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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只要知道即将开始的会试考题,不管是直接使用后人的优秀范文,还是找作题高手预先写好。对读书人来说,难于登天的进士科考试,已变成坦途。
想通这一点,苏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在这以前,苏木也已经立志在科举路上杀出一条血路,挤进明朝公务员的队伍。
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过是半桶水,虽然靠着一首诗得了一点名士,又连拿了两场第一,不外是占了他是现代人的便宜,又有韶泰预先猜中题目。真若抛开这些因素,只怕前两关也过得勉强。
也因为这样,在韶先生座下读书的时候,苏木可谓是拿出了当初高考时的精神头刻苦读书。这段日子,除了吃饭睡觉,每天一正睁开眼睛,就是看书、作题、作题、看书,一刻也不得休息。右手食指也因为长期握笔杆子,磨出了一层厚实的茧巴。
想的就是尽快拿到秀才功名,然后咬一咬牙把举人也考了。
至于进士,那可是占在明朝读书人顶端的人物,苏木并没有奢望。
会试可是要同全国的人尖子们竞争啊,当今天下,读书人千千万万,谁不是六岁发蒙,十年苦读,可即便如此,能够走到最后的,一万人当中也只有一两个。
苏木中途穿越,国学底子比起古人,自然要薄上许多。状态好的时候还罢,碰到状态低迷,区区一篇八股文也写得磕磕巴巴,不忍直视。
所以,苏木的目标仅仅是考中一个举人。因为只有做了举人,才具备做官的资格。只要你送出去的钱足够多,足够打通吏部的官员。一个从七品的县丞还是可能的,这可是后世的常务副县长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苏木现在已是小有身家,有了本钱之后,要想再赚钱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经济上没有任何压力。
可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一个超级金手指,让苏木精神一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狂喊:进士,进士,不,或许中个状元也是有可能的。
进士和举人不同,举人要想做官,得去吏部挂号待选。碰到你银子没送够,或者没有缺,等上十几年也是有可能的。但一旦中了进士,直接就能被朝廷任命为正七品的知县,主政一方。
做官就得做一个地方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只有那样才算够味。
而进士科成绩优异,比如一甲的前三,就是俗话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还有二甲的前几名,都能被直接送进翰林院学习。待到学习期满,就可分配到中央机关做司级官员观政。再磨练上十几年,入阁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说,进士出身的官员和举人出身的官员,起点并不同。举人做官,到一定级别就如同碰到一层透明的天花板,死活也上不去,一个府一即的同知就算是到头了。而进士则前途无量。
明朝有句话说得好:非进士不得为官,非翰林不得为相。
这里的官是朝廷命官,举人出身的从七品县丞算不得官;相,内阁大臣,后世的国务院总理副总理。
进士出身又叫正途,这才是天下读书人毕生的理想。
如今有了现代人的先先觉,又预先知道以后每一届会试的考试题目,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一个大傻瓜。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或许,自己的人生目标得改一改了。
苏木坐在那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以前我只不过满足于做一个乡下土财主,吃喝不愁,再娶他十七八房姨太太,生一群小孩子;后来,在知道商人在明朝没有任何地方,经商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时,又想到科举。只要能中个举人就好,就算是人上人了;如今,却想着要中进士,甚至入阁为相,官居一品。
人生,就是不断调整目标的一个过程。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吃过晚饭的士子们大多倒头就睡,蓄养精神,以便调整身心迎接最后一场复试。
苏木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最后一场是一首试帖诗,即便再无关紧要,可你得保证自己不犯低级错误,且诗也要写得不错。
试帖诗毫无艺术性可言,后人的集子中也没有收录,就算苏木想抄袭也无从着手,这一场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他喝了点水,就躺在炕上。
五月天挺热的,尤其是这种低矮的考棚,晒了一天太阳,到晚间热量散发出来,小小一个房间里热得相蒸笼。
睡了半天,汗水一阵接一阵地沁出来。须臾,衣裳都泡透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木还强忍着,以免丢了读书人的体面。
可抬头看对面,那个考砸了的童生早已经脱得精光,白花花一团肥肉摆在炕上,在暗夜里闪着光。
苏木心中一笑:进得此地,对绝大多数读书人来说就是血肉厮杀的战场,谁又管得了那许多。
读书人读书人,其实也是人。
想当初读大学的时候,一碰到热天,寝室的几个哥们谁不是脱的只剩一条三角裤,满屋都是肉香汗臭。
而男生寝室还有不少女生过来串门,大一的时候,伙计们还吓得满面通红。等到读上两年书,碰到这种情形,不但不惧,反涎着脸皮凑上去聊上几句。
想到以前读书时的情形,苏木不觉乐了,就将衣裤褪掉,光着身子贴在墙壁上,总算是感觉到一丝凉意。
如此,也不知道多久,终于朦胧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中只听到外面一阵低低的喧哗,就如同涨潮。
苏木实在太困,也不理睬。
又过了片刻,一团光投射进来,又有人用棍子使劲地敲打着考棚那扇木栅栏小门:“起来,起来,题目下来了。”
苏木一个激灵从炕上跃起,就看到一个两个衙役站在门口,一人提着灯笼,另外一人将门打开,将一张题目纸放在小方桌上,喊了一声:“起来了,天亮交卷,别耽误了。”
本次保定府院试的最后一场终于开始了。