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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宋依诺第一次看见沈存希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本来是个挺尴尬的话题,她突然不觉得尴尬了,因为有人比她更尴尬。
她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一手托着下巴,揣测道:“其实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吧?你骗我说发生了什么,就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媚,这一眯起,就添了无限风情,勾挠着他的心,痒痒的。媚眼如丝,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沈存希踩着地砖慢慢朝她踱过去,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影。她质疑他的能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恨不得身体力行堵了她的嘴。
可偏生又舍不得让她背上婚内出轨的名声。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贴在她盈润小巧的耳朵旁,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她胸口,邪气道:“诺诺,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数一数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如果你还这么见忘,我不介意让你重温一下昨晚的过程。”
宋依诺的脸颊发烫,再度爆红,比无耻和厚脸皮,她绝对被他甩出几条街。她咬了咬牙,用力推开他,拿起筷子吃东西,忿忿道:“吃饭不要说话,吃完就赶紧走。”
沈存希闷笑一声,这丫头说不过就发脾气,实在可爱得紧。不想真的惹恼她,然后被她拉入黑名单,他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想了想,还是旧话重提,“诺诺,这次的事,你长个心眼,以后宋家人送来的东西,你碰都不要碰。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宋依诺吃饭的动作一顿,心口涌起一股熟悉的刺痛,她没吭声,继续吃饭。
沈存希见她不答,也不强迫她,拾起桌上的筷子,正要给她夹菜,她却放下筷子,退开椅子站起来,“我吃饱了,你慢用。”
沈存希望着她苍桑的背影,被最亲的人出卖,她心里有多痛,他感同身受。可她偏偏隐忍不说,独自舔舐着伤口,然后用时间去复原,真是傻得可以!
宋依诺躺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知道和沈存希发生关系,她没有哭,只是感到茫然以及不知所措。
被唐佑南甩了一耳光,被他骂荡.妇时,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凄凉。啊,宋依诺,瞧瞧你这五年来死心踏地爱上的男人,原来就是这样的。
直到沈存希告诉她,她被下药,是鸡汤和熏香产生的连锁反应,她以为她已经麻木的心,却仍然感到了难忍的疼痛。这几天的幸福,全都成了泡影。
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只有她有利用价值时,宋夫人才会放下高高的姿态迁就她。可她,怎么就学不乖?
卧室的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沈存希站在门边,目光凝视着床上背对着门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蜷缩成这个样子,仿佛还在母亲的子宫里。
他心里一揪,缓缓走过去,他在床边坐下,明显感觉到她背影僵住,他苦笑一声,将手里包裹着冰块的毛巾轻轻敷在她肿起来的脸颊上,她冷得毖瑟了一下。
他踢了鞋子,上床躺在她身后,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瞬间变得僵硬,他没了动作,嘴里像含了黄连,他声音低柔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就走。”
宋依诺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可耻,但是她没有力气拒绝他给的温柔,就让她贪恋一下下吧,只一下下就好。
怀里的娇躯逐渐放松,直到均匀绵长的呼吸传来,沈存希才撑起身体坐起来,目光,流连在那张敷着毛巾的小脸上,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她脸上犹挂着泪痕。她在心痛,为“失身”于他,还是为唐佑南?
思及后者,他眸里的柔情,顷刻间被寒冰覆盖。
沈存希回到公司,犹如开了外挂的复仇战神,浑身都带着煞气,与上午时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南辕北辙。秘书室里的众人立即开启一级戒备,小心翼翼的侍候着这位爷,生怕被飓风尾扫到。
上午没有被清算的企划部主管侥幸逃过一劫,正以为顺利过关了,就被沈存希叫去了办公室,一顿狠批。
大家都看得出来,沈存希心情不好,很不好!
沈存希的心情确实很糟糕,眼前一直浮现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每次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只要站在这里,眺望远处桐城的第一高塔,他就会慢慢冷静下来,但是今天,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心里有团火在烧,煎熬得难受。
严城敲门进来,“沈总,业之峰的COE董女士打电话来,邀请您晚上一起用餐,您意下如何?”
“没空!”沈存希语气恶劣。
严城缩了缩脖子,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惹他,“我知道了。”他刚要拉开门出去,就被沈存希叫住。
“等等。”沈存希转过身来,慢慢走回办公桌旁,眸色深沉道:“我听说银行给宋氏宽限了五天?”
严城一惊,他刚刚才得知的消息,沈总居然已经知道了,他连忙点头,“是,沈总,启鸿集团的夫人亲自去银行跟何行长谈的,颜家在桐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再加上沈家在桐城的威望,银行卖了个薄面给她,宽限了五天。”
沈存希眯起双眸,冷笑一声,“为了保住宋家,她也是蛮拼的。”五天?亏空那么大一笔资金,给宋氏五十天,他们也未必筹得出来款。
严城不敢说话,猜不透沈存希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们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存希原本只想教训一下宋氏,达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偏偏他们不识好歹,动了他的人,如今,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沈存希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来,交到严城手里,“把这份文件匿名寄到纪检委去,宋氏,必须从桐城消失。”
严城的心颤了颤,他接过文件,说:“是,沈总。”
“还有,给董总回电话,就说晚上我会准时赴宴。”他还记得,那天的酒会,宋依诺见到董仪璇后,整个人都很反常。直觉告诉他,宋依诺与董仪璇一定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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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昏昏沉沉醒来,傍晚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窗前,轻尘在阳光里跳跃,她坐起身来,脸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凉凉的。
她低头看去,粉色的毛巾搭在腿上,里面的冰块已经融化。她拿起毛巾起身下床,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她怔了一下,拿起手机,屏幕上提示有未读短信,她点开来。
“按时吃饭,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我!”
落款:四哥。
宋依诺死死瞪着四哥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早上他送她回来时,在车上那暧昧多过欲念的一吻,她的耳根子瞬间红透。
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没有回信息。拿着毛巾,转身出了卧室。
宋依诺将毛巾清洗干净,然后挂好,一转身,差点没被站在身后的韩美昕给吓死。她掩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吓得急喘了一声,“妈呀,你走路都不出声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美昕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一脸哀怨的瞅着她,“依诺,我跟你说,我丢人丢大发了。”
“什么?”宋依诺疑惑地望着她。
“我今天,把客户扑了。”韩美昕欲哭无泪,拿头撞墙,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主动扑倒男人,而且那个人,不是她一直爱慕的那个人啊。
她到底着了什么魔,就那么扑过去了,想到那男人刻薄的嫌弃样,她真是无地自容。
宋依诺马上想到她们这些天喝的问题鸡汤,难怪那天晚上沈存希吻她时,她会有感觉,甚至还主动回吻了他,原来都是鸡汤惹的祸。
“美昕,你先别激动,我们过去坐下说。”宋依诺看她一下下的撞墙,都替她感到疼。
拉着韩美昕在沙发上坐下,宋依诺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她,要不是她拉着她一起喝鸡汤,她也不会被连累,她小心翼翼道:“美昕,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去薄氏集团谈法律顾问续约的事,以前都是跟下面的总经理谈的,这次却要求直接跟总裁谈。薄氏集团总裁薄慕年,你听说过吧,桐城有权有势的黄金单身汉,与你那个四叔姐夫齐名。”韩美昕还记得她走进总裁办公室时,薄慕年正站在落地窗前,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隐隐透着禁欲的气息,一再蛊惑着她靠近。
宋依诺忽然想起那张淡漠疏离的俊脸,她点了点头。
“就是他,我把他扑了,然后被他气急败坏的丢出了办公室,还说以后狗与韩美昕,都不准再靠近他五十米之内。”韩美昕想起总裁办公室的秘书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就想死,她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那男人把她吻了摸了,最后居然还将她划分到狗的行列,真是太过分了。
“噗哧!”
宋依诺发誓,她真不是故意要笑的,薄慕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想到这么毒舌。可怜的美昕,她要是知道是鸡汤出了问题,会不会杀到宋家去把宋夫人宰了?
韩美昕抬腿踢了她一脚,“你还笑,你这个没良心的。”
宋依诺强忍笑意,“后来呢?”
“后来我被薄氏的保安轰了出去,薄慕年给我们事务所的老总打电话,说薄氏集团明年的法律顾问,不敢要这么轻浮的律师,续约,免谈!”韩美昕咬牙切齿道,这个臭男人,占尽了便宜,还黑她,让她被事务所的同事笑,说她这是用生命在奋斗。那时候她才知道,薄氏集团明年的法律顾问,已经接洽了别的事务所,有意将他们换掉。
“那现在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老总把我叫进去谈话,让我去跟薄慕年道歉,争取续约。掀桌,错的又不是我,我道哪门子歉?”韩美昕激动得直拍茶几。
宋依诺不动声色的将茶几踢开,以免被她拍碎了,扎手。
“美昕啊,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就是……就是……”宋依诺舔了舔唇,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要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被连累。
“什么事啊?”韩美昕转头看她,这才看见她脸上有五根清晰的指印,她一把握住她的下巴,“依诺,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宋依诺尴尬的拿开她的手,“没什么,我要跟你说的是,那个鸡汤……好像真的有问题。”
韩美昕愣了几秒,忽然掀桌,她站起来,在客厅里暴走,激动道:“你看看,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还不信,还好,有我陪你喝。”
宋依诺被她的仗义感动了。
“等等,鸡汤出什么问题了?我喝了没事啊。”韩美昕一脸茫然。
“鸡汤里加了料,所以你才会扑了薄慕年。”宋依诺怯生生的说完,就见韩美昕往厨房里跑,转眼就拿了一把亮晃晃的菜刀出来,嘴里嚷着:“靠,我要宰了那个老妖婆!”
“……”宋依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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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旋转西餐厅里,沈存希一身黑色西装,俊逸不凡,他对面坐着董仪璇,年近五十的董仪璇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眼角一丝皱纹都没有,看起来不过才30岁左右。
巨大的落地窗外,黑夜笼罩的城市中心灯光璀璨,美不胜收。
这里是桐城最高的塔,名为希塔。五年前沈存希回国立足,便修了这座高塔,象征着他在桐城屹立不倒的地位。
沈存希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他的手边放着手机,一直没有响起。他发过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情绪,浮躁起来,就连对面的董仪璇都看出了端倪,“存希,你在等电话?”
沈存希移开视线,望着对面的董仪璇,世人面前的董仪璇,从来都是高贵端庄优雅,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像带了一张假面,叫人看不透。
“璇姨,您刚才说要和博翼竞标C市那个项目,我没听错吧?”沈存希转移话题,将心思藏起。
董仪璇说:“业之峰在同行里已经是翘楚企业,正因为是翘楚,所以才会被这个声名所累,无法向前发展。我回桐城,只有一个目的,收购好的装饰公司,扩大业之峰的版图,让业之峰走得更远。”
这番话从一个女流之辈的嘴里说出来,竟也是铿锵有力,声声逼人。
“我不瞒你,我回国前就已经注意了几家装饰公司,尤其是博翼集团,这家公司有三十年的历史,业之峰收购了它,它未来的路会更广阔,当然,收购之前,我想知道,它到底值不值得我花重金收购。”董仪璇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将军,英气逼人。
沈存希蹙了蹙眉,他没想到董仪璇的野心这么大,他斟酌道:“这也并不是不可行,只是博翼近年来发展突飞猛近,他们公司人才济济,您就不怕业之峰在这一战上折了翼?”
董仪璇抿了口酒,笑得自信嚣张,“怕什么?它若赢我,我必将收购了它,到时候C市那个项目依然是我的。”
沈存希拊掌叫好,“璇姨果然是女中豪杰!”
吃完饭出来,董仪璇先走,沈存希站在希塔下面,仰望着这座高塔。30岁,他站在人生的最高峰,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唯有那一人的心,让他辗转难觅,舍不得放弃,又不能拥有,进退间苦苦争斗。
“沈总?真的是您!”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存希蹙眉望去,男人穿着深色西装,略微有些秃顶,正是博翼集团的李总。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李总,你也来这里吃饭?”
“是啊,刚才离开那位是业之峰的CEO董女士吧,没想到沈总与董女士私下的交情也这么好。”李总双手交握,其实刚才在餐厅里他就看见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心里想着C市那个项目说不准已经内定了,他将宝押在宋依诺身上,似乎押错了。
沈存希久战商场,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他眸华渐深,走过去拍了拍李总的肩,说:“李总,我很看好你们公司。”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独留李总在原地欣喜若狂。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拿出手机,第一次如此急迫的查看短信。
“存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等你,我有话跟你说。”
落款:子矜。
一颗沸腾的心忽然凉了下来,他叹笑自己的傻劲儿,那个小家伙,此刻只怕想着怎么与他划清界限,又怎么会给他回信息?
坐进车里,严城透过后视镜问他,“沈总,现在回家吗?”
沈存希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机身,她不来找他,他总会用他的方式,逼她来见他,“去依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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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白天睡多了,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脸颊上的胀痛已经消失,心上的疼痛却还无休无止。她从床上坐起来,睡不着啊睡不着。
换了衣服,她去楼下跑步,想着跑完步,累狠了,回去就能倒头就睡。
结果刚走出单元楼,就看到一个不想看见的人。她下意识转身往单元楼里走去,结果那人速度比她更快,迅速挡在门前,拦住她的去路,宋依诺沉着脸喝斥道:“让开!”
唐佑南严严实实的堵在门边,他低头,昏暗的灯光里,宋依诺的脸色苍白,衬得那五根指印触目惊心。他的声音哽在喉间,半晌,才涩声道:“依诺,我们谈谈。”
宋依诺无法跟一个对她施暴的男人交流,以前,她觉得唐佑南再荒唐,都是因爱生恨,对她的报复。但是今天早上那一巴掌,彻底将她打醒了。
她自作多情了五年,如果还认不清现实,就是她蠢!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让开!”宋依诺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迸了出来。
唐佑南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气又怒又拿她没有办法,“依诺,早上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打你,我也是心急所致,我……”
宋依诺见他不让开,她转身就走,不想站在这里听他说废话。
他出轨,她可以理解,他搞大宋子矜的肚子,她可以原谅,却独独不能原谅,他在她心上雪上加霜。有些人,就如手中的沙,越想抓紧,散得越快,她与唐佑南就是这样。
唐佑南连忙追过去,跟在她身边,急道:“依诺,你告诉我昨晚的男人是谁,只要你说出他的名字,我们之间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宋依诺前行的脚步猛地一顿,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他陌生,她轻笑起来,“说出他的名字,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吗?”
“只要你愿意,依诺,我会守着你一个人,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唐佑南急忙保证道,他想了一天,还是觉得不甘心,他的女人,怎么就被人连上了两次,五年前那个男人他找不到了,昨晚那个男人他一定要找到。
“唐佑南,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别再来纠缠我了,也不要让我后悔,我曾经那样深刻的爱过你。”宋依诺语气绝决道。
唐佑南被她激怒了,他抓住她的肩膀,疯狂的摇晃,俊脸上有着刻骨的恨意,“宋依诺,你下贱,你不告诉我他是谁对不对?你要护着他是不是?我总会查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你们身败名裂!”
宋依诺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绞,她恶心的想吐,而她也当真吐了出来。
唐佑南难以置信地瞪着西服上花花绿绿的东西,似乎是没料到她会吐他一身,他的俊脸黑如锅底。这是第二次,宋依诺吐在他身上,这无疑刺激着他强烈的自尊心。
宋依诺吐出来,胃里才舒服了一些,她擦了擦嘴角,抬头看着他,对他,她连失望的情绪都不会再有,她不想再跟他浪费唇舌,像他这样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懂她为他都承受了什么。
她径直往小区门口走去,指着唐佑南对保安说:“这个人总是来骚扰我,以后不要再放他进来,如果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向你们的上级投诉。”
保安一听投诉,连忙叫了同事,去驱赶唐佑南。
唐佑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他离开前,恶狠狠的对宋依诺道:“宋依诺,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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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宋依诺还没醒,搁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喂?”
手机里传来女人软糯的声音,沈存希心情大好,他说:“小懒猪,还没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以及饱含宠溺的语气,让宋依诺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同时,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到上面显示着“四哥”两个字,她猛地按了挂断键。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沈存希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按了回拨键,响了两声,又被挂断,他再打过去时,手机已经关机,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可怖。
宋依诺关了机,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听到沈存希的声音那一瞬间,她就想起昨晚唐佑南说的话,他说他会找到那个男人,让他们身败名裂。
如果唐佑南知道前晚的男人是沈存希,后果不堪设想。她身败名裂没关系,她不想连累沈存希跟她一块遭秧。
也许她生来便是天煞孤星,所以爹不疼娘不爱,就连嫁个丈夫,也终日游走在花丛中,她这样的不祥之人,还是不要去祸害沈存希了。
宋依诺起床,梳洗完毕出来,她走进厨房,打算弄点吃的,就在冰箱上看到韩美昕留下的便利贴,“依诺,锅里有粥,记得吃,我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讨回公道,勿念!”
宋依诺失笑,今天周末,她上哪里去找薄慕年?
吃完早餐,宋依诺拿包出门,冰箱里空了,家里的生活用品也快用完了,她得去超市一趟,把接下来一周需要的东西买齐。
刚走出小区,她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车窗降下,露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她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依诺,上车。”
宋依诺没想到颜姿会来,她们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和谐的婆媳了,从来没有红过脸,因为她们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妈,您怎么来了?”
“你手机没开机么?我去了玉景苑,家里没人,我给佑南打电话,他说你搬来这里了。依诺,当初死活要嫁给佑南的是你,现在你们这又是在闹什么?”昨晚碍于两边亲家都在,她没有说重话,这会儿只有宋依诺一人,她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我们没闹。”宋依诺淡淡道,闹,是因为还在乎,不闹,是因为感情淡了。
颜姿眉心微蹙,“上车吧,外面怪热的。”
宋依诺忍了忍,到底没说她要跟唐佑南离婚的事,弯腰坐进后座。车子驶离,颜姿看着身旁闷不吭声的宋依诺,她说:“佑南这些年在外面是胡闹了点,委屈了你,但是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咬牙忍忍也就过了,等你怀了孩子,他自然就会收心。”
“妈,我跟佑南……”
“待会儿给你检查身体的是刘主任,她在妇科很有权威,有她帮你调养身体,怀上孩子不难。你跟佑南也结婚好几年了,跟佑南同时结婚的人,孩子都四五岁了。”颜姿打断她的话。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颜姿,“妈,我……”
“你不要紧张,就是一般的妇科检查。”颜姿说完,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升起隔绝玻璃,这才道:“到时候让刘主任传授你几个生儿子的姿势,你跟佑南同房的时候,就多用用这些姿势,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我就能抱孙子了。”
宋依诺被那句“传授你几个生儿子的姿势”给雷翻了,她看着颜姿,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颜姿以为她害羞,便道:“我们都是女人,你不用害臊,等你生了儿子,佑南把心一收,你就苦尽甘来了。”
到了医院,宋依诺看见诊室上明晃晃的妇科两个字,心里生出了想逃的冲动。她已经打算跟唐佑南离婚,现在却被颜姿带来检查身体,这叫什么事?
颜姿似乎看出她想逃,她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依诺,就算不为生孩子,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你也该去检查一下,女人结婚后,妇科病特别多,早检查早预防。”
宋依诺心里抵触,“妈,我身体很好。”
“这个要医生说了算,来都来了,进去吧。”颜姿将宋依诺推进妇科诊室,她给刘主任使了个眼色,刘主任心领神会,向她点了点头。
宋依诺转身想出去,颜姿已经先一步锁上门。
刘主任站起来,对宋依诺道:“唐太太,脱半边裤子,去床上躺着,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宋依诺很尴尬,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做过妇科检查,她站着没动,“刘主任,我身体没问题,我也不想检查,你跟我婆婆说,我身体很好。”
“那怎么行,唐太太,身体是自己的,不是用来应付别人的。既然你今天来到这里,我就要对你负责,脱裤子躺上去。”刘主任的语气渐渐有点不耐烦了。
宋依诺咬了咬牙,索性脱了裤子往床上一躺,她闭上眼睛,对自己说,来都来了,就当是检查身体吧。
接下来的检查,对宋依诺来说,十分难堪,冰冷的器械探进身体里,那一瞬间,她感到了屈辱。检查完身体,她脸色苍白的走出诊室,颜姿连忙站起来扶着她,“依诺,你还好吧?”
宋依诺摇了摇头,双腿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
颜姿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诊室,她掩上门,急切的问刘主任,“刘主任,怎么样?”
刘主任摇了摇头,“没有,她没有被人碰过。”
“真的?没有弄错?”颜姿惊大于喜。
“千真万确!她没有被人碰过!!”
颜姿从诊室里出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宋依诺,心情十分复杂。昨晚佑南喝得醉醺醺回来,撒了一顿酒疯。她才知道这五年来,佑南没有碰过宋依诺,还知道前晚宋依诺不是中暑,而是被人下药了。
佑南口口声声说宋依诺偷人,还护着奸夫,她气得要命。她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从不曾让他受委屈,现在竟让宋依诺戴了绿帽,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她左思右想,捉贼拿赃,只要她拿到宋依诺不贞的证据,她不仅要让她净身出户,还要让她身败名裂,在桐城待不下去。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宋依诺居然没被人碰过。
“依诺,搬回家里来住吧。”颜姿坐在宋依诺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看得出来,佑南很爱她,否则昨晚不会在她怀里失声痛哭。
宋依诺手指微僵,“妈,对不起,我不能搬回去。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您说,我……我打算跟佑南离婚。”
颜姿诧异地望着她,“依诺,你说什么?”
“我要跟佑南离婚!”宋依诺说出口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胡闹!”颜姿腾一声站起来,“你们说结婚就要结婚,说离婚就要离婚,你们把婚姻当成什么了?儿戏么?”
宋依诺咬着唇,不吭声。
颜姿见状,神色缓和下来,“依诺,你那么爱佑南,你们好不容易结了婚,现在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宋依诺垂眸盯着鞋尖,她也在问自己,五年她都忍过来了,现在怎么就忍不下去了?
“这件事,你爸不会同意,离婚的事不要再提。你不想搬回沈宅住,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每个周末,我希望你跟佑南一起回来。”颜姿说完,又想了想,接着语重心长道:“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一世的缘分这一世尽,你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就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回去的路上,宋依诺一句话都没说,颜姿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沉沉的叹了一声。这个孩子,执着的时候倔强,放弃的时候更倔强,佑南,是不是已经被她踢出局了?
颜姿将她送到金域蓝湾外面,目送她进了小区,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一接通,她高兴的说:“佑南,我刚才带依诺去妇科检查了,刘主任说她没有被人碰过,我的傻儿子,这下你总开心了吧。赶紧振作起来,去把你老婆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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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穿过长长的小路,走到单元楼下,一眼就看到倚在槐树下的深沉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一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把玩着打火机,幽兰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灭,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她慢慢走过去,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径直往单元楼里走去。
她站在电梯前,伸手去按电梯,下一秒,一只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她手背上,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身体轻颤了一下,随即被他强硬的扳过身去面对他。
“去哪里了?”男性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浓郁的烟草味道让她难以忽略,刚才散落在他脚边的烟蒂。
她困难地偏头,躲开他强势进逼的动作,她的手抬起,撑在他的胸膛上,他过快的心跳,震得她手臂一阵发麻,她咬唇不语。
“手机为什么关机?知不知道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吻了上来,沈存希惊愕了一下,随即被她热情的动作取悦了,心口震动,是愉悦的笑声,他正要加深这个吻,她却忽然放开他。
沈存希眯了眯眸,盯着她微垂的眼睑,头俯下去,还没碰到她的唇,就听她不带任何感情的问:“沈存希,你是不是想上我?”
沈存希动作一顿,凤眸里掠过一抹愠怒,胸臆间的愉悦被愤怒取代,他黑着脸问她,“什么意思?”
宋依诺抬起头,直视他山雨欲来的黑眸,“我知道,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玩女人已经找不到任何新鲜感,所以转而找已婚女人下手。我不知道哪里挑起了你的兴趣,让你费时费力的讨好我,如果你的最终目的是和我上床,好!一次,你得到了,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沈存希从20岁在华尔街一战成名后,人生一路顺风顺水,想得到什么,从不曾失败过。今年30岁的他,站在人生最高点,一时风光无限,可他却在一个女人面前,接二连三的感到挫败。
他对她所有的好,她都看不见,他对她的所有纵容,她都当成是怀有目的。她到底凭什么,把他对她的好和纵容,当成利剑狠狠的刺向他?
他的心在愤怒的咆哮,在爱而不得间苦苦煎熬,可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却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不忍伤她,不愿意伤她,哪怕自己的心已经在泣血。
“宋依诺,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他的声音很轻,连一丝责备都没有,那是一个男人,放下了最矜贵的骄傲,在向她讨饶。
可是宋依诺听不见,她的心已经被层层封闭,拒绝感知外界。她看着他,眼睛明亮而清澈,却也透着残忍,“沈存希,你要,我给你,但是我玩不起爱情,要完,你就放过我。”
沈存希猛地闭上眼睛,将那片悲凉掩藏,他的身体在轻颤,整个人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他的心意被践踏至此,可他还是不愿伤她。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眼眶微微发热,她在心里呐喊:沈存希,不要对我好,我承受不起。
半晌,沈存希睁开眼睛,他静静地望着她,一瞬不瞬地,他问得执着,“宋依诺,你告诉我,你还有心吗?”
宋依诺心里大恸。
沈存希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他低声道:“如果你还有心,你怎么就感觉不到……”剩下的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那是他仅剩的尊严。
他突然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
单元楼的防盗门开了又合,“砰”一声,余音久久回荡在楼道里散不去。
宋依诺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她跌坐在地上,眼泪越落越急,她捂着眼睛,眼泪打湿了掌心,她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低低的啜泣,“沈存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
门外,沈存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耳边是她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