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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个人,让你爱到义无反顾,不能回头。
你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由我完成。
……
下午的时候,天气有些阴,阴云绵延,天色迟迟不放晴。
四点的时候,钟守衡接到女侍打过来的电话,说是季小姐从上午就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勾起唇角,扯了一记无奈的笑,然后从风云堂驱车离开,驶向秦佳音住的地方。
她果然在那里。
把人接出来,带回家,一路上她都沉默,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望着窗外,脸上的神情冷漠。
一直到到了家,季子期都没开口说一句话,钟守衡知道她心里不愉快,他哄她也没用,索性也没哄,跟她一起回到客厅之后,他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去换衣服。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更乱,一路跟着他上了楼,回到卧室。
进了卧室,她在后面,反手把门关上,也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钟守衡心里清楚她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因为他又涉足了风云堂那个地方。
三年前堂口出过事,跟一个帮派有了正面冲突,然后双方人打起来了,他不小心受了伤,一颗子弹擦着手臂过去,没伤到骨头,就破了点皮肉。
回家后她吓的不行,再三要求以后让他少去那个地方,他怕她担心,这两年来也一直都没去,直到最近,又出了点事情,他不得不去了。
她就是因此跟他生的气。
他们两个人不说话,楼下的女侍也不敢出声,一时间家里很是安静,只剩下了挂在墙壁上的钟表行走时所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糖糖五点钟放学,现在还不到时间,她不想搭理他,他不知道怎么说话,索性便一直都沉默了下来。
钟守衡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从衣橱里找出衣服换上,看到她正站在床头,背对着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低低叹息一声,似带几分无奈,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低声唤了下:“依心。”
终究是不舍得她生气。
他抱着她,微微往前倾了下|身,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的眼睛,竟然是红的。
一下子,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又把她弄哭了,说什么,也是他的错。
她试图转身,他看出她的意图,微微放松了下手中的力度,季子期转过身来,难得的主动,伸手抱住了他。
埋在他胸口,她什么话也不说,沉默。
她是真的怕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失去了太多太多,眼下生命中就只剩下这个人这些东西了,她再失去不起。
三年前他受伤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有时候半夜做噩梦都会想起来,梦到他满身是血,说是离她而去。
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她现在怕极了风云堂那种地方,他又涉身进去,她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的起来。
可是见他这么放低自己的态度,她心里纵使有太大的气也发泄不出来了,到底是绷不住,退了一步。
钟守衡抱着她,手罩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着,低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南边出了点事情,顾先生跟他妹妹出国了,你知道凌夜白跟叶蓁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根本就出不了面,里面没人主持大局,我得回去看看,不光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还有那些一起跟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归根结底,这也是他的责任,逃脱不得。
“这不是真没出什么大事吗,已经解决完了,你别担心了。”他又说,声音轻轻的,带着安慰人的成分。
说的简单。
可事实,哪有这么简单。
对于当初那件事,哪怕时至今日|她也仍心有余悸,每每回想起心就忍不住颤抖,这个时候也不例外,抱着他的腰,待了好长时间,才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她目光有着很深的怒,瞪他,“是,现在是没出什么事,要真出了什么事,就都晚了!”
这两天他一直没有回家,她在家里担心的要死,今天早上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煎熬的滋味了,才出去了下,想要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
她真的好想让他丢下那一切,从黑道中独善其身,从此再不去过问任何事情,可没办法,他身上肩负着的责任太重,一时半刻,根本就放不下。
钟守衡摸着她头发,看着她那一脸的别扭,沉默了半晌,竟然勾唇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担心我了啊。”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她气的简直要死。
“好了,你是从FS里走出来的人,甚至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摆脱,你也清楚各种规矩,哪有人真的能独善其身,即便想要从里面退出来,也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他开始哄她,一声一声的。
季子期拧眉,“那不一样!”
她虽然身在FS过,但那里的事情她基本不怎么插手,因为有方天铭,她不必过多的参与其中,可他不同,他肩上的责任太重。
再说了,她现在早已经很久不再过问那些是是非非恩怨之事,如今再反观他,倒是让她觉得一身重。
他离开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寝食难安,半夜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唯有抱着女儿,才能让她觉得找到一丝的慰藉与安心。
多怕他如她梦中般一去不回头,幸而此刻她微微抬眸,依然能看到他站在她身后。
他看着她说,“风云堂那么大一个堂口,关系着太多太多人的性命,该出面的时候,我总不能置身其外。”
一条路有一条路的规矩,既然他当初涉足了其中,今时今日,就该为它负责。
季子期埋在他怀里好长时间,听着他心跳依然如常,感受着他的气息依然如常,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这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她伸手推开他,“这几天很累吧?去休息一会儿。”
前半句明明还是疑问的语气,到了后半句,就俨然是在下达一个命令。
他笑,对她那明显赌气的样子不置一词。
她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觉得来气,抬手去戳他肩膀,冷声冷气的说:“随你吧,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是管不了了,只要你不怕死就尽管放心去做,你死了,我给糖糖另外找个爸爸,也没什么大不了。”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赌气的话,心却疼的难受。
他就是,生来操心的命。
钟守衡唇角的笑渐渐的冷下来,听着她这后半句话着实刺耳,没多加考虑的就反驳了句,“想得美。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寡。”
他一针见血的戳到要害点上。
人的弱点往往就是这样,受了再大的伤不见得你会哭会难受,但一旦戳到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哪怕只是轻轻一碰,就会流血,会痛。
钟守衡说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自己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
后悔的感觉下意识的涌动上来,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她被他那句话气的掉下泪来。
钟守衡皱着眉,稍微自我反省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跟她认错:“我说着逗你呢,还有半辈子没过,舍得你我也舍不得糖糖。”
季子期又被他给气笑。
她抬手捶他,小手卯足了劲儿,还着的让他感到了一丝疼痛。
“好了,别生气了。”他压下她的手,不让她乱动,认错的态度很是虔诚诚恳,默了默,又柔声说:“以后我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嗯?”
他这态度实在是温和,让她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天气阴沉,他连续操劳了这两三天,人也感觉有些疲惫,抱着她,懒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季子期枕在他手臂上,稍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满怀好奇的问了句:“你小时候的生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他的性格,她有所认知,反正就是基本归咎于“不知天高地厚”那一类型的,但具体什么样子,她还真没深入了解过。
钟守衡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愣了一下,“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她淡淡回了句,“就是前几天,我哄糖糖睡觉的时候,她忽然问我,我跟你小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你小时候具体什么样子,我还真没能回答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