役,足可载入史册!”
“好吧,他总算没有白表演。”严真真松了口气,仍然有些不放心,“王爷不会受伤了罢?”
“听欢呼声,应是毫发无伤。再说,王爷身上的披风,水火不侵,对刀枪也能卸力,王妃但请放心,有惊无险。”
严真真闻言,心虚地紧了紧披风的带子。这件黑色丝质披风里面,可藏着那件所谓的宝贝披风呢!心里顿时暖融融的,竟像是饮了陈年的桂花酒,醺然欲醉。
手指缓缓松开,车帘顿时挡住了半幕夜色。螺儿愁眉紧锁:“璀璨珠宝那里已置办得差不多了,只是联华超市那里,奴婢却没能筹划周详。”
“能顾着一个是一个,不必太过烦忧。”严真真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再者,联华超市的掌柜,也是干了几十年的,哪里会连个超市还支撑不下去?纵然不能扩张成事,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这赚银子可是个无底洞,赚到一个定数,便够了。你忘了么?咱们铺子开张的时候,不就是为了攒上些私房钱,日后下堂求去,也能衣食无忧么?如今咱们赚的银子,足够主仆几个都舒舒服服地度过半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螺儿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哑然失笑:“王妃所言极是,倒是奴婢想得左了。眼看着赚银子容易,便想要聚个金山银山,方见奴婢的手段儿。”
“赚银子容易………………”严真真哭笑不得,“也只你这么想。看看你这几日起早贪黑的,一张小脸竟是瘦得脱了形,这还叫容易?”
“奴婢高兴着呢!”螺儿笑吟吟道,“只要想着今儿赚得钵盆俱满,走路也觉得轻松了几分。”
“果然………………是个财奴。”严真真苦笑。
但这个评语,也并非恰当。螺儿之所以醉心生意,恐怕更多的还是兴趣使然。现在严真真终于明白了,原来果然有人以赚钱为乐的。
身后的厮杀声、欢呼声,渐渐地离得远了,严真真觉得倦意袭来。这一夜,也算得上惊心动魄。尤其是那擦着她发梢射来的那一箭,让严真真在遭遇巨熊这后,再一次觉得生命之脆弱。生死之间,不过弹指一瞬。
她的右手,轻轻抚过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不期然地想起了龙渊。这个时候,他是在扬州还是金陵呢?临川离这两城只半天路程,相见倒是容易多了。
“王妃,咱们在临川安顿下来,便可安排璀璨珠宝开张事宜了。奴婢把新鲜式样的首饰,带了一两件不等。余下的,也叫小辉和小兰找镖局护送,随后从陆路运过去。”
严真真目瞪口呆,看了看简陋的马车:“我们现在是逃难,不是应该担忧一路上的安全么?你带那么多首饰,也不怕遇着强盗!”
螺儿不以为然:“谁会不开眼地拦截三千人的大军?要依着奴婢,还想再收拾一包,就是太沉了,奴婢实在背不动。有什么镖行,能及得上王爷的亲军?所以,奴婢想一次给办囫囵了,也不必再去求镖行的人!”
“想得倒美,你把人家当免费的镖师啊!”严真真笑骂,“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理,有哪家镖行及得上这样的精兵强将?况且,还有三千人的规模!”
螺儿喜孜孜道:“正是!”
“站住,什么人?”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大喝,分明是先行的将官,不知遇上了什么,怒喝连连。
严真真心里一沉,敢于拦住军队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山贼。难道是皇帝早早在此地设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