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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御书房里,皇帝听着下面的武将在汇报。
汇报的武将是福建卫所一个姓孙的守备,孙守备受福建总兵之命,回京述报福建抗击海寇之事。
孙守备见自己禀报完,皇帝却无半点的反应,颇有些不安心的悄悄去看皇帝的脸色。却见皇帝脸上平平静静,看不出半点的喜怒。
直到好一会之后,皇帝才开口问道:“那倭匪的首领,真的长得十分像惠王?”
孙守备道:“属下不敢妄言,的确是十分的相像。”
皇帝又沉默起来,孙守备低着头,等着皇帝示下。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好一会之后,他才隐隐约约听皇帝低声讽刺的“哼”了一声,然后道:“好好的天潢贵胄,如今却做了海寇,带人上岸来抢掠自己的国家的子民,真是好王孙。”
外间都道惠王是意图逃脱圈禁时就被乱箭射死了,孙守备听到这句话,知道自己勘破了什么秘密,恨不得捂上一双耳朵,当做自己没有听到过。
他冒了一身的冷汗,此时也只敢抖着胆子开口道:“惠王罪大恶极,当日意图逃离时便被伏诛,想来千千世界无奇不有,那倭寇首目也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像惠王而已。”
皇帝看了他一眼,吓得他差点没跪下来,然后便听得皇帝开口道:“不管是谁,他既敢上岸抢掠我大齐的子民,便不可饶恕。传令下去,令众将士全力击杀上岸的海寇,击毙其首领者,无论是谁,加官一等。”
孙守备忙跪下来道:“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而后正准备顺便问一问徐鸰如今在福建如何,只是接着想了想,最终却是放弃了。
当初徐鸰说他想要凭真才实干闯出一番天地来,他欣慰于他的志向,同意了他之所求,委令他为四品的游击将军去了福建。福建的武将士兵大都不知他的宠妃的弟弟,便是有一些知道的,他也已经下了命令令他们帮其隐瞒。
他并不准备对徐鸰在福建的事过多的干预,这与他的前程并无好处。他此时问了徐鸰的现况,只会让人看出他对徐鸰的过分看重。底下的人哪一个不是揣摩皇帝的心意办事,一但知道他对他的看重,行军打仗时,别人就难免会先将好处功劳让给徐鸰。这样一来,倒是和徐鸰在金吾卫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了,也就失去了他自请去福建抗击倭寇的意义。
总之徐鸰若真的有能力自己闯出来,他自然能在福建的邸报里看到他的名字,也不急在此时知道他的状况。
皇帝对孙守备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他则在御书房里又处理了一些事情,这才出了御书房,然后往玉福宫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在玉福宫里,徐莺正在和芳姑姑等人看各宫送过来的礼。
后宫里便是这样,哪怕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大家还是和和睦睦的好姐妹。所以无论但凡有个喜事,其他人都要送点什么东西来表示祝贺。
徐莺新生一子,被封为贵妃的旨意又已经晓谕后宫,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各宫送的东西也都千遍一律,大都是金银宝玉制作的璎珞、项圈、手镯、长命锁等之物,这些东西算不上出彩,但有一个特点——安全。别人送得安全,徐莺用得也放心。
像是吃食、药材这一类的,是绝对不会有的,小孩子衣裳鞋帽之类的,也几乎没有。倒是刘嫔,仍是送了几件小孩儿的襁褓和披风来。襁褓和披风上的庭院戏婴图和百子千孙图栩栩如生,看得出来是刘嫔的手艺。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后,刘嫔虽然没有收到责罚,但徐莺和刘嫔的关系到底是疏远了。徐莺不是圣人,她做不到在那种情况下,仍还毫无芥蒂的与刘嫔相处,对她没有任何一点责怪。对于与刘嫔的这段友谊,徐莺心下也不是没有唏嘘的。她曾经是真的将她当成知心朋友来看待,而她也并没有辜负她们这段友谊,并没有背叛过她。只是有些事情,大概是人也无能为力的吧,或者是后宫这种地方,本就容不下友谊的地方。
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刘嫔曾经来找过她。只是两人相对坐着,却是两相无言。大概刘嫔也知道此事之后,她们再不能亲密无间了吧。所以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就告辞了。再后来,她便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常来她的宫里坐一坐,而她自此之后也变回了曾经在东宫那个默默无闻的刘淑女,轻易不出自己的宫里。两人唯一见面的时候,竟然还是在去年新年领宴的时候。
徐莺拿着她送来的襁褓和披风,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将它们交给梨香,道:“检查过没问题就收起来吧,等六皇子大些再给他穿。”
然后有些特别的,还有皇后送来的东西。
往年三公主、四皇子和五皇子出生的时候,皇后也会送东西来。但大多是一个面子情罢了。但这一次,皇后送来的礼不仅比三公主等人出生的时候厚了几分,且送来的东西涵盖了小孩儿的衣裳鞋帽、玩具摆设、手镯、长命锁等等之类的,看着倒像是除了吃食,将六皇子的一切都包办了。
徐莺有些奇怪的问芳姑姑道:“怎么皇后送的东西比往常多了这么多,而且送的东西也奇怪。”
芳姑姑一开始也有些不解,但她是心思细腻之人,很快想到皇后一直以来着急子嗣的事情,心里一惊,便多少猜到了皇后的用意。她看了还在疑惑的徐莺一眼,倒不好此时将心中猜测告诉她,一来自己也拿不准,二来也怕徐莺担心让月子做不好,便只笑了笑道:“娘娘,您忘了皇上已经下旨册封您为贵妃了,皇后自然不好再送跟以前一样的礼。”
徐莺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也没有再多在意。
无论是皇后还是柳淑妃等人送来的东西,徐莺大都是不会用的。徐莺让芳姑姑将这些东西都放进库里面去,然后与芳姑姑讨论起六皇子洗三的事情来。
徐莺道:“现在天气渐渐凉了,六皇子洗三的事情就在东暖阁里面进行吧。”
芳姑姑道:“娘娘说的正是,奴婢明日就让人将暖阁收拾出来。”
徐莺点了点头,接着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六皇子洗三时候要准备的东西。正巧这时候皇帝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在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芳姑姑见皇帝进来,纷纷跪下来行礼。徐莺没有起来,直接坐在床上笑着回答他的话道:“在说小六的洗三该怎么办好呢。”
皇帝对跪着的宫女挥了挥手让她们起来,而后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走到徐莺的床边坐下,道:“小六是我登基后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他的洗三礼,是该好好办一办。”说着伸出头来,对着床边的小床上看了看,见六皇子十分安静的沉睡着,也没将他抱起来逗弄,免得吵醒了他。
皇帝接着又问徐莺道:“对了,我今天早上让郑恩给你的圣旨,你看了没有?”
徐莺笑得极为灿烂,双手拉着皇帝的一只手道:“看了,谢谢皇上的主隆恩。”
皇帝轻轻刮着一下徐莺的鼻子,接着又道:“对了,我给小六取了两个名字,你来看看选哪一个好。一个是‘暎’字,日英暎,一个是‘晔’字,日华晔,你觉得哪一个字好。”
徐莺拉着皇帝的手道:“皇上说哪一个就哪一个,反正我相信皇上。”
皇帝道:“那就‘暎’字吧。”说着笑着看了徐莺一眼,戏谑道:“‘晔’字先留着,以后给小七用。”
徐莺想起自己当日大言不惭的说要帮皇帝生齐七个儿子的事情来,不由红了红脸,握着皇帝的手,扭了扭身子,半是撒娇半是气恼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笑起来,道:“当初可是你说要替我生齐七个儿子的,怎么现在反悔了不成。”
徐莺不服气的道:“谁说我反悔了。”说着嘟了嘟嘴,又道:“就是可别到时候,皇上让别人替你将小七生了。”
皇帝道:“可真是个醋坛子,刚刚生完孩子,这就醋上了。”说着揽了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道:“好了,别醋了,到时候小七只让你来生。”
刚生完孩子的人,总是带着一股别扭劲,便如此时,徐莺听着甜是甜了,但就非得还想要皇帝给个承诺一般,又开口道:“那皇上就是想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小八小九。”
皇帝道:“好了,收起你的醋坛子了,免得等一下整个屋子都是醋味了。等你生了小七,我们再来谈小八小九的事。”
徐莺噘了噘嘴,对皇上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但她也不愿此时破坏融洽的气氛,便也没再说什么。
皇帝陪了徐莺一会,直到徐莺重新打起了哈欠,在旁边陪着她等她歇下之后,这才出了屋子。
皇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芳姑姑道:“去将偏殿收拾出来吧,朕今晚在玉福宫歇。”
芳姑姑道是,然后去准备了。而皇帝则转身先去看了三公主等人。
三公主和四皇子等人新得了一个弟弟,今晚有些激动,所以到此时都还没歇下,姐弟既然聚在四皇子的屋子里,皇帝到的时候,他们正坐在床上围成一个圈,众人小脚丫子全都伸在了被子里面。
三公主正在跟四皇子道:“你别看六弟弟现在长得小小个的,皮肤也红红的,有些不好看。但你小的时候,长得比六弟弟还难看呢。”
四皇子不满道:“你少骗我,你看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三公主有些语塞的转了转头,四皇子是在南疆出生的,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一岁多那么大只了,三公主自然没看过他小时候的样子的。但此时她眼睛亮亮的,理直气壮的道:“自然看过,你不知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有多丑,比六弟丑多了,所有见过你的人都说丑。”
四皇子已经有些记不清一岁多时候的事了,他感觉三公主是没见过的,但此时听三公主这样说,又有些不确定了,问道:“我小时候真的有这么丑啊?”
三公主很坚定的道:“当然。”
四皇子很哀愁的皱起了眉头来,他一直以为他一直就长得跟现在这样帅呢。
三公主又接着道:“所以啊,你不能再嫌弃六弟了。”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是当哥哥的人了,以后可要好好爱护弟弟们,以后不许再欺负五弟了,更不许欺负六弟。”
五皇子见有姐姐替自己撑腰,对着三公主绽放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四皇子想了一会,最后拉耸着脑袋,道了一句:“知道了。”
三公主现在越长大,隐隐有了长姐的范儿,知道怎么关心和关爱弟弟了,此时听到四皇子的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床上面,唯一有些情绪不好,一直不说话的也就只有三皇子了吧。而最先看到皇帝进来的,也是面对着门的三皇子。他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父皇。”
三公主、四皇子和五皇子听到他的喊声,转过头来看了门的方向一眼,见到皇帝进来,纷纷掀了被子走下床来,一边喊着“父皇”一边往皇帝身上扑。
皇帝一手夹了一个四皇子,另一手夹了一个五皇子,笑着往床上走去,然后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三公主四皇子和五皇子自然又叽叽喳喳的说起自己六皇子来,皇帝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说,直到看到坐到床上,一直不说话,情绪也不想三公主四皇子等人那样高昂的三皇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旭儿今天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三皇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三公主和四皇子等人一脸高兴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眼睛却垂落了下来,露出几丝落寞之情。
小孩子的心事,再怎么隐瞒,都还是能让人一眼望得见底。皇帝叹了一口气,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是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