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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天气就好了许多,至少风吹过来的时候,是凉爽的。我在窗边吹了一会的风,忽然就觉得有些困了。
我到床上躺着,本来以为是不会睡着的。但这几日白天里实在被人追赶的日子太过累了,也只有晚上能安稳一点。本来其他的几个夜晚,那些村民还会过来嚷嚷,今天却很安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想着想着,忽然就有浓烈的睡意袭来,眼睑睁了又闭,闭了又睁,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沉沉睡了过去。
那天是幽蓝幽蓝的黑色,那地是褐红褐红的黑色。在天与地的边缘处,有个土坡,长满了嫩绿嫩绿的草,把这暗沉的世界点缀上了一分的生气。
但是那生气格外的渺小,就像是一只偷生的蝼蚁,会被路人无意的经过带去生命。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她只是往那个小土坡不断的走过去。去靠近那抹嫩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好像只是眨眼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忽然到了那抹嫩绿的地方,细细抚摸着那些嫩草。
但就在她抚摸上那些嫩草的时候,那些嫩草忽然就变得血红,不过是刹那之间,嫩绿的草像是被血染红,闪着妖冶的红色光泽。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忽然就感觉撞到了什么。
她回头看过去,差点就叫出声来。
张婶的脸带着死人的惨白,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眼白。我下意识往她的腹部看过去,见那里果然是被剖开,甚至没来得及缝合。里面空荡荡的,内脏早就不见了。
张婶这个样子,比死去的时候好看太多。我也就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婶会突然出现。
“我啊,多亏你照顾我的孩子了。”
我一愣,想起张婶的孩子。不就是小鬼吗,不由摇了摇脑袋。
如果说照顾,可能小鬼照顾她的时候要更多。小鬼虽然顽皮了点,但心地是十分善良的,而且还特别容易被感动。这一路上有小鬼在,我都觉得太有意思了。不然,如果只有李浩然在的话,我感觉自己随时会被气死也说不定。
“小鬼很好很听话,根本是他在照顾我。”
这个世界上,或许每个母亲听见别人夸赞她的孩子,都会很开心。
张婶木然的脸听见我这句话,忽然就扯出一丝笑意。只是太过别扭,隐隐有些诡异。
我背后有些发毛,但也知道这是梦里,张婶也是不会对她做什么事情的,心里才踏实下来。
她们站了一会,我忽然看见那天色越来越暗,好像还掺杂着一丝暗红。而与此同时,张婶的情绪变得很激动,嘴角不断抽搐着。
“都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我的孩子,他还没能看到这个世界一眼,他就死了。他那么小,他刚刚成型。你没有看见他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什么都是小小的,如果能活着,一定很可爱。”
张婶陷入对小鬼的自责,她不断呢喃着。忽然还抓住了我的肩膀,那没有眼白的眼珠子盯着我。我透过那黑漆漆的眼珠,将自己那吓得惨白的脸看了进去。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张婶,你就别再自责了。小鬼,小鬼也没有怪你啊。”
我拼命要挣脱着,但张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是把我给死死按着。我动弹不得,只能安慰着张婶。
这鬼情绪不定,要是真的把自己弄死在梦境里,自己岂不是太冤了。
而我这句话不但没有让张婶安静下来,反倒更加刺激了张婶的情绪。
“你骗我!你骗我!他怎么可能不怪我,他就是怪我,才会老是在我旁边。你不知道啊,我每天睡觉,都能梦见他。那么小的孩子,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我好爱他,可是又好怕他那个样子。你说啊,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配当母亲啊!”
“张婶,你冷静点!”
我一声大喊,猛的就从张婶的桎梏里挣脱开,忽然,脚下的土地剧烈摇晃起来。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这又出了什么事。
而张婶只是阴沉的笑了笑,说道:“他怪我也是应该的,应该的对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婶说了,张婶的心里一直有心结。张婶也不知道小鬼的心里有多么爱她这个母亲,但如果知道了,张婶的情绪是会稳定下来,还是会更加狂躁。我根本就不知道,而且说了张婶可能也不信,所以我索性就不说了。
“快逃吧。”
“什么?”我一愣,没有听清楚张婶在说些什么。
张婶只又重复一句:“快点逃走,有危险,有危险!”
张婶猛的扑上前来,我一声尖叫。猛的就从床上醒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手心全部是汗,只无奈吐出一口浊气。
我抬眸,透过那没有关上的窗户,忽然就看见了明亮摇曳的火光。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就下床,却发现那火光确实是围着他们在烧的。
我猛的推醒了李浩然跟小鬼,李浩然睁开眼睛,看着我一脸的焦急,又隔着我看见那通天的火光,不由暗暗低吼了一句。
“可恶!”
李浩然带着我小鬼猛的就跑下楼,幸好我发现的及时,这火虽然旺,却还没烧到他们那里。
李浩然决定这里是再也不能留了,这些人的心肠实在是歹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逃到村子外面,也就一了百了了。
我看着那火光,还是惊魂未定。张婶今天入她的梦境,其实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吧。
我的心里对张婶不禁多了一份感激,却对这些有血有肉的人觉得十分的失望。
他们要杀她,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那旅店里可还是有人在的,他们就不顾及那些人的性命吗?
三人跑出去老远,眼看着村口就在前面了。结果那些村民全部冒了出来,一个个拿着家伙,拦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