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恋故人,遇旧人

旧城人守着旧城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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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恘凰,我求求你不要……”没说完的话不断在耳旁响起,可是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人。我也曾试着去寻找,却每次都只是徒劳无功。

    这个梦已经困扰了我几天几夜。我不是恘凰,我是冷颜啊,为什么梦中的男人总会呼喊着这个名字。

    枕边手机的震动彻底把梦打破了。

    “父亲?”

    “冷颜,爷爷去世了,回来吧。门外会有车接你。”

    “嘟嘟嘟……”我沉默了许久,拼命想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是眼泪终究止不住。

    泪水嘀嗒嘀嗒地落在我白色百褶裙上,却凉透了我的心。时间不知道多了多久,司机王叔叔才告诉了我关于爷爷的病情。

    “小颜,冷老先生的病其实早已经无药可医了,只不过先生的身体似乎在留念着什么一样,但一天一天地过去,到今天算是结果了。”他脸上依然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眼神里丝毫没有悲伤。

    可能是哭累了,可能是嗜睡的原因,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又昏睡了过去,而我又再次做了那个梦,梦中的男人依然在苦苦哀求,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当我再次醒来时,躺在的是偌大的房间里,身旁坐着的是我的母亲白妤。她淡然的神情是多么熟悉又陌生。

    “母亲,爷爷呢?”

    母亲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地摸着我的头不说话,突然母亲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把手拿开,后退到离我几米的地方。

    “妈妈,为什么……”

    “你赶紧梳洗一下去大厅里,你父亲有事要宣布。”又是这样淡淡的语气,我也许习惯了。

    大厅里的人我几乎没有见过,除了父亲母亲,哥哥,其他人是谁。

    可是爷爷呢?

    “很感谢你们能来,老爷子在凌晨两点去世了,望各位能好好送送他。”说话的人便是我的父亲,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却从未正眼看过我。

    我原来以为他说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在意,但他说的这句话却如晴天霹雳般,把我的希望劈碎。在这个家里,爷爷就是我的依靠。无论其他人怎么逃开我,他总是陪在我身边,从来没有走开过。只是每当我感到好温暖的时候,心就会剧烈的抽痛。

    所以,我从小就不会因为痛而哭,我害怕爷爷会因为这个而不要我。

    在场的人都默默地擦着眼角的泪,而我却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我望着父亲,我好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爷爷有病,为什么那么地讨厌我,为什么都不愿意看看我。想着想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凌晨两点去世了,我看着钟表现在是2点30分,我又因为嗜睡错过了吗?这时我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小颜,还记得我吗?”

    我看着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始终叫不出他的名字。他长得很好看,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特别是他的眼睛像是黑曜石般。

    “对不起,我……”他白皙修长的手摸在了我的脸上,轻轻地为我擦眼泪。这种感觉好暖,除了爷爷只有他才有的感觉。

    “小颜长大了,变得好好看。”他脸上有着欣慰也有着落寞。

    “啊…我好痛,心好痛…”我捂着像是要撕裂般的心脏,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我想告诉他:谢谢你。

    泪痕还没消失,我的意识却逐渐模糊了。

    昏死之前,父母亲跑向了我,他们把他推开,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也看见了他流泪了。

    那时候我感觉是疼死了。但在我的梦里出现的,不再是那个绝望的男人,而是一位老婆婆。

    她慈祥的面容好像我的爷爷,我眼角的泪又溢了出来。“我的恘凰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长不大呢?奶奶好心疼你。但是对不起,恘凰。”她偷偷拭着泪水,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消失了。

    奶奶?我爷爷的妻子吗?可我不是恘凰,老奶奶是认错人了吗?

    爷爷对我好的心痛我只会疼到哭,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我会这样。醒来时我又回到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和阿姨的别墅里。

    “阿姨,我爷爷呢?”

    “小颜,老先生已经去世一个月了,您也睡了将近一个月了。冷先生说不要吵着您,就让您自然醒来。”阿姨脸上是平静的表情,声音却出卖了她。

    “阿姨,小颜知道您一直在喊我,照顾我。可是我不能和您过分亲近啊,小颜心如果痛了,父亲就会解雇您,您就没工作了。”

    阿姨的家庭并不好,我也知道从小她也心疼我的病,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不敢有一点越界。

    “阿姨,我饿了。”

    “好好好,阿姨这就去做你爱吃的菜。”

    她的脸上有一种欣慰。阿姨去忙后,我才想起阿姨说我睡了一个月,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到底怎么了。

    可是,爷爷……

    还有那个帮我擦眼泪的人呢,他是谁?

    我尝试着从床上下来,却发现我的腿根本动弹不得。我又再次委屈得想哭了,可我不能哭,我不能再让别人为我担心。

    挣扎了几分钟,我算是认了。我就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雨,看着游魂飘来飘去,他们似乎很快乐。

    “时先生,您不能进去…”

    门外的吵闹打破了我的思绪,我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站在门口,发丝上的水在他精致的脸上缓缓滑落在地上。

    是他,为我擦眼泪的男人。

    他快步走到我的床边,没等我说话便把我拥入怀里。身上的水也渐渐渗到了我的衣服里,好冷又好暖。

    “小颜,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能做的只有抱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他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你还记得我是谁对不对?”

    “我不知道,但我想你知道我是谁。”我笑着望着他,他的眼神由期待转为了失望。他又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也顺势轻轻地抱着他。

    那时候我的心又隐隐作痛了,但我不能说,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那是一种久违重逢的感觉。他身上的水还在滴答滴答地掉在我的床上,人却已经睡了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我的床上平躺着,可他的重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只能叫阿姨帮忙了。我的双腿有了知觉就下床为他拿毛巾擦拭着身体。

    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湿透了,想必是在雨中淋了很久吧。

    我吃了阿姨做的饭后,让阿姨为他熬点防感冒的食物,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好虚弱无力。我的嗜睡毛病又来了,坐在床边都睡着了。

    我醒来时他也醒了,而我是睡在了另一个房间的床上。桌面上放着阿姨做的粥,看起来都凉了。他正摸着我的长发,一脸宠溺的模样,似笑非笑地。

    “你醒了?对不起,我又睡着了…”我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他没有说话,就默默地看着我。

    “你淋了雨,没事吧?”

    “没事的。”他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好浓烈的爱意啊,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虚伪不堪。”窗口上不知道何时飘着一个红衣女鬼,正一脸嘲笑地看着他。

    其实我从小就能看到这些游魂,他们的样子并没有书上说的那么恶心难看,他们和人类一样,一样有意识,一样有感情。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冷颜,你别傻啊。”说完她便飘走了。他看不到女鬼,听不到女鬼说话,就只能认为我在自言自语。

    “待会你的父亲会来看你,我得走了。”他不舍地放开了我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十九岁的我来说,除了爷爷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