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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岩望着秦岚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人生的成长,总是伴随着坎坷。他第一次遭人误会,满肚子委屈无人倾诉,心情难过至极。
他浑浑噩噩的来到了白家大门前,刚想抬脚迈入,突然想到,自己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敲门进入,万一被人看到,那不是给爹爹找麻烦吗。
他考虑了一番后,决定从白家后花园的围墙翻入。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经过了血与火的磨练,他变得成熟许多,不再是那个懵懂愚钝的少年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白奇峰的书房依然烛火通明,显然一晚没睡。事实上,自从白雪岩成为了质子,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人到了什么样的位置,就有什么样的眼界。白奇峰走南闯北,生意越做越大,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采药人了。他心里明白,像熊天霸这种人,绝不会满足于现状,只会胃口越来越大。若不反抗,迟早有一天,白家会变成熊家。
可投鼠忌器,白家一旦反抗,黑虎帮势必会要了白雪岩的性命,那白家就绝后了。白奇峰倒不是没想过再生几个子嗣,可他一连娶了多房妾侍,都未有一人怀孕,他已经有些明白了。白家的魔咒无法打破,世代皆单传。倘若白雪岩有个闪失,那即使他有万贯家财又有什么用呢?
他叹了口气,拿起了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抿了一口,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想办法把白雪岩救出来。
此时,白雪岩已经来到了白奇峰的书房外,刚准备推门而入,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忙把手缩回,规规矩矩的敲了敲门。
“进来..”
白雪岩进到屋里,看到白奇峰后,猛然跪在地上道:“爹,孩儿回来了。”
白奇峰大喜过望,自从白雪岩成为质子后,他一直暗中招兵买马,就是想要救白雪岩回来,未曾想他还没有动手,白雪岩自己逃出来了。
“孩子,你受苦了,你是怎么逃出黑虎帮的?”
白雪岩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然后难过的问道:“爹,孩儿是不是做错了。”
“雪儿,爹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力大无穷。但雪儿,你确实做错了。你的错不是杀人,而是妇人之仁。你不应该等到那名农妇想要伤你才出手,而是一见面就该杀了以绝后患。”
“雪儿,你还小,许多事你不懂。你克服了恐惧,敢于反抗那些欺负你的人,这一点爹很欣慰。可你千万记住,我们白家的人,轻易不要与人结仇。一旦结仇,务必斩草除根,绝不要给对方伤害你的机会,妇人之仁不可有。”
白雪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的年纪尚不能完全理解白奇峰的话,可有一点他听明白了。那就是再有人欺负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再说。若有人干涉,那就一起杀了。他的理解和白奇峰的谆谆教导,可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种错误的理解,造成了日后难以想象的可怕后果。
白奇峰唤来管家阿福道:“带少爷到厢房洗漱干净,然后安排人护送少爷去白家老宅。记住,除了秋儿,不要让任何下人知道少爷回来了。”
秋儿是白雪岩的贴身婢女,和白雪岩年纪相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两小无猜,感情极好。
白雪岩来到厢房,三两下脱光了衣服,跳入到热气腾腾的木桶中。
“少爷,水温合适吗,奴家帮你搓搓背..”秋儿拿着一条毛巾,站到了白雪岩身后。
婢女和丫鬟虽然意思相近,但婢女多是指卖身到大户人家的女子,生死皆不能由自己做主。秋儿从进入白家大门起,就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伺候白雪岩就是她这辈子的命运。待白雪岩年纪大一些,若有需要,她还要义无反顾的伺枕,而且连个名分都未必能得到。
“啊..”秋儿突然惊慌失措的尖叫一声,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白雪岩蹭的一下站起,抽出了放在一旁的匕首。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不管洗澡睡觉,都要把匕首放在身边。可以说是刀不离身。
“少爷,你的背后好古怪,这是刺青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刺青在大周是一种极其忤逆的行为。只有那些犯了要案,发配异乡的重犯,才会被官府在脸上刺青,以此区别于普通人,防备该案犯逃跑后,混迹于人群中隐匿。
白雪岩跳出木桶,站在镜子前一照,顿时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背后纹了一座九层高的塔。
这塔极其古怪,似是用玉简搭建,栩栩如生。
塔的最底层,血气缭绕,共有五道红线缠绕着塔身。红线的两头,分别伸向白雪岩的左右双臂,似是活物般散发着妖异的血芒。
白雪岩隐隐觉得,这些红线很有可能就是他力大无穷的原因。只是他从未纹过身,背上怎么可能出现一座塔的图案。
他盯着镜子中的九层塔,百思不得其解。刚想拿起毛巾狠搓两下,看能不能把这塔形的图案洗掉,塔的最顶端,一颗人眼形状的石球,突然缓缓张开,冷冷的盯着他,似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来。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可怕到令他胆寒。那猩红的眼睛,不含半点人世间的情感,冷漠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他惊慌失措道:“秋儿,你看到了吗,它在看我,那塔是活的..”
“少爷,你说什么呢?”秋儿不解,不就是一副刺青吗,虽然刺青是不好的,但纹都已经纹了,何必装无辜,故弄玄虚。
“少爷,你也真是的,纹都纹了,怕什么,大不了秋儿不告诉老爷就是了。不过少爷,你什么品味吗?你要刺青,好歹刺个龙虎豹啥的,你竟然刺了一座塔。下次你再要刺青,一定让秋儿给你把把关。”
白雪岩无语,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秋儿一向没心没肺,年纪又小,少女心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压根没察觉到白雪岩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
不过,白雪岩有些明白了。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这塔的变化,别人压根看不到。只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塔有些眼熟呢?
他苦思冥想,突然灵光一现道:“秋儿,你看看少爷右肩膀的胎记还在吗?”
秋儿定睛一瞧,吃惊道:“啊,少爷,你的胎记怎么没了,少爷是用了什么胭脂水粉,竟然能把这胎记盖住。”
秋儿边说边伸手一阵揉搓,白雪岩有些让她气乐了。
不过被秋儿这么一搅,白雪岩倒是不怕了。他弹了弹秋儿的额头一下,道:“胭脂你个大头鬼?你今天看到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便是我爹都别说。”
“不说就不说,干嘛弹人家额头,把人家弹笨了怎么办?”
白雪岩被秋儿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心里嘀咕道:“你已经够笨了,还能笨到哪去?本少爷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笨呢?”
他回到木桶中继续洗澡,任由秋儿擦洗着他的身体,心里却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出生的时候,右肩膀后有一块胎记。这块胎记的颜色形状极其特别,似是一捆玉简。
白奇峰曾告诉他,这玉简的外形和他爷爷临终时,身上带的玉简极其相似,并叮嘱他万万不可让人看到这个胎记。可没想到,胎记没了。玉简重新组合搭配,变成了一座九层妖塔,这实在是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