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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赶紧伸出手,轻轻擦去我的眼泪,她愣了愣,笑得毫无防备:“你的眼泪是热的呢!”说完,她紧紧抱住我,轻拍着我后背,“傻瓜,别哭了!”
我摇了摇头,深吸几口气,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悠悠,这一生虽然过得短暂,但是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夏晓把下巴顶在我的右肩上,嘴里喃喃地说着,“亲生父母呢,把我丢了就丢了,我也没想过他们;养父母呢,把我领回去之后又生了个儿子,虽然一直对我挺好的,可有弟弟在,我也不担心他们会寻死觅活的;男朋友呢,也交过几个,想试的姿势都试过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我一时忍不住,居然笑了出来,因为这个话题,我俩曾在QQ上很隐晦地讨论过。
见我笑了,夏晓又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捶胸顿足地说道:“哎,A片害人不浅呐……”突然,她又话锋一转,一脸神秘地问道,“对了悠悠,你跟你老公用过哪些姿势呀?”
我立马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赶紧朝她摆了摆手。
“怎么,你老公不行吗?哎,居然中看不中用啊……”夏晓一脸遗憾地望着我,眼神充满了同情。
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赶紧跟她解释,就恨不得手脚并用。
不知不觉,我俩居然聊得忘了时间,直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天边也露出一丝阳光,这才惊觉,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悠悠,我们一直都很投缘,只是可惜没能早点儿见面!”夏晓叹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不舍。
我立马猜到了她的想法,眼圈又红了起来:“夏晓,你可以留下来的……”
“不用了!”夏晓一脸坚决地摇了摇头,“人死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别老惦记着一个地方,放心好了,我很想得开的!”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已经被阳光染成金色的江面,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悠悠,如果有下辈子,咱俩还做好朋友,一定是要天天在一起的那一种,好吗?”
此时此刻,我已经无力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晓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嘴里喃喃说道:“真好,在人间的最后一程,有你陪伴……悠悠,谢谢你!”
“夏晓,我也谢谢你!”我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她,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夏晓也朝我笑了笑,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伸手去触摸,摸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夏晓……她已经去冥界了吗?”我瞪大了双眼望着宁仲言,轻声问了起来。
宁仲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不再看我。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对着她消失的空地笑了笑:“再见,夏晓,再见,我的朋友!”
夏晓人缘好,朋友多,或许她并不太在意我这个儿时的伙伴;而我,因为自卑和假清高,也不太主动和她联络,我俩就只是认识的朋友,在网络上淡淡交往,可是突然间,我们发现,彼此之间居然是最合适的伙伴,只是明白的这一刻,已经太迟了。
人这一生,究竟会错过多少美好的人和事呢?我也不知道,只是夏晓的事情让我明白,有些人,不能轻易放弃……
“宁仲言,我们走吧!”我转过头,对着宁仲言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
宁仲言愣了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我一番:“我还以为你会痛哭一场呢!这么快就恢复了,不愧是女汉子!”
“我饿了!”我轻瞪他一眼,嘴里嘟囔着,“唉,一晚上没吃没喝的,连觉也没睡成,这次必须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走吧,宁仲言,咱们再去宇豪睡他一晚!”
“不行!”宁仲言一脸坚决地摇了摇头,“这家酒店有奶奶的投资,搞不好她老人家已经下了通缉令,你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我仔细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另一栋建筑,伸手一指,语气豪迈地说道:“那就它了!”
“梁悠悠,你进不去的!”说这话的时候,宁仲言眼神里闪烁着狡黠。
“哼!老娘有钱!”我拍了拍胀鼓鼓的胸脯,气势汹汹地朝着另一家五星级酒店走去。
可还没等我掏出巨款来呢,前台小姐笑盈盈地说了一句:“小姐,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我立马斯巴达了。
当初光想着逃了,居然忘了这一碴!在这个严谨的国度里,干啥事儿都需要身份证呐!可我那些家当,不都在宁家吗?
酒店、飞机、火车……哦,对了,之前我混进去的网吧不也得让我拿身份证吗?这么大个事,我居然忽视了。
虽然心里十分懊恼,可我不想被宁仲言嘲笑,于是潇洒地笑了笑,轻轻留下一句:“忘带了!”随后转身离开了。
哼,既然住不了高档酒店,去高级餐厅吃一顿,总不会要身份证吧!
这么想着,我又转身来到一家粤菜店,一口气点了一桌子菜,这才慢腾腾地吃起来。
“嘿嘿,宁仲言,怎么样,馋了吧!”我夹起一个蟹黄包子,故意在他面前挥了挥。
宁仲言只是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不再看我。
“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我就恨不得再点上一桌,然后全塞进肚子里。
吃着吃着,周围的气氛突然有些不对劲了,抬头一看,居然有七八个鬼魂围在我桌子面前,他们一脸贪婪地看着桌上的美味,不时伸手出来捞几下,甚至弯下腰张嘴就啃,虽然毫无悬念扑了空,可却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兴致。
我真想狠狠地骂他们几句,让他们滚远一点儿,可一想到之前在海上遇到的那些麻烦,又只好忍了下来。
“算了,不吃了,简直没胃口!”我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服务员挥了挥手,“打包!”
结过账之后,我提着几个袋子,坐上出租车,直接去了老太太的公寓楼下。
下了车,我径直来到老太太家门口停了下来。
“梁悠悠,干嘛还回来骚扰人家阿姨?难道你还把抓一把零钱跑吗?”宁仲言颇为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奶奶她肯定会追过来的,咱们早一步离开这儿才是最安全的……”
“你闭嘴!”我转头瞪了他一眼,“我是来还钱的!”
听到这话,他一下子愣住了。
“虽然叔叔同意了我拿钱走人,可是毕竟活着的人才需要用钱,坑一个老太太的钱,这种事情我可干不出来!”我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万钱,放在手上掂了掂,“坐车、买衣服、住宿……嗯,一万块,应该够了!”
“你要给一万?”宁仲言诧异极了,“我没听错吧?你这么小气的人,这回怎么突然变大方了?”
“反正留两万也够了!星级酒店住不了,高档餐厅也不可能天天吃……还有,我不想欠老太太的人情!”我毫不客气地回答,说完,便敲响了老太太的大门。
我不想告诉宁仲言,其实我就是单纯地想要报答而已,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无私的为陌生人付出的好心人真的不多了,更何况,如果没有老太太的帮助,恐怕我到现在还在沙滩上吹海风呢!
再说了,这一万真的不多,我手上还有个可以卖上百万的镯子呢,嘿嘿……
“谁呀?”屋里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可不知为何,语气似乎有些颤抖。
“阿姨,是我,昨天晚上你收留的那个女孩!”我大声地回答。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奇怪的是,开门的并不是老太太,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进来吧!”男人脸上洋溢着笑脸,亲和力十足。
“咦,阿姨的儿子回来了吗?”我在心里嘀咕着,毫无戒备地跨脚走了进去。
可没想到宁仲言突然开吼了起来:“是奶奶的人,快跑!”
我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可是大门外突然钻进来一个人,他猛地推了我一把,然后“嘭”地一声关上门。
从我睡过的房间里一下子又冒出来十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把老太太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宁仲言,现在怎么办?”我赶紧瞟了他一眼,着急地在心里问道。
宁仲言仰头叹了一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呼呼地说道:“哼,你问我,我去问谁?叫你早点儿离开这里你不听,偏偏还要倒回来走,活该被抓!”
这时,从一群人中走出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他朝我弯了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道:“少夫人,请跟我们回去!”
“这家的主人呢?她在哪儿?”我一挑眉,冷冷地问道。
“你放心,她没事!”说着,他伸手往老太太的卧室指了指。
“让开!”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挡在我面前的这群人,还好他们也算识趣,听话地让出一条路来。
我赶紧走进老太太的卧室,见她正坐在一张凳子上,脸上带着惶恐不安的表情,而她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老伯伯站在妻子面前,眉头紧锁,似乎很担心她的处境。
见到我,老太太似乎想站起来,可是又不敢,只好着急地问道:“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蹲下身来,握住老太太的两只手,轻声说道:“阿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你放心,他们不是绑匪!”
“姑娘,这群人面相不善,你还是想办法离开这儿吧!”老伯伯好心提醒。
我抬起头看着老伯伯,一字一顿地说道:“叔叔,我没事的!”
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我笑了笑,俯身在老太太耳边悄声说着:“阿姨,其实你不知道,这两年多叔叔一直在你身边呢!那张保险单,也是他让我拿给你的!”说完,我从怀里把那一万元拿出来,塞进了老太太手里,随后起身往外走。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我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侠女一样,气吞山河,豪迈万丈。
“宁仲言,那个领头的叫什么名字?”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很有礼貌地叫我少夫人,我也总归要知道对方的称呼。
宁仲言无语地瞪了我一眼:“他是宁家的副管家!难道你没见过吗?”
“哼,我有脸盲症!再说了,他又长得不帅,我干嘛记那么清楚!”我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雄赳赳地走到副管家面前,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找到我了,就别打扰不相干的人了!”
副管家点了点头,举起手打了个响指,守着老太太的那两名手下立马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副管家没有回答,只是从身边的手提箱里拿出了一条金色的绳子。
“梁悠悠!”原本一副看好戏样子的宁仲言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千万别让他用那绳子捆你!”
“捆我?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金绳上有我奶奶施的法术,要是你被它捆了,我也会失去行动的能力!”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朝他得意地扬了扬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少夫人……”副管家一边开口说着,一边熟练地给绳子打结。
“其实,你们不去找我,我也会找你们的!”我故意哭丧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招果然见效,副管家愣住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就觉得反胃,一摸肚子,硬梆梆的……”说着,我故意凑到副管家耳朵边上,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觉得,我是怀孕了!”
显然,副管家有些懵了,他犹豫了一下,暂时收回了金绳,又叮嘱手下将我看好,转身去了角落里打电话。
没说的,肯定是找那老太婆请示了,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找了张凳子坐下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宁仲言,看到没,这就叫计谋!”我心里暗笑。
“你已经跟我显摆过了!”宁仲言转头瞪了我一眼,“这叫耍小聪明!”
“总比你好,一有危险就当缩头乌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毫不客气地回瞪一眼。
听到这话,宁仲言眼神里闪过一抹狡黠,语带暧昧地回答:“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你……”我顿时语塞,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反驳他。
这时,副管家似乎收到了宁老太的指令,他挂断电话之后,又把金绳收回到箱子里,客客气气地说道:“少夫人,请跟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副管家立马紧贴在我身后,示意下属打开门,一群人簇拥着我,浩浩荡荡地朝着楼下走去。
贵妇出游是不是就这阵仗?我居然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梁悠悠,你和我都不能回去,明白吗?”宁仲言踩在楼梯扶手上跟着我下行,一脸严肃地提醒我。
“我当然知道!回去之后,你就真成了傀儡,我也很可能会怀上冥胎,咱俩都没活路!可是,你总得让我想想,该怎么逃啊!”我在心里嘀咕着,眼神偷偷地到处瞟着。
我几乎是被他们挤到了楼下,一抬头,望见七八辆油黑光亮的高级越野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完了,如果真上了车,肯定会被拉到直升飞机那儿,那逃跑指数,就只能为零了……
“小姑娘,小姑娘!”这时,身后响起老伯伯着急的声音。
我一回头,见老伯伯正朝我跑来,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
“前面有个公厕,你想办法让他们带你进女厕,那里有道小门可以逃!”老伯伯着急地提醒。
我轻轻点了点头,仰起脑袋对副管家说道:“我想上厕所!”
副管家愣了愣,居然摇了摇头。
“我都便秘好几天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儿想大便的感觉,你想剥夺我人生的一大乐趣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只刚吃饱饭的雄鸡,气势逼人,“再说了,大便留在肚子里会产生毒素,对小宝宝很不好的!你们家只有直升机,又不是波音747,万一拉在飞机上,你负责给我倒屎啊?”
这一连串憋着臭气的话让副管家脸色很不好看,其余人也不约而同地转头望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似乎迫切想要副管家同意我的要求。
只是几句话,就让敌人成为了盟友,我对自己的忽悠功力十分满意。
终于,副管家停下了脚步,他转头四处看了看,目光停留在老伯伯所说的那间公厕。
“就那儿吧!”他伸手指了指公厕,随后又示意大伙儿朝那儿走去。
我心里一阵暗喜,悄悄朝着老伯伯点了点头。
来到公厕外面,副管家一挥手,让下属组成人墙,把这间不大的公厕团团围了起来,我也故作着急地赶紧溜进了女厕。
“叔叔,现在该怎么办?”我走到女厕最里面,问起跟进来的老伯伯。
老伯伯伸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蹲坑:“看到没?从这儿钻进去,里面是化粪池,你想办法绕到对面,那里有条净化管道,你顺着管道爬过去,就能到街对面的窨井盖下面!”
听着老伯的话,我顿时石化了。
爬,爬化粪池?
没错,这倒是一间年代有些久的公厕,下面的蹲坑都很沉,而且是相互连通的那种,每隔十分钟会冲一次,水势很大,运气不好的话裤脚上还会沾上些不明黄色液体。
光是想着,都觉得恶心,可是人家老伯伯是专程过来救我的,要是当面拒绝,我于心不忍,更何况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了……没办法,只能拼了!
这么想着,我一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梁悠悠,你,你真的要钻吗?”宁仲言似乎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问道。
“钻!”我狠狠地说着,立马卷起袖子,跳进了蹲坑里。
伴随着宁仲言一声惊恐的叫声,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在钻过一个长方形的洞口之后,前面突然豁然开朗,一股令人窒息的臭气扑鼻而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宁仲方半浮在空中,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下面,又立马抬起头,双手把鼻子捂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十分焦灼。
我根本就不敢往下看,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对面,果然,那里有个方型的小洞,于是极力屏住呼吸,慢慢地向外面挪动。
谢天谢地,我该感谢天生自带的攀爬本领,再加上小时候经常爬树的经验,让我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净化管道。
“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一路平安!”老伯伯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朝他挥了挥手,赶紧换了一口气,猫着腰就爬进了净化管道。
还好这条管道是干净的,我也抛开了其他杂念,努力往前爬着。
宁仲言就在我身后,他满腹牢骚,边爬边跟我抱怨。
好不容易将窨井盖顶开,我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没人,悄悄从里面爬了出来,随后一路狂奔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走。
嘿嘿,成功逃跑!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去哪儿?”司机很有礼貌地问道。
“嗯,我要去H市最大的商场!”我惊魂未定,可回答得倒挺快。
“梁悠悠,你疯了吗?”宁仲言脸色惨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可一听到我的话,立马反应了过来。
“你懂什么!”我转头轻瞪他一眼,“就是要去人多的地方,他们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绑了吧?”
“你太低估奶奶的能力了!”宁仲言斜眼瞟了瞟我,一脸的不屑,“就算是人流量最大的商场,为了抓到你,她会想办法让商场清场,把你一个人留在里面的!”
“可是,你奶奶怎么会知道我在哪儿呢?”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好奇地问道。
宁仲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你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换过了,那个钱包也卖掉了,身上从宁家带出来的,也只有这个玉镯了!”
“还有玉镯上面的保护罩呀!”我抬起手腕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