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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顺水的事情办起来也相当快,卿尔尔开学没多久,梁家挑好了良辰吉日,正好赶上国庆节的时候,两家人选好了佳期,宴请了宾客,而卿尔尔也正式住进了梁家在镇上的房子。
这婚姻大事,梁家人虽说会从简来办,可是该热闹的还是要热热闹闹的,该置办的还是置办了好些日子,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卿尔尔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见到这么盛大的婚礼,而且这场婚礼还是她自己的。
梁于归的二叔梁全德好不容易才请了假匆忙赶回来,可是大巴在路上抛锚了,赶到家门也已经是新婚第二天了,这会儿才跟比自己早两天回来给老大家帮忙张罗的媳妇说上两句话。
“大侄子的那新媳妇昨天进的家门?”
“昨儿个一早就接进来了,大侄子这媳妇也是个金贵的,她叔叔家可是不吃亏的,彩礼钱都送了两万过去。”梁全德的媳妇赵凤噘了噘嘴。
“两万?竟然聘礼就给了这么多?老大家也拿的出手?”梁全德长年在城里做工,一年赚得了几个钱,但是两万这个数目相当于他两三年赚的钱了,按照他在家做点小生意,种点地糊口的大哥的经济情况,彩礼给个几千块也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了。
那头他媳妇就“呵”了一声,说:“明面上说是老大家拿的彩礼钱,谁知道是谁拿的呢?”
梁全德也不是个榆木脑袋,立马明白过来,赵凤这是在指桑骂槐,连忙语气里带斥责地说:“胡说八道什么,妇道人家成天乱嚼舌头。”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阿爹就是把心偏到老大那边去了,两万块钱买的这个媳妇也是个不通人情的,我回来见到她开始,到现在也不见好好和我们这些忙里忙外的长辈说过一句话,就知道低着头,如果是个有毛病的,看大侄子不找阿爹闹去······”他嘴里的“妇道人家”倒是不以为意。
“还不快住嘴,迟早得被你这口无遮拦的一张嘴害死。”梁全德甩了甩白衬衣袖子上的灰尘,大步走向床边坐下,想起了些什么,又换了语气问赵凤:“今儿个早上给新媳妇红包了吗?”
赵凤知道自己这口子最不欢喜她说这些,便不再多话,只回答他问的:“给了,给了两百。”
梁全德点了点头,他这媳妇向来话多,因为生了女儿之后又在没有生育,在家里难免不受重视,他平日里也不多说她什么,让她抱怨抱怨也是好的,可是一到拎不清的时候,他还是要斥责她几句的。
“大侄子可欢喜这媳妇?之前阿爹不是还专门让两个年轻人见了面,合了眼缘的吗?”
“瞧不出大侄子欢不欢喜,昨晚上被他那些个同学灌多了酒,差点连门都没找着,还是让两三个同学给扶进房里的。可能因为刚结婚,今早瞧着是有点脸红,应该是不好意思了吧,到底欢不欢喜这媳妇以后日子长了就知道了。”赵凤想起今早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粱于归只顾着低头吃饭,闲话都没有一句的样子,心想:这一向主意大的大侄子居然还有害羞的时候!
“我在路上车坏了,也没地方可以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大哥大嫂问起我来,你怎么说的?”这说辞还是得统一一下,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事情,尤其大嫂看着不怎么管事,但是平日里做事也是有一套的,妯娌之间间隙还是越少越好。
“还能怎么说?说你在赶回来的路上呗。”
一听自己这没脑筋的媳妇这样讲,梁全德就开始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去找老大说说话,打个圆场,不管阿爹这做长辈的如何,兄弟间的感情还是要维持着的,毕竟是一家子的骨肉亲情。
夜深人静,卿尔尔安安分分地坐在床边,仔细聆听着渐渐近了的脚步声,数着那不急不缓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直到门被推开,那人站在自己面前,她还是低垂着脑袋,死死地盯着他被打理得黑亮的皮鞋。
她昨日被卿守业送来梁家之后,由喜娘和几个妇人引着进了新房,随后就一个人一直坐在床边等着。
粱于归陪了一夜的宾客,被人送到房门口,他一走进门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浑身上下都是酒气,混合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这个安静的夜晚。
卿尔尔感觉身边的人久久都没有动弹过,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掀开盖头,在眼睛瞥见身旁的人的那一刻,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男人便半支起身子,一把拉过她抱着。
随即男人俯身压在她身子上,她闻到他浑身都是浓重的酒气,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个会怜香惜玉,会顾及她的男人,她试着挣扎过,可女孩子的力气哪里就能敌得过一个大男人,她在用手推开的时候,就被他一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牢牢抓着她举过她的头顶,男人坚实的胸膛将她死死桎梏在身下。
一夜缠绵却不带丝毫温柔,她的泪水似乎就没有停止过,枕巾是新婚置办的鸳鸯戏水,却被她的眼泪浸湿。
从第二天早上起,他就不曾再正眼瞧她,如此说来,这新婚的第二晚,她心底忐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如此坦然地正视他,竟是他们俩结婚后第一次神智清醒地面对面。
“青青,你先睡吧。”梁于归看着卿尔尔用手使劲拽着身旁的床单,用有些沉重的声音说,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门再次被关起。
卿尔尔等到门外没了动静,过了几分钟,她才起了身,走到窗子边,撩开窗帘一角,看见那个男子站在后院,静静伫立在那里。
她想起早起时身子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让她触目惊心,伸手摸了摸,的确还是疼的,疼的她心里眼里都是酸的。
女孩变成女人,总是莫名地想哭泣,那是成长的见证,那是改变的纪念,说不出是伤感还是伤痛,只是觉得兴许哭上一哭,才是对的。
不与他同床而眠,对于卿尔尔来说,这或许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她出嫁前,她婶婶告诉了她许多婚后的事情,教了她许多,现如今看来都是不用她再费心思了。
她午间就听见梁于归和他二叔说话,她胆子小,不敢细听,只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意思就是梁于归想让他二叔过段时间带他先去城里,待几天,准备妥当之后就坐火车去外地,虽然她没见过火车,也不知道梁于归要去外地干什么,但是让她真正抓住的重点是梁于归是没想过要带她一块去外地。
卿尔尔很是乐意的,她根本不懂得如何去与一个只见了两只手都数的过来次数的男人过日子。
从她的本意来说,她是不想结婚的。
她虽然在家里的婶婶面前很是软弱,那是因为从小就是如此,一开始在和这个男人见面的时候也表现地很怯懦,那是她有私心,希望这个男人不要相中她,不要娶她。
但如今木已成舟,她看的出来粱于归在家里的地位,要是他去了外地,而且提出要带她一起出去,那她不但书不可以继续读,而且回娘家也就成了杳杳无期的事情。
这天晚上,卿尔尔亲眼看见粱于归抱着崭新的深蓝色的铺盖枕头去了书房,从那日起,粱于归开始夜夜睡在后院的书房里,那书房本是他以前初中和高中读书时候,梁老爷子花了钱让人特意砌了一间小房给他温习功课用的,把以前家里的古书毛笔什么的统统都放了进去,所以书房里的布置和格局像极了古代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的书房。
从那以后,每天粱于归进进出出都会见到卿尔尔好几次,不过交谈的内容就是像“起来了?”“饭做好了。”之类的闲话罢了,真真成了最亲密的陌生人。
而另外一边,卿尔尔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只要七日之后,她回了门,算算时间,梁于归应该也差不多就会离开,那她也就可以安稳地读书过小日子了。
除此之外,起初她一直在担心,结婚和读书的事情会让她在学校多遭受出一些异样的眼光,可是镇上的人的言行却让她出乎意料,街坊邻居走得近一些的都会‘小梁媳妇小梁媳妇’地叫她,跟她寒暄聊天。
班里的同学也不多说她什么,她同桌唐小苒也是住在镇上的人家,许是瞧见她好几天都是忐忑不安的样子,多多少少琢磨出她心里在担心的事情,宽慰她说:“你一个人不要瞎琢磨,结婚了还在读书有什么,都是同班两年的同学了,农村结婚早很正常,再说了,我们班上已经有好几对呢,指不定明年一毕业就直接办酒席了呢。而且我听我家里住在城里的远亲说,大城市里面在学校结婚,校长亲自主持婚礼的事情都有,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这才让她没了那么多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