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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想太早下定论,我留在这个房间里,两个官人走后,于才人坐在书桌后,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来一个锦盒。
他面带愁容,打开锦盒的那一瞬间,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柔光。
他从里面拿出来到东西,让我睁大了眼睛。
是当时在那棵大树下,于才人和姚暖许下誓言时,互相交换的定情信物。
浅绿温润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字“暖”,我看着于才人的手不断地摩擦着玉佩上雕刻的字,眼睛一下子垂了下来。
不可能……我立马将自己脑中的念头全数推翻。
怎么可能,于才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升官而去残害姚暖?
我相信我自己亲眼所见的,他现在看那枚玉佩的目光,就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心上人的目光,我信他不会是姚家灭族的罪魁祸首。
那姚暖的诅咒怎么会下在于才人的身上?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此刻正值夜晚,烛光在书桌上摇曳,将于才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我趁着此刻,好好地将整个事情的经过梳理了一遍。
姚家定不是什么所谓的邪派,但是皇上这样说,多半是他想要将姚家铲除,污水却泼在了于才人身上!
顿时,眼前的画面渐渐隐去,消失,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哐!”
一声巨响声从黑暗中传来,我站在原地,看不到眼前的场景,却只能听到剧烈嘈杂的声音。
“圣上下令!格杀勿论!”
画面瞬间冲破黑暗,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到眼前的情景,心猛地揪了起来!
冲天的火光照耀着朴实大气的宅院,官兵们突破大门而入,他们的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弯刀,犹如土匪一般闯进了这个家。
我站在一片火光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恶魔一般,砍杀着姚府上的所有人。
鲜红滚烫的鲜血溅射飘洒在空中,男人的嘶吼声和女人的惨叫声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只能颤抖着双腿,惊骇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冲天的火光将黑夜的半边天染上了红光,杀人的刀子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液,地上到处都是失去生机的身体。
官兵们从我的身前身后穿过,我多想抓住他们,阻止他们,不要杀害这些无辜的人们!
可是,我挪不动脚步,我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我亲眼记录下了整个经过,眼看着一个完好美满的家庭,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变成了人间地狱。
火光,血光,充斥着我的神经,我仿佛还闻到了那股浓烈的烧焦味,还有血腥味,熟悉的恶心感再次袭来。
我呆愣地转着脑袋,看向四周,快速寻找着于才人的身影。
他不再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娇美的身影被一众穿着破烂的草民压了出来。
“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
这个声音!
我立马将目光投向了她,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是姚暖!
不要!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在心里不断地呐喊,却无法挪动身子,有人残忍地将我强制留在原地,看着这些悲剧发生,而我却只能无能为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姚家做错了什么?!”
官兵们和愚民们将姚暖绑在了一个很大的木桩上,官兵头子指挥着一众人在她双脚下方铺起了木柴。
我哆嗦着双唇,不断地摇着头,眼泪从眼角快速流下。
就在我的视线转移到姚暖身体的某个地方的时候,我的脸瞬间煞白了。
她的肚子……
姚暖的肚子隆起,十分明显!
她怀孕了,她现在有孕在身啊!
他们不可以这样对待她,不能这样!她是个孕妇啊!肚子里有孩子了!
简直是恶魔!禽兽!
我在那不断地在心里咆哮着,想让他们住手,如果可以,我绝对会奋不顾身地上去将她解救下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明知道我无法改变历史,无法拯救她,却又让我怀着这种悲愤的心情经历这些?
“皇上有令,姚氏为邪门教派,魔女姚暖身怀恶魔,决不能让他降临到这个世上。”
那个长的人模狗样的官员一脸凶残地高声说道。
“放狗屁!”我咬着牙喊出声,可是,他们并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特下令,对姚暖执行火刑!”
说时迟,那时确实是迟!那些愚蠢的草民们毫无脑子,听到官兵一说姚暖是“魔女”,她的肚子里还有恶魔在,就像是洗脑了般,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那些干燥的柴火上。
他们欢呼着,围着姚暖跳着丑陋的舞蹈,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我感觉到自己嘴里溢出丝丝甜腥味,舌头已经被我咬破了。
于才人骑着大马才赶到,看到了这个场景,悲号道:“不!”
他简直就是从马上滚下来的,手脚并用地朝着门里爬去,却在门口,被官兵头子拦下。
“才哥……”
原本短暂昏厥过去的姚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声,恢复神智,缓缓地睁开眼睛。
此刻,火光已经蔓延在她的眼前,透过层层火焰,她看到了于才人。
可是,还没等喜色上眉梢,她的脸就扭曲了。
“新状元大人,皇上下的命令,我们已经按您的要求,将这件事情办妥了,现在正在对魔女极其肚里的小恶魔执行火刑。”
命令?于才人的命令?
我算是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于才人一脸的难以置信,我相信他。
这个命令,完全不是他下的!不可能是他命令的!绝对!
不然,为什么他会现在才来,我为何会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绝望,还有那极度的悲伤。
但是,还没等我将事情经过全数理顺,姚暖尖锐的笑声突然传来。
她微挺着肚子,被绑在木桩上,此刻,在我看来,她就如同圣母玛利亚般圣洁高贵,却惨遭魔鬼们的毒手,即将要命丧黄泉。
“高举?娶我?”
她在那仰天长啸,悲戚的哭喊声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也跟着不断地颤抖起来。
她的脸上先从难以置信,再到震惊,再到愤怒,再到哀伤,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一分钟不到。
直至最后,她的脸上毫无表情。
于才人在那不断地摇头,解释道:“暖儿,我没有!”
你先别解释啊!先救人啊!
我真的很想冲上去这样对她说,现在就把她救下来,便是最好的解释了!
姚暖不是愚蠢的女人,她自然会懂,下令屠杀她一族的人,不是于才人!
“住嘴!别叫我暖儿。”
她贞烈地昂起头,突然,她扬起了一抹苦笑,眼中的泪水逐渐化成涓涓血泪。
“我原以为,你会来娶我,我一直这样认为,并抱着这个希望,一直等待着。”
她低头,看着自己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讽刺地说道:“呵,男人都是一样的,有权有势之后,怎么可能还念着我。”
“终究是我太傻,信了你的话,害死了爹娘,还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于才人一听到她这句话,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满脸的灰尘和泪水。
“不……快救人!快把人放下来!”
谁知他这句话完全没有人听,我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跳。
于才人这样说了,姚暖应该能懂他的意思! 灭族之事真的与他毫无关系,我愿信这件事情不是他的意思!
可是,我完全错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姚暖是不会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了。
火光疯狂地蚕食着她,当我留意到她的时候,熊熊的烈火已经将她一半的身子吞没。
鲜红的泪水从她赤红的眼中留下,她悲戚之后,只留下了无尽的悔恨与怨念。
“我恨你!于才人!”
她咬着牙,在那边笑边大叫着:“即使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让你所有的后代都尝尝我的痛苦!”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头一阵晕眩,眼前一阵明亮。
只是,视线早已模糊,色鬼的声音传来:“华儿,你回来了。”
而于老在一旁摇晃了我好一会,差点就要打电话给120了!
我轻轻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右手还放在盖子上面,满是灰尘的盖子上,有着点点深色的泪渍。
抬手一摸我的脸,早就湿润了。
“女娃,你终于有点反应了!”于老这才松了口气,我呆呆地抬起头,于老可能不知道我为何哭,忙哄了起来。
“别哭,别哭……”
“于爷爷,我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我摸着青铜盒子,脑海里还是姚暖被烧死前的场景,鼻头一阵阵酸涩,泪水就像决了堤的大坝,大水汹涌而出。
“知道什么了?”
于老不明白我说的话,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知道您家的诅咒,是从何而来的了。”我侧过头,看向他,嘴里还是一股铁锈的味道,但并不影响我说话。
“您的祖上,是不是有一个叫于才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